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從不能以外表來論年齡。
林徽真撓了撓鹵蛋的下頜,若有所思地看著女人身姿搖曳地將整個寨子的土路走了一遍,細碎的綠色靈光落在地上,周圍的建築物上。顯然,她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靈光。
林徽真仔細看了看,很明顯,在林徽真到來之前,這個女人已經走過了大半個寨子,現在隻剩下一小部分收尾。
林徽真抱貓偷窺的第五分鐘,苗女走到了寨子的最高處。
那是一處石刻的祭台,祭台兩側各佇立著一座高大石像。石像各部分的細節如出一轍,服飾相同,動作相同,唯一的區彆就是石像的頭部。左邊石像麵部表情猙獰如同惡鬼,右邊石像麵部表情慈和悲憫。
兩座石像各自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合力托著一隻直徑為五米的褐黃色皮鼓。
皮鼓上縈繞著灰白色的靈氣,這是一件法器。
苗女飛身落在皮鼓上,她開始跳舞。
林徽真對這種叮鈴當啷的舞蹈欣賞不起來,但也能夠猜得出,這根本不是普通的舞蹈,而是祭舞。而隨著苗女每一次躍起,腳尖輕點皮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時,苗寨各處四散的綠色靈光就跟著震動一下。
等鼓聲越發急促起來的時候,寨子各處的吊腳樓裡響起了或高或低的應和聲,純白的生氣與散落在寨子各處的綠色靈光融合起來,綠意越發濃鬱,明明隻是下品寶器級彆的靈光竟有了中品乃是上品寶器的光彩。
而與之相對的那些斑斕瘴氣,則被這些靈光驅散開來。
在那些瘴氣被徹底驅散的時候,正是皮鼓上佩戴者華美銀飾的苗女趴伏在鼓上,結束祭舞的那一刻。
“咯咯、咯——”
公雞啼曉,之前還一片死寂的寨子仿佛一瞬間活了起來。
林徽真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以整個寨子活人的生氣聯合法寶靈光,鎮壓這片土地下的瘴氣……這種操作,怎麼看著那麼眼熟?
滇省,洱縣嗎?
林徽真神識內放,戳了一下玉閬仙府中的神器崆峒印。
崆峒印安靜如雞地掛在樹梢上。
“算了。”林徽真低語道,不管是崆峒印真沒有感應到這裡有什麼,還是顧忌著林徽真目前煉器五層的修為,這裡潛藏著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隔絕在南疆密林中的寨子,林徽真揣著鹵蛋,回到了飛舟中。
飛舟調轉方向,直向B市而去。
途中有經曆了兩次飛偏後,總算在九點的時候趕到了B市。而從昨晚十一點開始,閱兵隊伍會經過的街道就已經開始戒嚴。
林徽真沒有第一時間去TAM廣場城樓上占個好位置,而是到其他並未受到國慶檢閱影響的小吃一條街,帶著鹵蛋吃吃喝喝,快十點的時候才偷溜進TAM城樓上。
林徽真這一去不要緊,他倒是見到了不少熟人,比如錢家兄弟。錢家在政軍商界都有著不俗的人脈,他們會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還有張瓊穎、葛濰濰以及其他林徽真沒有見過卻身負修為的人。
他們跟前來觀禮的錢家兄弟不同,雖然站在觀禮的位置,但目光一直謹慎地掃視著周圍。
顯然,華國對這一次閱兵儀式極為重視,除了防止普通人中的恐怖分子搗亂,還戒備著邪道之徒破壞這一次慶典。
而在TAM城樓上,除了那些經常在新聞中出現的國家領導人以外,邊緣的位置還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林徽真微微挑眉,自打回到第一世,林徽真所遇到的妖怪修士,不管是正是邪,當屬那個老者的修為最高。
心動後期巔峰,距離結丹隻有一步之遙,比林徽真兩個多小時之前在滇省洱縣見到的苗女修為還要高一截。
城樓上的老者明顯感知到了林徽真的存在,他抬眼看向林徽真所在方向,不過他晚了一步。
林徽真直接引來了玉閬仙府的力量,混淆了自己的存在。仙府屏蔽的力量下,林徽真淡然自若地抱著貓,換了個觀禮的位置。
不過,林徽真瞧得清楚,那老者相信自己的直覺,並沒有將感知到林徽真的事情隨意翻過,而是手握法訣,嘴唇無聲翕動。而林徽真之前所站位置的附近,兩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在戒嚴線前站定。
“還真是謹慎。”林徽真小聲嘀咕一句,揉了揉懷裡的鹵蛋。
這一次閱兵儀式從上午十點開始,到下午兩點結束。林徽真抱著鹵蛋看了一個多小時候,中途進了一次玉閬仙府,在府邸的一個房間裡給鹵蛋一些貓薄荷磨牙後,再出來跟林徽真看閱兵儀式的就變成了季蕪修。
林徽真看得出來,季蕪修對華國閱兵展示的武器很感興趣。
天璟大世界與地球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如果一定要類比一下,那就是天璟大世界更像是華國的唐宋時期,而這樣的時代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若無意外,還會繼續持續下去。
地球人不見得比天璟大世界的凡人聰明,但天璟大世界的科技樹就是遲遲沒有點亮。比起高科技,普通凡人更高的追求就是求仙問道。
在林徽真看來,隻要天璟大世界的靈氣能夠支撐諸多門派的存在,屬於修仙者的時代就還會繼續下去。
林徽真無法評價哪一邊的世界更好一些,但站在修士的立場,比起因為末法時代靈氣稀薄苦苦修行多年還不及在天璟大世界修煉一兩年的境況,林徽真果然更欣賞天璟大世界。
當然,沒有靈根的凡人更適合這個世界,科技改變未來嘛。
*
林徽真和鹵蛋在B市待了五天的時間。
這五天裡,林徽真揣著貓將感興趣的景點走了一個遍,特意買的相機裡留下不少有趣的照片。有林徽真自己的,有季蕪修,還有鹵蛋的,各種單人、雙人的照片,應有儘有。
林徽真決定回家後將這些照片都洗出來,挑兩張好看的掛在牆上。
當然,隻挑林徽真和鹵蛋一人一貓的照片掛牆上。
不是林徽真不想掛自己和季蕪修的,隻是鹵蛋是一隻愛吃飛醋的小貓,當初因為身份證的事情就搞出一次自閉來,林徽真哪裡舍得鹵蛋再消沉一回。反觀季蕪修,如果掛他和鹵蛋的照片能夠讓季蕪修吃飛醋,林徽真絕對掛上一牆照片。
他和季蕪修的合照,林徽真準備洗出來私下收藏。
等以後……嗯,以後再說以後的事情。
五天的行程順順利利,就是各個景點的遊客多了些,讓林徽真見識了一把人口大國的威力。經曆了兩回排隊排得連麵癱臉都快繃不住後,林徽真選擇選擇白天去各處名小吃地點吃吃喝喝加喂貓,夜裡則揣著貓潛入那些景點,連那些禁止參觀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也算是不虛此行。
全程唯一讓林徽真有那麼一點無奈又好笑的是,鹵蛋竟然趁夜潛入了B市最大的野生動物園。要不是林徽真去得及時,鹵蛋這隻凶殘的小黑貓就要對園中受到華國保護的野生動物下手了。
這絕對是那隻蜜獾精的錯!
沒錯,他家鹵蛋從來那麼乖巧可愛,對應著季蕪修幼年時又乖又萌的性格,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到動物園裡,對那些老虎獅子出手。
它們完全沒有出手的價值嘛。
即使某些妖怪腦殼有問題,竟然混在這群野生動物裡,就它們那又乾又癟連點觀賞價值都沒有的妖丹,哪裡值他家的貓勞累一回。
是的,林徽真趕到動物園後,不僅發現鹵蛋準備下手的那隻老虎是一頭剛凝出妖丹不久的虎妖,還感應到了其他混雜的妖氣,顯然,這家動物園裡野生動物中混入了不少妖怪。
那頭被鹵蛋盯上,差點中爪的虎妖瑟瑟發抖,哭得那叫一個鼻涕一把淚一把。
從它的口中,捏著鹵蛋肉墊的林徽真方才得知,他們這些妖怪都是從屬於妖盟的妖怪,在動物園待著,一是因為這裡包吃包住,二是可以順便觀察人類,為日後化為人形進入人類社會打下基礎。
說起來,如果它們的本體各種原因不適合當寵物,其實給普通人幾年寵物是更好的學習融入渠道,適合它們這種沒有家族支持,隻能靠著妖盟前期接濟與保護的普通妖怪。
當然,這種接濟與保護不是免費的,等妖怪在人類社會站穩腳跟,就是他們努力賺錢回饋妖盟的時候。
妖盟就是靠著這種前提投入與收取回報而不斷壯大,令其他遵循大自然弱肉強食法則的妖怪族群以及一些專門狩獵妖怪的修士投鼠忌器,想對它們出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扛住妖盟的報複。
隻是,道理林徽真都懂,但看著這群妖怪在動物園裡混吃混喝,他的心中還是會生出一種無比複雜的感覺。
天璟大世界的妖修就沒有這樣的,噫。
林徽真不讓鹵蛋對那些妖怪、動物出手,鹵蛋明顯不太高興。
這段日子裡,林徽真的各種花銷,鹵蛋都看在眼裡。在他看來,那個動物園裡有那麼皮毛光鮮的動物,逮兩隻乾掉,扒皮賣錢,上秤賣肉,簡直一本萬利。
好在林徽真現在對鹵蛋那點小心思摸得挺透,當即在鹵蛋麵前表達了自己對那些妖怪皮毛的鄙夷,哄得鹵蛋喵喵直叫,直往林徽真的懷裡鑽。
雖然差一點出現鹵蛋效仿蜜獾精,血洗B市動物園的一幕,但總體的旅程還是很完美的。
在B市內的第六天,林徽真準備帶貓回家。
這一回,林徽真不再擔心跑偏了的問題,因為飛舟抵達過的地方就像是地圖被點亮了一樣,從B市到雲城,可能連五分鐘都用不上就到家了。
前提是,林徽真沒有接到錢琮清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錢琮清支支吾吾,在林徽真不耐催促下,那小子才小心翼翼地表示,他在B市遇到些棘手的事情,想求他幫忙。
林徽真挑高了眉頭。
對於錢琮清而言棘手無比的事情,正與顧彎彎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