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詩芫以為大帥被狐狸精迷了眼惑了心, 這段日子隻顧跟那個夏柳惜顛鸞倒鳳想不起她這個原配正妻,但事實上, 槐樹街18號宅邸裡, 自這一行人入住後, 哪裡有半點旖旎。
原本眾人瞧著大帥對夏姨太的心思,以為得專寵一段日子,誰成想, 剛搬進來, 這位夏姨太就失了寵, 一隻黑貓反倒成了大帥的心肝。
當然, 眾人雖然看得出大帥對貓的寵愛, 但並沒有將一隻貓跟夏姨太放在一起真心比較一番的意思。黑貓再受寵,也是個畜生,難不成還能夠變成人, 爬上大帥的床不成?
……嘶,話倒是不能說得太過絕對。誰叫這隻貓剛來就被大帥親自放在了主臥的床上呢,雖然跟爬床的性質不同, 但都是睡上了大帥的床。
總之,這七天裡,大帥是完全忽略了夏姨太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沉迷吸貓不可自拔。
無奈馮詩芫不知道實情。
就在馮詩芫梳妝打扮後坐上了前往槐樹街的轎車, 準備正麵解決夏柳惜的事情時, 林徽真遭遇了一件大事。
事情是這樣的。
不管馮詩芫腦補了多少風花雪月的情節, 林徽真這些天都是跟他撿來的黑貓膩在一起的。給他喂食喂水, 擦臉擦爪,樂在其中。
在林徽真的照顧下,季蕪修牌黑貓的身體恢複得很快,最嚴重的後腿穿透傷,昨天上午就已經拆了線。
如今這隻小黑貓,顏值高還又奶又萌,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為了當時的小手術,林徽真親自剃掉了傷口周圍的黑毛,現在不免禿了一塊。但看在林徽真的眼裡,滿滿都是心疼,哪裡會嫌棄半點。
季蕪修試著走了兩圈,那條後腿恢複得很好,隻要近期避免用力,再有個兩三天就能夠恢複如初了。至於禿了的那一塊,季蕪修自己是半點都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究竟怎樣才能夠打破這個幻境,找幕後黑手算賬。
這些天裡,季蕪修不是沒有試圖告訴林徽真一些情報,他相信,以著林徽真的心性,縱是被幕後人改換了一些記憶,他也能夠注意到一些異常之處。
比如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夏柳惜。
人再有相似,夏柳惜也不可能連瞳色都與他相同,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巧合。
季蕪修聽到宅子裡其他人的議論,林徽真這個大帥之前對夏姨太格外寵愛,但從搬進宅子起就淡了。
季蕪修推算,對夏柳惜格外恩寵的那個大帥,是他們固有印象裡的大帥。而在林徽真被改換了記憶,成為蘇大帥的時候,他並沒有被原本設定的情感所撼動,而是直接讓夏柳惜失了寵。
季蕪修覺得,林徽真一定是發現到了異常的地方。隻要他們能夠交流一下,打破這個該死幻境的速度一定能夠提高許多。
可恨的是,季蕪修每一次試圖抱著林徽真的鋼筆或是毛筆,哪怕可能會寫出貓爬字那樣醜陋的字跡也要暗示林徽真一些事情的時候,他的兩爪總會倏然一麻,彆說拖著寫字,連筆都抱不住,反倒讓林徽真誤會他想要玩筆。
被林徽真直接送給季蕪修的毛筆、鋼筆都堆成了小山,可見林徽真的大方。
然而,這種大方,季蕪修根本不想要。
他隻想要個心有靈犀,或者,說人話。
不過,說句心裡話,自認從來運氣不怎麼樣的季蕪修並沒有抱著願望能夠實現的奢望。可誰能夠想到,一覺醒來,他竟然真的能說人話了。
隻不過,附加的後果就是……
季蕪修看著一手撐在枕邊,一手捏著他下頜,跟他的臉僅有咫尺之距的男人,壓力很大。
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讓季蕪修清楚地意識到,少年模樣的玄真尊者與成年體態的玄真尊者間的區彆有多大。單是這似笑非笑的模樣,就讓季蕪修身體僵硬,尾巴毛撲簌簌地炸開了。
捏著季蕪修的下頜,林徽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身下人姝麗的眉眼,從內勾外翹略帶圓潤的深碧鳳眸,挺直的鼻梁,到形狀姣好的嫣紅嘴唇,慢條斯理地道:“有趣。”
這張臉,無疑像極了他名義上那個夏姨太的模樣,隻是輪廓棱角更加分明也偏向俊美。但比起夏柳惜美則美矣乏味至極的臉蛋,眼前這張臉蛋驚豔至極,也更符合他的審美。
尤其……
林徽真緊緊地盯著季蕪修黑發間那對三角形的黑色毛茸耳朵,還有身下那竭力往身下縮去的長長貓尾,隻覺得一股熱流直衝天靈蓋,慫恿著他做出一些理所當然的事情。
季蕪修的臉都僵了,他眼睛不瞎,當然看得到林徽真眼中異常晦暗深沉的光芒,還有讓他幾乎毛骨悚然的危機感。
哪怕旁觀玄真尊者處決某某叛逆者,他也不曾在林徽真的身上感覺到這種等級的危險性。
季蕪修心中發苦,糟糕了。
這麼弱小的一具軀體,半點妖力都沒有感覺到,他本以為幕後黑手給他弄進一具普通黑貓的軀體裡。但沒有想到的是,這具軀體分明就是他原本鹵蛋那個身體,內含妖骨骨粉,不知怎地,他就變回了人形,還是那種不完全的人形。
雖然沒有低頭看一眼確定一下,但身上多了兩個器官,不太受控製但情緒波動得厲害些就跟著起反應,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天要亡我”這四個大字哐當一聲,砸在了季蕪修的腦袋上。
現在的林徽真可沒有玄真尊者的記憶,自我認知是一個位高權重普通人的他,如果發現多日前撿回來的黑貓突然變成了人,他會怎麼辦?
如果是完整的人類模樣,還跟他那個外室夏柳惜長得那麼像,林徽真肯定以為季蕪修是其他勢力派來的間諜,不扔進地牢裡嚴加拷問兩天都對不起他大元帥的身份。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如果他不承認自己是那隻黑貓,沒有人能夠確定。隻要這具妖身扛折騰一下,他還有逃出地牢的可能性。
可不幸的是,他現在是半人半貓的狀態。
那問題就很嚴重了。
普通人對妖怪的印象可不怎麼樣,雖然季蕪修不是妖。
感受一下林徽真此刻的眼神吧,季蕪修竭力從體內搜刮一下妖氣,想要趁著林徽真不注意采取戰略性逃跑策略。然而,季蕪修努力了,但這具身體裡真的是一點妖力也沒有。
那問題來了,沒有妖力,他是怎麼變成這副模樣的?
幕後黑手果然該死。
季蕪修試著曲了曲手指,倒黴催的,妖怪的武器之一爪鉤,沒有。但季蕪修沒有放棄,而是慢慢地抬起手。
林徽真挑了挑眉,沒有反手扣下季蕪修的手腕,杜絕他任何充滿攻擊可能的動作。
季蕪修的手掌按在了林徽真的肩臂處。
“我可以解釋……”季蕪修鎮定地開口道,然後掌下用力。
妖怪的體質與普通人不同,哪怕沒有妖力,哪怕沒有爪鉤,最起碼,他的體質應該比人類強很多,能夠一把將林徽真推一邊去,稍微占據一個武力的優勢吧。
然而,事實又一次讓季蕪修大失所望。
季蕪修用力地推了,但是他身上的林徽真紋絲不動。
季蕪修眼角抽搐,幕後黑手真的是太缺德了。
林徽真瞥了一眼季蕪修緊緊抱住自己手臂的手掌,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張口道:“我答應了。”
季蕪修一臉懵逼:“啊?”
林徽真垂眸凝視著季蕪修深碧色的眼眸,隻當自己沒有看到他眼睛裡的茫然,道:“我聽說過你們這種小妖精。”
季蕪修的身體一僵,道:“聽我解釋,我其實……”
話還沒有說完,林徽真就鬆開捏住季蕪修下頜的手,轉而豎起一根食指,抵在了季蕪修的嘴唇上。
軟軟的,手感真不錯。
季蕪修微微瞪大了眼睛,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林徽真。林徽真這個態度,嗯,讓他先說好吧。
林徽真瞟了一眼季蕪修頭頂的毛茸耳朵,聲音含笑地道:“不就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就要以身相許嗎。”
古往今來,救妖一命,妖就要以身相許的故事,難道還少嗎。
他雖然對妖怪不感興趣,也從來沒有對同性產生過好感,但若是眼前這個男妖怪,長得那般順眼,看著就可口無比,他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好啦。
季蕪修:“!!!”
季蕪修目瞪口呆地看向林徽真,他他他、他說什麼?!
“等、等等!”季蕪修想要說,弄錯了啊,他什麼時候說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來著。都是男人,怎麼許啊。即使男人也可以許,但、但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個邏輯不對啊。救了人就要娶回家,尊上的行宮都裝不下了。
隻是,季蕪修的話壓根沒有機會說出口,斬釘截鐵地為七天前的救命之恩畫上一個無比圓滿句號的林徽真下一刻就伸出手,手指快準狠地捏住了季蕪修頭頂的毛茸耳朵。在季蕪修一個激靈,“啊”出聲的時候,林徽真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吻住了季蕪修的嘴唇。
季蕪修……季蕪修整個人都懵住了。
床上那根長長的黑色尾巴,猛地繃住了。
他的。
林徽真牢牢地將貓耳青年壓在床上,近乎放肆地吻著他。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他很早以前就想要這麼乾了。
這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