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天璟大世界中,若說有誰真正有把握乾掉季相安這個大乘期的魔修,那定然就是離祁真人了。
季蕪修主動提出了合作。他沒有避諱自己跟季相安的真正關係,還拿出自己的計劃跟離祁真人討論了一下。
季蕪修至今還記得離祁真人看向他時的古怪目光,大概是被他子弑父的狠辣態度給驚到了吧。畢竟是正道修士,特彆講究那些世俗的孝道。
林徽真沒有說話,隻安撫地握緊季蕪修的手掌。
他沒法告訴季蕪修,他那位師祖之所以會有那個表現,是因為他的師尊安於歌,其實也是季相安的兒子。為了隱瞞下安於歌的真正身份,安於歌才會以孤兒的身份被離祁真人養大,輩分被提高了一截,避免他人將安於歌聯想到那位曾經的安仙子身上。
離祁真人想要乾掉季相安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第二世的時候,那個種馬輪回者夥同季相安,偷偷在安於歌身上種下了魔種,令他漸生心魔,為正道所不容。
季相安當然是想要奪舍安於歌的身體,隻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安於歌寧願自戕也不願轉投魔道,根本沒有給他奪舍的機會。
雖然季相安的存在極為礙眼,但季蕪修和安於歌,他們卻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算一下時間,季蕪修還是兄長。
所以,他這是睡了他師尊的兄長?
林徽真不禁低頭看著躺在他腿上的美人,烏檀似的長發,姝麗的眉眼還有眼尾尤帶的紅暈,他忍不住低頭又親了兩口。
管他呢,反正估計無論是他師尊還是季蕪修,都沒有興趣要季相安那邊延伸出來的血緣親屬。如果放血能夠撇清關係,他們一定放血得毫不猶豫。
季相安就是這麼不招待見。
幸虧他家阿修長得像他未曾蒙麵過的嶽母。
如今,很多有關季蕪修的習慣就變得明晰起來。
季蕪修喜歡劍心寒蘭,是因為劍心寒蘭是季芸瑛最喜歡的花。而他每年七月十五會到雪域小住兩日,恐怕是他為季芸瑛立下了衣冠塚,每年都去看她一次吧。再者,季蕪修在大雪山還有一個外祖父在世。
思及此,林徽真低頭凝視著季蕪修的眼眸,緩聲道:“阿修,我娘親特彆好,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想到當初他從天海小秘境脫險歸來,他娘親發現他手臂上的牙印還以為他親近了某個女子,結果發現是誤會時失望不已的模樣。不得不說,當真是世事無常。
至於當時的林徽真還咬牙切齒,將咬了自己一口的季蕪修比作狗,說自己日後見到季蕪修一定一劍砍回去為自己報仇什麼的……呃,阿修在見娘親之前,他還是先跟娘親打好招呼,務必請她老人家將這一段忘掉。
那個時候的他其實就是腦子太亂,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一見鐘情的對象是個男人的事實。畢竟,那算是初戀,從小到大,他的心就動了那麼一次。
季蕪修的目光漂移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唇,沒有回答,但神情裡卻不免有些猶豫。
先是合籍大典,現在又是見家長啊,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林徽真死死盯著季蕪修的眼睛,如果季蕪修想搞什麼地下戀情,連個家長都不肯見,那就彆怪他在床上用一點特殊手段勸服他了。
季蕪修靜默片刻,果斷轉移話題。
林徽真:“……”
也不算轉移話題,畢竟之前他們一直在說季相安的事情。
離祁真人答應了與季蕪修的合作。
血脈相連還具備著極高天賦的身體是靠著秘法不斷續命的季相安所無法拒絕的誘惑。
季蕪修失蹤三個月,據說是為修得劍意的安於歌所重傷,隕落的消息傳遍宗門。勉強等了三個月,見季蕪修遲遲不歸,連個消息都沒有,血河派掌門手一揮,開宗門大比,決出新的血河派聖子/聖女。
至於為季蕪修報仇?
不存在的,技不如人,死誰手上不是死。當然,若是碰到安於歌落單,他們不介意取了他的小命。
在一眾候選魔修廝殺角逐的時候,季蕪修卻回來了,一身修為比之失蹤前高了一個小境界,原本的水木雙靈根還變成了木係天靈根。最重要的是,季相安留給當時血河派掌門,用以勘測季氏血脈的法寶起了反應。
一個需要培養百年千年卻還未必能夠晉入大乘之境的年輕魔修,與換個身體依舊占據天璟大世界頂級戰力的大乘期魔修,哪一個更加重要,這是無需考慮的問題。
血河派掌門通知了季相安。
眼見著壽元將至他卻遲遲找不到合心意的軀殼,季相安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準備找個差不多的雙靈根季氏族人奪舍了的時候,季蕪修的出現令季相安狂喜。
血河派掌門派人將季蕪修送到了季相安隱居的地方,美其名曰,將他送到門派太上長老處閉關,以儘快突破至元嬰期。
沒有什麼虛與委蛇,沒有什麼假意安撫,季相安不覺得季蕪修一個金丹期能夠逃脫他的手掌。在他被血河派掌門派人送到地方的時候,季相安感應到了相同的血脈聯係,還有毋庸置疑的極高天賦時,他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季蕪修元神上的創傷,就是當時落下來的。
麵對自己的子嗣,季相安甚至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
季相安並沒有得手,因為離祁真人出手了。
忍著元神受創的劇烈疼痛,季蕪修好心情地看著季相安被離祁真人吊打,出手毫不留情,瞬息間,季相安隱居的地方就被兩人戰鬥餘波毀得徹徹底底。季相安想逃,但那一方天地靈氣卻凝固起來,畫地為牢。
那是渡劫期的手段。
在季相安苦苦掙紮於大乘期前期,為了續命絞儘腦汁的時候,離祁真人已經順順當當地晉入渡劫期,完全碾壓了季相安。
離祁真人割下了季相安的腦袋,捏碎了他的元神,修為未散的身體則扔給了季蕪修。
季蕪修將其當做合作的分成,完全沒有客氣。
這就是季蕪修消失五年,再現身的時候已有合體期修為的原因。
他將季相安的修煉四千餘年的真元化為己有,雖然損失了一部分,還是助季蕪修突破至合體期。隻不過,這個合體期修為算是用秘法升上來的,真元並不服帖,元神所受創傷也沒有痊愈,可能終其一生都會困在合體期,再無進益。
但季蕪修不在乎。
他從來沒有求過長生大道壽與天齊,合體期那兩千五百載的壽元他都嫌長。
出關第一件事,季蕪修回血河派乾掉了掌門,取而代之。
血河派內部有很多事他都看不順眼,既然魔道講究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那他得到血河派後,這個門派如何行事,都得按照他的想法來。
然而,季蕪修剛坐上血河派掌門的位置,消息都還沒有傳到門派外頭,太禹楊家的少主楊毓忻就打上了門。
魔門四道兩盟,一眾化神合體外加隱藏著的各派太上長老,沒一個是他的對手,完全地碾壓。魔道一盤散沙的勢力就這麼被粗暴地整合在了一起,沒有一個敢有絲毫異議。
然後,偌大魔道勢力就被送給了林徽真。
林徽真,天華門天樞殿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入道不到二十載,唯一讓人側目的是,他是剛將魔道狠狠收拾了一頓的楊毓忻的妻弟,呃,夫弟。
原本當時妖族出世,正在搶奪大陸資源,不吝殺戮,正道忙著阻止妖族還得防備魔道添亂。而魔道固然瞧不上妖族,但看到正道焦頭爛額手忙腳亂,自是一番嘲弄。
事實上,正魔兩道的勢力都清楚,為了阻止妖族,正魔兩道必然會有一場結盟。但是上趕子求著結盟,還是被人求著結盟,這其中的區彆很大。
原本,魔道因為不在意天下蒼生,是占據著優勢的。
隻是,楊毓忻動手之後,魔道一方的優勢蕩然無存,還不得不認一位正道出身的修士為主,而那個修士,偏偏還是正道第一人的徒孫。
好在林徽真當時已有洞虛修為,不是什麼剛剛築基或是金丹期的小修士,這才讓魔道諸門鬆了口氣。
再然後就是正魔兩道結盟,林徽真順勢成為兩道至尊,共同對抗妖族,這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季蕪修算了算自己乾下的事情,弑父,吞噬生父真元,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不過,正道修士一向看重孝道,他這段經曆,應該很敗林徽真的好感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徽真神色如常,還俯下身安撫地親了親季蕪修的額頭。
父不慈,子何孝,對這種渣爹還能扯孝道的,純屬是站著說話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