第八十五章(1 / 2)

穿成女配帶球跑 綿夏 18217 字 6個月前

遲櫻昏睡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裡,《綠陽》首映, 《刺己》殺青。

整個世界鑼鼓喧天, 鮮花鋪滿,卻沒有被加冕的她。

遲櫻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是她過去的記憶。

冰冷陌生, 而很久遠。

……

八歲那年初夏, 微風蟬鳴,街道旁的香樟格外繁盛。

她穿著白色的碎花裙, 背著還沒有那麼沉重的書包, 輕輕地哼著歌,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

一切看起來稀疏平常, 直到路過一個岔道口。

小巷裡突然竄出幾個大人,麵目凶狠, 直言要帶她走。

她隻是個羸弱的小女孩,和他們比起來力氣懸殊,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很快, 他們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後,往她的嘴裡塞浸泡過迷藥的毛巾。

她嚶嚶嗚嗚地掙紮,泛紅的眼眶裡憋出斷斷續續的淚水。

那時候, 他還隻是十六歲的少年, 身姿挺拔,薄唇淡漠。

看起來清清冷冷,卻拳腿利落。

綁架她的幾個成人遠比他健碩,他卻把她毫發未傷地救了出來, 緊緊護在身後。

少年身上的味道清爽好聞,讓她忍不住淚流滿麵,擔憂和感動一並在心頭蔓延。

那天對方帶了利器,少年也受了傷。他卻勉力製住他們,皺著眉讓她走。

她含著淚點頭,腳步慌亂地跑回家,心臟砰砰地跳,許久不能平靜。

後來,那些大人再也沒有堵過她。

她一次次走過那條路,一次次回想起那天驚險的場景,還有少年冷峻的麵容。

她還那麼小,哪裡知道什麼是愛情,卻有了女孩最初的羞澀和懵懂。

少年和她住在同一個小區,離她很近。從院子裡看去,前方不遠處的轉角就是他的家。

家人把她隱姓埋名,最終還是對她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她察覺到自己微妙的心緒,鼓起勇氣對他說了一句謝謝,就再也沒有靠近的勇氣。

她隻好躲在爬山虎覆滿的牆後,偷偷地看著他。

看他穿著隔壁高中藍色的校服,乾淨的白色襯衫沒有一絲褶皺。

微風徐徐的清晨,晚霞滿天的傍晚,綠油油的爬山虎,清冷俊美的少年,就是她童年的全部記憶。

直到兩年後,少年參加了高考。

大街小巷都在說,那場考試有多重要。她也學著班裡的女孩子,折了一整個玻璃瓶的紙星星,準備把最好的祝福都送給他。

但當他沐著清晨的光線,背脊挺拔地出現在彆墅門口,他的家人也隨之出現。

他彎下身子,坐進了一輛豪華的車。

她抿了抿唇,沉默地把玻璃瓶放回自己的書包裡。

六月的清晨,蟬鳴漸起,車輛緩緩駛離。

她以為這隻是一場平淡的分離,卻沒想過,這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這個小區。

轉角處的院落再也沒有穿著製服的老爺爺打理,從此荒草叢生。

他也從此消失在她的世界,毫無音訊。

那年她隻有十歲,一個甚至分不清T大和P大的年紀。

她隻知道他去了大學,她也迫不及待地想上大學。

她冰雪聰明,而且安安靜靜地努力。在景征的嚴格教育下,小學連跳兩級,來到全市最好的中學。初二還沒有結束,她又做出了提前一年參加中考的決定。

因為想和他並肩同行,卻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所以惜時如金。

她年輕稚嫩,想法還不那麼成熟,卻真實地優秀著,逐漸成長。

……

她再次看到關於他的消息,是在C市晚報上。

還在讀大學的他,已經是這座城市的風雲人物。

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也第一次知道,他是陸氏的長孫。

沒有人會不知道陸氏,沒有人會不知道歐時。一個堪稱神話的商業帝國。

他顯貴的身份遠遠超出她的預想,而她自己隻是遲家沒有人願意公開的女孩。

她可能這輩子都追不上他了。

他們也從來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

那麼炎熱的夏,她把自己埋在悶熱的被子裡,不停地流淚。

她的手邊中考成績單上,清晰地印刷著可以去全省任意一所高中的傲人成績。

哭過以後,她仍然不甘心。

家裡人無法鋪路,她為什麼不可以自己在荊棘叢生中闖出一條道路。

她正視自己的優勢和訴求,最後決定藝考。

景征為了多給她留一條選擇的路,從小沒有忽視對她藝術的培養。

一切都不算晚。

於是,她度過了畢生難忘的一千多天。

她把他的照片從雜誌上細致地裁剪下來,偷偷地夾在書裡。

每個奮筆疾書的夜晚,月光清清冷冷地落下來,她從來不覺得孤獨,眸光執著而堅定。

每個晨光熹微的清早,她繞著操場一圈一圈的跑,天邊的晨星忽暗忽明。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固執的性格,她在懵懂的時候把他當成了人生的目標,等她驀然回首,已經把他當做生命的全部意義。

她經曆了孤獨的藝考,在無數座城市間輾轉,最後以文化和藝術雙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全國最優秀的電影學院。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隻有十五歲。

那年還沒有多少人用微博,分數下來後,她以天才少女的身份登上了C市晚報。

她把兩份報紙排列在一起,笑得純粹燦爛。

這是她這些年來,離他最近的一次。

再後來,她去念了大學。

她一如既往地優秀,斬獲了三年國獎,前程似錦。

他留學歸國,初次參與家族企業管理,短短兩年的時間裡,就做出了令人矚目的成績。

她大三的時候,他已經成為歐時集團最年輕的總裁。

他開始現身於新聞媒體,不再一身校服,而西裝革履。

她發現全世界的女生都在議論他,她們的語氣中充滿了覬覦和垂涎。

酸澀如浪潮般洶湧,仿佛要將她淹沒。

她彆無他法,隻有繼續努力,這樣才能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擁有和他比肩的機會。

……

她終於等到那天。

大四開學前夕,他在學校舉辦了一場晚宴。

那場晚宴上,歐時的導演將她預訂為新劇的女一。

她沒有感到過多的喜悅,隻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尋找著他的身影。

她看見他的時候,捂住眼睛,潸然淚下。

他一身筆挺的純黑西裝,眉宇輕蹙,眼神淡漠,全身上下都透著生人勿近的凜冽氣場。

她想和他敬酒,腳步卻有千金重,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口。

傳聞中,他從來不會和女人多說一句話。

他早該忘了她,在他的世界裡,他們不過一麵之緣。

更何況,那年她才八歲。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感情原來這麼卑微和荒謬。

在她遲疑的片刻中,他已經被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簇擁著離開。

她記不清楚,這是第多少次看著他離開。

她痛恨自己的懦弱,淚光閃爍,跟了上去。

那晚,他去了一家遲氏旗下的酒店。

她獨自喝了些悶酒,暈乎乎的,在深夜時分拉了一整層樓的電閘。

然後蓄起十二萬分的勇氣,敲開了他的房門。

黑漆漆的房間和走道,昏暗無光,月色穿不透厚厚的牆。

她看不清他的麵容,但他身形修長而挺拔,比她高一個頭不止。

他是她心目中的神祗。

她剛剛成年不久,對那種事情了解不深。

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純得像一塊晶瑩的璞玉。

她知道他醉了,目光迷離,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氣。

她緊張地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

唇瓣輕輕地觸碰他的喉結,伸出溫熱的舌尖笨拙舔舐。

她怕他推開她,忐忑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喉結明顯地顫動了一下,身體也逐漸僵硬。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腰間,打橫抱起。

黑暗中她睜開了眼睛,柔若無骨的手揪著他胸前的衣襟,心跳如雷。

然後她被輕輕放在床上,他欺身靠近。

漆黑的眼睛深沉似海,湧動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情緒。

她瑩潤的眼眸中泛著興奮的水光,顫抖著手,去觸碰他身下滾燙的硬.物。

她的動作生澀緩慢,卻是最動人的撩撥。

他呼吸開始紊亂,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她在酥麻的快意中沉淪。

她仰頭,吻上他的唇。她沒有經驗,隻想蜻蜓點水。是他的舌尖先搗入她的小嘴,輾轉糾纏。

纏綿的吻中,他慢慢地褪去她的衣物,動作不比她純熟,卻無比溫柔。

大手撫摸過她身上的每一寸敏感的肌膚,帶著滾燙的溫度,顫栗的快感無可言說。

她是一個女孩,卻體會到了什麼叫征服。

他沉穩克製,卻因為她而失控。

他少語寡言,卻因為她喘息低吟。

她觸碰到他西裝襯衫下,致命性感的肌理。

他抵在她的敏感處,緊張低啞地問詢。她沒有遲疑地點頭,與他緊緊相擁。

第一次,她疼得都快失去意識,死死地抱住他,咬著唇輕喘低泣。

綿綿不斷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她的腦海中卻隻有一個想法。

我喜歡你。

我成為今天的自己。

全部都是因為你。

……

清晨醒來,恍如隔世。

她微微側身,□□的疼痛和難受讓她無法忽視。

他的睡顏俊美無儔,她來不及欣賞,遲嶼打來電話,告訴她母親病危。

她好想等到他醒來,她有好多話想和他說,但她沒有辦法。

最後,她用酒店的紙筆留下了聯係方式。

她希望他來找她。

可她望眼欲穿,也沒有等來他的電話。

她的心逐漸變冷變沉。

景征康複回國,與此同時,驗孕棒出現了兩條杠,她潸然淚下。

說她魔怔也好,癡狂也罷,他是她的精神支柱和全部信仰。

懷上他的孩子,她竟然覺得快樂。

她義無反顧地休學,放棄了所有的機會。

重新裝修童年生活過的彆墅,隱瞞了遲嶼以外的所有人,在另一個城市居住生活。

懷胎十月,無止儘的妊娠反應,她強撐著走過。

分娩那天,她抵死抓住床單,孤獨而痛楚。

當看著搖籃裡睡著一個嶄新的小生命,她幡然醒悟。

她所有的自我感動,都是一個錯誤。

她固然優秀,但她沒有撫養他的能力,她連經紀公司都沒有簽。

陸氏那麼大的家族,她擅自留下了他的孩子,她感到惶恐。

隨之而來的,還有爺爺和父親的冷眼相待。

她精神變得消沉,像搖搖欲墜的花。

最終被診斷為產後抑鬱,徹底地失去了麵對這個世界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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