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櫻驚訝地睜大眼睛, 正好落進一雙洶湧著強烈占有欲的漆黑眼眸。璀璨燈光下,陸靖言五官愈發無可挑剔地精致, 有種讓人窒息的俊美。
無數閃光燈打過來,按下快門的哢擦聲絡繹不絕。
遲櫻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感受陸靖言壓下的溫熱唇瓣, 以及隨之而來的凜冽氣息。
那一瞬間, 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 空氣中漂浮的塵埃猶如靜止。
所有人屏住呼吸注視著他們, 目光一瞬都沒有抽離。
台前的男人高大挺拔,側臉輪廓近乎完美, 神祗般尊貴。
而女孩天鵝頸纖細,仰頭迎合他,白淨臉頰上浮著淡淡櫻粉。漆黑的睫毛有如蝶羽輕顫, 琉璃般動人。
他們看起來那樣般配,整幅畫麵有種近乎夢幻的浪漫。
顧遠琛站在走道的陰影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呼吸都變得艱澀起來。陸靖言霸道地吻著她,並不深入,宣告的意味卻很明顯。他不想再承受嫉妒的痛楚,腳步虛浮地離開。他們接吻的畫麵卻在腦海中久久停留,以極高的頻率牽出陣陣窒息的疼痛,顧遠琛悄無聲息地攥緊了拳。陸靖言好狠,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狼狽不堪,命運的無力感卻讓他不得不低頭。
十秒後, 陸靖言眸光深邃地放開她。
唇瓣的溫度瞬間冷卻下來,遲櫻羞赧地偏過頭。
細致如瓷的下巴已經微微泛紅,肌膚的嬌嫩程度可想而知。
陸靖言目光鎖住那抹紅,極輕地低笑一聲。
記者們忙不迭又是一陣拍攝,把他薄唇勾起的笑容記錄在案。
觀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一向冷靜自持的陸總,竟然當眾親吻了一個女人!
而且他說,她是他的妻子!
哪怕徹底顛覆自己的媒體形象也要宣告對她的占有,這不是真愛,還有什麼是真愛?
在場的女生們抑製不住地臉紅心跳,全身細胞都變得興奮,羨慕嫉妒得一陣跺腳。
陸總好帥好霸道,捏起下巴居高臨下地吻,簡直不要太刺激。
她們不是女主角都已經被撩到旋轉升天,腦補一下遲櫻該幸福到什麼程度?換作自己也許早就心臟驟停。
雖然一吻已經結束,夢一樣的場景卻不斷地回旋在她們大腦,完全揮之不去。
短暫的精神緩衝之後,大家歇斯底裡地驚呼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就親完了!再來一個!
求舌吻!求法式!求車車!”
狗糧暴擊之下,卓棠徹底失去思考能力,過了半天才回過神,磕磕巴巴道:“南南南南姐,聽聽到她們的訴求了嗎,我我說什麼來著,偶偶像劇就是這樣的。”
高南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著,沉默了會,才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個字:“嗯。”
卓棠敏銳地覺察到高南語氣中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立刻轉過頭去。隻見那張素來處變不驚的臉上,前所未見地飄起紅雲。
卓棠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嘿嘿嘿,南姐你都臉紅了。”
“哪有。”高南輕咳一聲,難免羞窘。
誰還不是萬年單身狗。她幾乎沒有看過偶像劇,除了拍戲現場,很少見到這麼刺激的場麵,結果心臟跳得都快超出閥值。
高南這才發現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心理防線,也終於對卓棠的心情略懂一二。
更不用說皮膚透白的翟浩宇,從陸靖言捏住遲櫻下巴的一刻,紅暈就已經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
他本來想故作平靜地分析一下陸總的高調示愛,但想到他通透的皮膚必定出賣自己,隻好沉默地等待臉上的溫度冷卻下來。
蘇藍參與了情侶裝的密謀,雖然沒想到官宣方式會這麼直接,相較而言也還算淡定。該激動的,已經在得知陸靖言和遲櫻關係的時候激動過了。
視線裡,陸靖言的舉手投足間都透出對遲櫻的珍視。能得到這樣優秀男人的愛,她是真的為遲櫻感到高興。
團隊裡的所有人都思緒奔湧,熱血沸騰地激動著,手裡刷新微博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隻是程序員的搶險速度不太給力,界麵處於持續崩潰狀態。
……
陸靖言側重性地回答了媒體的若乾個問題後,大手有力地摟住遲櫻纖細的腰身,從側門離開。
穿越人群的時候,他的麵容如往常一般冷峻,自內而外散發出強大氣場,讓媒體和觀眾主動讓開道路。
閃光燈不停地閃耀,尖叫聲此起彼伏。
一道道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帶著無比炙熱的溫度,牢牢地鎖在他們身上。
陸靖言手掌溫熱,溫度透過腰間的布料傳來,很快蔓延全身。
遲櫻眼眶很熱,陸靖言真的給了她足夠多的安全感,也給了她麵對一切的勇氣。
卓棠目送著他們離開,眼眶也很熱,淚水嘩嘩地流。
翟浩宇一臉無奈,手指抽筋地從屏幕上移開,自口袋裡取出一包紙巾遞給他:“淚點在哪裡?”
卓棠用力地一頓擦:“陸總和遲櫻終於光明正大地走在了一起,如果拍成一部電視劇,這就是大結局,看大結局能不激動嗎?”
“……”翟浩宇麵無表情道,“你什麼時候把兔女郎推薦出去,再結局也不遲。”
“我也想,但電視不讓播不是嗎。”
“那你還是等番外吧。”
陸靖言擁著遲櫻上了賓利後座。
遲櫻臉頰仍然泛著粉:“你剛剛說,我是你的妻子。”
陸靖言唇角噙著笑意,眉眼間卻透出緊張:“嗯,有什麼問題?”
“沒,沒問題。”遲櫻眸中喜悅,唇角上揚,激動讓她差點咬到舌頭,“隻是你這樣公開,你家族那邊沒事嗎?”
陸靖言輕笑道:“他們聽我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褲袋裡取出手機,長指一摁關了機。
遲櫻看著黑漆漆的屏幕,眼神愈發困惑,又聽見陸靖言說:“打通我的電話前,先給他們時間冷靜。”
遲櫻:“……”真的沒事嗎。
遲櫻對W市並不熟悉,街道對她而言都很陌生,但她還是隱隱察覺到,窗外移動的景致和來時不太一樣。
她不確定地問 : “司機是不是開錯了方向?”
陸靖言漆黑眼眸看著她,語調溫和說: “沒有,我們回家。”
遲櫻蹙了蹙眉:“回家?你什麼時候出院了?”
“澄澄還要上學,他在兩個城市間往返會很累。”
遲櫻急了: “可是你還沒有康複,怎麼能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萬一……”
陸靖言拇指摁住她的唇,輕輕摩挲了下:“都是小傷,已經痊愈了,我身體很好。”
遲櫻輕嗔:“我不信。”
陸靖言低笑:“不信?我有辦法讓你相信。”
***
數個小時後,在程序員的不懈努力下,微博終於恢複運營。
高南立刻發出聲明,與此同時,各大新聞媒體放出了更爆炸的一彈——陸靖言官宣+采訪+親吻視頻。“正式向大家介紹,這是我的妻子遲櫻。她沒有沾花惹草。吻戲?男主角隻能是我。”
評論區:
“血槽已空。[暴斃]”
“正式向大家介紹,我剛剛出院又被送去了[再見]”
“我不嫉妒,我真的不嫉妒[酸]”
“這個接吻姿勢有點蘇,請上天賜我一個高高的男盆友[狗頭]”
“遲櫻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係,如果我長這麼好看我也去勾引陸總。。。”
“正式向大家介紹,我去世了。”
“親親,這裡建議您多看幾遍呢,反複去世體驗更佳呢。”
“我情緒波動了一整天,現在隻想說一句,神仙愛情999999999999999”
“陸總去拍偶像劇吧,本色出演就好,求求您啦。”
“附議,蹲霸總。”
“拍什麼偶像劇,拍片不是更好嗎嘿嘿嘿。”
“6666699999”
“好奇陸總的兒砸長什麼樣,粑粑麻麻顏值這麼高,肯定超漂亮。”
“感謝大家提醒,和陸總當不了夫妻,我們還可以當親家。”
“樓上說得對,我們的理想是可以傳承的,大家快去生閨女。”
與此同時,遲櫻微博也開始淪陷。
“遲櫻,陸總的鎖骨好好看,鎖骨控求你多照顧照顧。”
“請問睡陸總這種美味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陸總好小氣哈哈哈,你才剛火起來他就高調示愛[狗頭]”
不久後,有人趁勢而上,建立櫻言超話,視頻中的每一幀畫麵都被截下來,供粉絲舔屏欣賞。
“這可能是我磕過顏值最高的CP,蹲糧蹲糖ing”
“自產糧的太太在哪裡?”
一會後,腦洞大開的高產段子手和畫手們自發地聚在了一起,以令人瞠目結舌的效率齊刷刷地開起了車。
不出半個小時,微博服務器再度癱瘓。
***
不知不覺中,被拘留的兩個星期即將過去。後天,舒白就可以離開。
哪怕拘留所的硬件環境算不上差,這半個月對她而言,依然是地獄般的煎熬和折磨。
舒白社恐日趨嚴重,厭惡和恐懼與他人相處。可是,一個房間裡卻有很多張床。犯事的人中,屬她性格最懦弱。日常生活裡,她是被所有人排擠欺負的那一個。
因為徹夜睡不安穩,她的臉上冒起很多痘痘,皮膚狀態差到極致,頭發也乾枯分叉。與此同時,銳減的食欲和貧瘠的夥食,讓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深深凹陷下去。
今天,不知道是誰的家屬來探望,給閉塞的拘留所帶來了遲櫻和陸靖言的新聞。
舒白的對床晃著腿,懶懶散散地問:“陸大佬結婚了啊,遲櫻是誰?”
領床的女人昨天才進來,不屑地嘁了一聲:“遲櫻都不知道?熱搜都掛多少天了。”
對床緩慢掀起眼皮,口氣冷淡:“你不會以為在這裡還能看微博吧?嗬,天真。”
舒白沉默地聽著她們的對話,唇色發白,她不想再聽到和遲櫻有關的方方麵麵,更不想聽到遲櫻和陸靖言在一起的消息。
她最近反反複複地設想,如果五年前,遲櫻沒有和陸靖言上床。如果那時候,她沒有在那家酒店打工。如果最開始,她就沒有崇拜過遲櫻。
那麼,她根本就不會生起嫉恨的情緒,不會投機取巧,更不會抱有不該抱有的幻想。她最多消極,但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方,受這種苦。更不要說,從這裡離開後,她會收到怎樣的懲罰。
那天陸靖言淬著冰的眼神和低怒的語氣,讓她感到深深恐懼和害怕。
其他人仍然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舒白捂住耳朵。
這時警員走進來,正在探視時間,又有人的家屬來了。
舒白遲鈍地想起,最近很長一段時間,戚虹程都沒有來看她,也沒有給她來信。不好的預感讓她皺了皺眉。
舒白走到門口,乾癟癟的聲音問著警員:“還沒人來看我嗎?”
警員平靜地睨她一眼,沒有什麼情感地說道:“舒白?沒有。”
舒白眼神混沌,不確定地問:“一直都沒有嗎?”
警員皺眉否認:“如果有,我們會通知你。”
舒白感到不對勁,求情問道:“那,我能打個電話嗎?”
警員以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有急事才可以。”
舒白乾澀的眼眶裡突然盈滿了淚水,語無倫次地說:“求求您了,聽說城北發了一場大火,我的家人可能出事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他們好久沒有聯係我了。”
“……”警員顯然沒有意識到舒白是個擅長哭戲的演員,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調查逝者名單,於是同意下來。
舒白撥了好幾遍才撥通:“虹程,你最近怎麼一直沒來?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電話那端默了默,然後語氣生硬地說道:“我們分手吧。”
舒白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已經響起了一陣忙音。
“喂?喂?”她皺了皺眉,摁斷了通話,“什麼情況?!”
***
林悠笙反複刷新郵箱,除了官方的拒絕信,就隻剩下廣告郵件。
她一邊咬著三明治,一邊吐槽:“明明我的綜合實力可以碾壓國內大多數明星,畢業的院校也是全球知名。為什麼沒有一家公司願意給我初試的機會?這樣算來,歐時娛樂倒是最公平公正,偏偏陸靖言又和我說那麼奇怪的話。琚叔,這就是你所說的國內娛樂圈?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遲嚴琚眉梢擰著,把一疊合同置入文件粉碎機:“去寰宇旗下的娛樂公司吧。”
林悠笙斬釘截鐵地拒絕,視線斜斜地看著遲嚴琚:“不去,寰宇有什麼好去的,被程寰毀成那個樣子,你不想我也被他睡吧,我對他沒興趣。”
遲嚴琚不慍不惱,語調平靜地對她說:“很快就不由他毀了。”
“你還沒有幫我分析原因。”林悠笙不想聽遲嚴琚講寰宇的事情,不滿嗔道,“是因為遲櫻嗎?因為我和她撞了臉,所以她紅了,他們就不允許我紅,或者覺得我紅不了?還是因為國內那個叫舒白的,乾了太多蠢事,敗壞了我的名聲。”
“你想知道原因?”遲嚴琚扯了扯衣領,套上西裝外套,換鞋準備出門,“等我回來,我告訴你。”
***
暮色四合,遲澄站在陸宅門口可憐巴巴地觀望。司機遠遠地看見了他,賓利緩緩停下。
遲澄立刻衝了過來,拉開後門,腦袋探進車身,看向陸靖言的眼神有點微妙。
陸靖言習慣性地皺了皺眉:“我臉上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