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文博合上相冊,對穆清說,“今天才大年初六,讓你玩兒到正月十五,正月十六開始,咱們就要開始學習。”
“嗯,聽容爺爺噠。”
初六他們一家進城,容文博也沒閒著,他帶著穆紅衛去給那位老師傅拜年。
“容爺爺,人家收了嗎?”
“沒收,那邊說叫你堂哥六月份拿到初中畢業證再去找他。”
“這是覺得我堂哥還行,可以列入考察的意思?”
“應該吧。”容文博自己覺得,老師傅應該看上了穆紅衛,要不也會督促他先拿到畢業證。
穆繼東笑著說,“紅衛要是真的進了藥材公司,我那大哥大嫂怕不是要把容叔供起來。”
容文博哼笑一聲,“一句話罷了,我也不指望他們感謝。”
穆清連忙拍馬屁,“容爺爺是好人,施恩不圖報。”
“哼,就算你拍我馬屁你的功課也少不了。”
容文博覺得,這丫頭開始學習還挺上心,後頭就越來越想偷懶了,現在是一有機會就想督促她一下。
穆清小人兒歎氣,寫字畫畫她還挺喜歡的,但是彈琴下棋她真的興趣一般。
容爺爺不是,他教會她彈曲子之後就來勁兒了,每天都要催她勤練指法,彈琴給他聽,她真的不喜歡呀。
閒散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的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元宵節。
元宵節一過,就是三月一號了,很快到了春分,天氣稍微暖了一些,地裡就要忙活起來了。
年前來村裡的知青們,也慢慢了解到什麼是做農活,什麼是農村生活。
劉紅英拍著酸疼的腰,“我們今天和村裡幾個婦女分到除草的活兒,用鋤頭鋤掉的草還要撿起來扔兜裡,要不然一下雨又會活過來。一上午不停地彎腰低頭,可累死我了。”
潘薇也愁眉苦臉,“我上午也是乾這個活兒,我鉚足了勁兒,帶我乾活的那個小姑娘還說我乾的慢。”
趙旭和範震兩個男知青也不輕鬆,“今天我們去清理河溝的淤泥,光著腿在稀泥裡忙活了一上午,這個天氣水還特彆冷,彆提多難受。”
趙旭四處看,“怎麼就你們兩個,楊雪濃和許真真呢?今天中午該她們做午飯。”
劉紅英嗤笑,“彆提她們了,上午乾活兒她們就在我隔壁地裡,沒乾到兩個小時,一個手上長了血泡疼哭了,一個扔草的時候,草根上的泥飛起來進了眼睛,當時蹲地上就哭,可讓村裡人看了好大一場笑話。”
隻有楊雪濃累嗎?隻有許真真累嗎?她和潘薇也累得不行。
有什麼辦法,手上打起血泡,可是還是要堅持乾活兒,自己忍著。
趙旭有些不耐煩,“她們今天還做不做飯?”
屋裡的哭聲又大了,潘薇有些不忍心,“我去做吧,就當我和她們換,晚上她們幫我做。”
劉紅英點頭,“我跟你一起去,早點吃了飯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下午穆清睡醒午覺起來,爬上二樓閣樓看山下,看到兩個女知青出村,這是往縣城去?
“這才開始乾活兒就受不了了?”
容文博瞥她一眼,“彆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就不信你長大了會乾農活。”
能乾,但是她不想乾!穆清握緊小拳頭,“容爺爺,我一定好好讀書,考大學,去福利好的單位上班,我爸媽還要靠我養老。”
容文博哈哈大笑,“放心,以後真養不活自己了,你外公外婆留下的寶貝,隨便賣幾件也能過幾年好日子。”
“嗬嗬,最好還是彆。”
小輩日子過不下去賣老一輩留下的東西,這敗家子兒的名聲她可不想擔。
“那你快點下來,今天咱們學古琴,《陽關三疊》,來把譜子背了。”
“我學這個以後能找到工作?”
“能,進個文工團沒什麼問題吧。”
“現在不是流行吹小號,吹嗩呐,敲鑼打鼓的,古琴的音兒太小了。”
“呸,那些個傻子懂什麼。你少找借口,趕緊來學。”
穆清一邊慢悠悠地下樓一邊說,“蔣涵阿姨家的小妹妹要滿月了吧。”
“他們家不辦滿月。”
“洗三都辦了,怎麼不辦滿月。”
容文博不耐煩了,“我怎麼知道。你動作快點,彆拖拖拉拉的。”
穆清乖乖地去書房坐下,拿起曲譜背起來。
穆清在家背曲譜,楊雪濃和許真真已經到縣城了,許真真迫不及待地去找那位叔叔,借療養院辦公室的電話打給爸媽。
電話接通,一聽到她爸的聲音,許真真一下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自己多不容易,從晚上房梁上的老鼠說到腰痛、手上長血泡。
楊雪濃也沒比許真真好多少,電話一打通,就哭著跟爸媽說她要回去。
許家和楊家日子過得好,既然能同意女兒下鄉,肯定是做好了鍛煉她們的打算。這才開始乾活兒就說要回去,當爹娘雖然心疼,但肯定不會同意。
兩人一開口就被她們爸爸罵了一頓,彆說回去了,再不好好乾活兒瞎鬨騰,以後家裡連錢和票都不會給她們寄。
最後還是當媽的心疼閨女,許真真的媽後頭又打電話過來,叫她好好乾活兒鍛煉自己,再等兩個月,等到忙完夏收就接她回去。
兩個小姑娘抱頭痛哭,嚴醫生也很無奈。
“你們這個時候過來,跟大隊長請假了嗎?”
許真真和楊雪濃一片茫然,還要請假?
嚴醫生一看就知道她們沒請假,這會兒說這個也晚了,身為長輩還是要提點一句。
“你們是城市裡長大的姑娘,以前沒乾過農活兒,現在一時間適應不了也正常。快回去吧,跟大隊長道個歉,態度誠懇點。”
許真真一抹眼淚,“嚴叔叔,療養院需不需要人手,我可以來療養院上班嗎?什麼事兒我都能乾。”
“恐怕不能,我們療養院人手充足,不需要招工。”
“我,我會手風琴,我給大家彈琴也行,不給我工資也可以。”
嚴醫生簡直要被她逗笑了,“彆想了,你忘了你爸剛才說的話了?快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還要乾活兒。”
嚴醫生擺出一副送客的態度,小姑娘畢竟要臉,不好逗留,兩人隻能哭哭啼啼地走了。
看著她們的背影,嚴醫生搖了搖頭,嬌氣成這樣,怪不得她們爸媽要送她們來鄉下鍛煉。支援建設這話就彆說了,不給老鄉添亂就不錯了。
許真真和楊雪濃嬌氣了些,也是聽人勸的人,兩人回去還沒有下工,她們去找大隊長道歉。
穆解放看她們倆很不順眼,當年林玉才嫁來村裡的時候,比這兩個柔弱多了,還不是什麼活兒都要乾。這兩個倒好,一言不發的就走了。
“行了,隻此一次,再有下一次,彆說我們穆家村容不下你們兩個城裡來的小姑娘。”
“是是是,我們再也不敢了。”
快下工了,她們也不去地裡給人添亂了,回去知青點,先把飯做好等他們回來吃。
劉紅英他們下工回去吃到現成的飯,也沒多說什麼。
吃完飯燒水洗澡後,潘薇拿出個針線包,“楊雪濃,許真真,我幫你們把血泡挑了吧,要不然手上的傷一直不見好。”
“潘薇,謝謝你,你真好。”
“不用這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