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霸天在子圭那裡,不是你拜托她幫你養的嗎?”
許子圭小傻子一個,這幾天還真養的快樂的不行,走到哪帶到哪。
想到這裡,江楓道,“不睡了,去吃飯,吃完飯還要繼續接見。”
她摸著嗷嗷狗頭,“最近修煉的怎麼樣了?”
嗷嗷咚咚咚的走在她身邊,說話依舊時不時間雜著幾句嗷。
見她走向前府,李清明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餘殊見她跟上,於是也跟了上去。
“見過使君。”
“見過君侯。”
一路走來,見禮聲不絕,江楓微笑頷首,一一回應。
進入屋內才鬆了口氣,“早知道翻.牆進來了,至少夠快。”
趙文景慢條斯理的喝著小粥,聞言眼皮一掀,“沒點出息。”
葉瑜早已吃完,此時正在看公文,偶爾與許子圭交流幾句,此時抬眸,“不帶著你的大將出去玩,知道來乾活了?”
江楓乾笑了兩聲,“瞎說什麼呢?那是玩嗎?那能叫玩嗎?”
“我不搬點離隕果出來提升軍中實力嗎?”
江楓示意葉瑜不要讓,自己隨便拎了個案幾,抓起茶壺往餘殊手裡一塞,“上次遇見珈藍還是在龍島,也沒來得及與她副會長說什麼,她現在人到哪了?”
葉瑜:“京城。”
江楓:“京城?她到底想乾什麼?”
“之前她特地跑來魔土,勸我和眠眠不要打架,要和諧友好,不要和帝國開戰,然後說了一堆神神叨叨的話,祭天之後人就沒了。”
葉瑜:“她說了什麼?”
趙文景和許子圭也好奇的抬起頭。
江楓回憶了一下,“她說……”
李清明拉過一個墊子,毫不猶豫的坐在了江楓身側稍微後麵一點,拿起一個杯子仰頭看著餘殊。
餘殊麵無表情的抓著茶壺,低頭看著她。
兩人就這麼麵無表情的對視,最終還是餘殊先認輸。
“喝,喝死你……”餘殊低罵。
她都不用等到冬天去當爐子了,現在她就是一個熱水機。
李清明滿意的看著潺潺茶水,微微頷首,“不錯。”
餘殊差點將水倒在她臉上。
江楓聽見聲音,頭也不回的舉了一個杯子,嘴裡依舊在說珈藍的事情。
餘殊:“……”
此時,趴在許子圭案上睡大覺的紅色龍崽子終於睡飽了,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
看見餘殊,它興奮的嗷了一聲,一個起跳匡的砸了過去。
許瑕禁不住它撲,但是餘殊可以。
餘殊果然伸手就接住了它,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崽子的頭,低聲說起了悄悄話。
她逗龍寶寶的時候,神色溫柔極了,李清明看的眼神微動。
想了想,她將孟章也放了出來。
看著孟章小小一隻的模樣,李清明有些期待,不知道什麼時候孟章才能長到嗷嗷那麼大。
雖然它現在力氣已經很大了,砸在身上怪痛的。
若是換成文人,等它再長一段時間,大概就要抱不動它了。
葉瑜:“神?滅世?”
趙文景聽到這裡,已經懶得再聽了,“你還信這種東西?”
江楓:“本來我是不信的,但是我都能複活了。”
她淡淡道,“這些東西,就不太好說了。”
“武者的力量來自於氣血與身體,還算有所論據。”
“術士的力量來源於精神力和天地。”
“禦龍者的力量來源於龍。”
“我很好奇神廷的力量來源哪裡,”江楓問道,“神嗎?”
趙文景:“那文人的力量來源什麼?”
“信念?或者聖人?”江楓道,“你是文人,你問我?”
說到聖人,她不自禁看向了許子圭。
許瑕照舊一身溫潤的白衣,此時也終於從葉瑜身邊走下來。
她的案幾就在江楓旁邊,“我也不知道,想來跟冥冥中某些東西有所關係。”
“就像你說的,意誌?或者浩然正氣?”許瑕若有所思,“說不定國運是個放大器也說不定呢。”
江楓:“國運?這種東西也能具象化?”
許瑕:“我聽說某些厲害的術士可以望氣,人有氣運,國又怎麼會沒有呢?”
江楓稀奇了起來,“你平時都看的什麼東西?你們科舉還考這個?”
許瑕白了她一眼,“怪裡怪氣,文人中本身就流傳這件事,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江楓看向葉瑜,“有嗎?”
葉瑜:“有,還有傳言帝國有龍脈在京畿,護佑國都。”
她又看向趙襄,“你也知道嗎?”
趙襄眼皮一掀,“我給了你什麼錯覺,你會覺得我不知道?”
江楓:“你不是天天在家睡覺嘛?自閉兒童歡樂多。”
剛認識那會,趙文景脾氣真的不咋地,恃才傲物,整個人充滿了高智商對普通人的嘲諷,加上身份和身體的原因,其實她人緣一直不太好。
在和葉瑜葉瑾她們作對的時候,才漸漸因為各種原因,與同書院的學生們關係好了起來。
在此之前,她身體不好,宅在她的小院子裡,天天看書,怪自閉的,社交就是家裡的大黃狗。
也有過人找她玩,但是書院的學生年紀不一,有總角兒童,也有及冠成人。
總角且不提,那些及冠成人的水平卻大多不如她,經義時事樣樣不如,很容易被她懟,而趙襄本身也不是親善小孩的人,最後的結果就是在家讀書喂狗。
後來因為江楓的緣故,她被當成援軍被書院請了出來,這才開始了幾年如一日的大抗戰。
她原本的脾氣是真的懟天懟地,驕傲的難以言說,就像小孔雀一樣,誰也不服。
開口就是爾等凡人……
後來被江楓各種投機取巧,用後世的知識血虐,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與江楓勢同水火,恨不得一刀砍了江楓。
直到有一次,她那隻從小養到大的大黃狗去世了,被江楓撞見她埋狗,她們的關係才突飛猛進。
但是她依舊被江楓氣哭過。
主要是那時候她的性格的確不怎麼討喜,比李清明以前的性格更不討喜些。
李清明隻是謹慎冷漠,看起來薄涼罷了。
她是真的恃才傲物,目中無人。
再後來,葉瑜姐妹就來南州了。
正好那個時候江楓已經快被她把底掏空了,認識葉瑾之後立刻把葉瑾拉著當外援,後來葉瑾又把葉瑜拖下水,這才漸漸能毆打趙襄小朋友。
單論天賦與智商,她的確是世間翹楚。
再再後來,隨時年紀的增長,漸漸的,趙文景的脾氣也寬和了起來,為人謙遜了很多。
雖然還是懶,還是自閉,但是為人處世已經讓人無可指摘了。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人不禁莞爾。
想到這裡,江楓怪模怪樣的學她語氣,“哼,爾等……”
她剛開口,趙襄就是一個卷軸砸來,氣急敗壞,“江楓!”
葉瑜笑出了聲,“文景當時其實挺有趣的。”
她與江楓年歲相同,趙襄要小一點。
到底小多少,趙襄不說,她們也不知道,但是想來一兩歲應該是有的。
江楓笑嘻嘻,“是啊,怪可愛的……”
尤其是看見日天日地的她,抱著自家大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最可愛。
趙襄:“江楓你給我死!”
許瑕:“你們彆欺負文景了……”
江楓:“那幾個士子什麼底子?”
葉瑜:“陸繡,河洛陸家旁支。”
“張平,汝陽張家。”
“辛必,河東辛家。”
“還有兩個人不是世家的,”葉瑜笑道,“這兩人是單獨來的,都住了一個月了,因為一直不見你出門,才終於來我這兒投了拜帖。”
江楓來了興趣,“哦?叫什麼名字?”
“杜臨,楊胥。”
江楓:“招她們來,我見見。”
過了一會,江楓笑眯眯的將兩人扶起,“能得二位相助,楓之幸也。”
“願為使君效力。”兩人齊齊拜道。
送走人,江楓又接見了幾個世家士子,席間交談甚歡,執手送彆。
她都收了。
嗯,文人她真的缺死了,好不容易有自投羅網的,隻要家底青白,為什麼不收?
世家嘛,一家多投不是理所當然嗎?
陸茗這個主家嫡係,到現在還在她牢裡關著呢。
也沒見陸家想起來要人,原因不言自明。
“辛張也就罷了,本朝都混的不算好,”江楓摸著下巴,“但是陸家是怎麼回事?”
“其他有門路的不是都來送錢把人帶走了,陸茗怎麼還沒人贖?”
“現在還送了個旁支來,她們什麼意思?”
“怎麼?都默認她跟我有仇,被我砍掉了嗎?”
趙襄略微思考就道,“非也。”
“陸家真正勢大的並非現在的嫡支,而是司隸校尉陸成,”她道,“陸成的一兒一女都是中州士林的名人,你看見她們來投靠你了嗎?”
“而且陸茗也隻是暫時未贖罷了,如果你哪天戰敗,或者首輔搞大動作了,她們立刻就會來找你交錢了。”
“畢竟,陸茗也是陸家除了陸成那脈之外,難得的翹楚了。”
“這種大敗,贖她回去,肯定會被朝廷追責治罪,還會給家族蒙塵,”她淡然道,“你又不殺她,關在這裡反而是最好的。”
“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她們的說辭不是‘魔主憤怒不放人’,就是‘陸茗狗賊身負帝望請陛下斬殺此僚’,然後在朝中痛哭流涕請皇帝立刻攻打南州殺了陸茗。”
許瑕張了張嘴,想起自己之前收到同學的信,“你怎麼知道?”
趙襄抬眸,“看來我沒說錯。”
許瑕:“前幾天才收到信,說陸司隸連奏半月,說陸茗有辱先人之名,辜負陛下信任,讓陛下派人去殺了她,她的奏折太多,一天好幾封,把內閣都惹火了,還被次輔當著陛下的麵罵了一頓。”
她說完才發現自己忘記換詞了,依舊喊了陛下。
江楓不以為意,“這群狗賊,真把彆人當傻子了。”
許瑕沉默了一下,“……皇帝很驚訝,還特地寫信問她,是不是真的想殺陸茗,當初陸茗在她身邊當了蠻久的議郎。”
葉瑜眼眉微挑,似笑非笑的跟上她的情報,“陸成當然說是,然後皇帝勸她不要那麼絕情,然後說了好大一通大道理,陸成被她說的愧疚難當,連呼陛下仁義,跪下來三呼萬歲。”
江楓:“……這傻缺。”
彆人坑都不是給她挖的,她還往裡跳。
江楓:“所以許子圭都收到這個消息,看來是因為陸茗的事情在中州士林議聲不小。”
許瑕點頭,“當然,陸茗年方弱冠,雖有聲名,但是沒有功績,當初能當南州刺史,因素太多。”
“但是不管怎麼說,當初的名聲是德不配位,現在是能不配位,蓋實了。”
“她就算回去也沒有用,沒有仕途可言了。”
江楓眯了眯眼,饒有興致的笑道,“這麼說,陸家這麼做,反而是不放棄她的作為了。”
“怕我對她怎麼樣,還特地給我送人才,表達對我的親善,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襄淡然點頭,“也算可圈可點,陸繡在陸家的名聲本就以不行常路,放肆自如聞名,她乾出這樣的事情,其他人也不奇怪。”
“如果皇帝問起,陸成也有話解釋。”
江楓摸了摸下巴,“可圈可點?我覺得這操作挺有意思的,至少我的確對陸茗感點興趣了。”
“你們說,她會不會誓死不降我?”
“之前還當著我麵罵清明呢,”想到這裡,江楓又生氣了,“搞得像她表現的比清明好多少一樣?”
“要不是她糧食全部攏到南安,除了蒼梧太守之外,其他人都要靠扣留糧車才能弄到點糧,導致各郡太守都抵抗薄弱,清明一敗,她們立刻搖白旗投降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零比五。”江楓語氣不屑。
李清明很不高興她鞭屍的行為,但是她還是道,“她判斷其他三郡肯定保不住,跟我說南州精華都在南安,蒼梧則是兩州要道不能丟,此兩郡保住,南州就算保住了。”
“她說朝廷本身就自身難保,這次賑濟是杯水車薪,分到各郡隻會被層層截留,不會到百姓手裡,還不如集中精力救濟一地,關鍵時候還能充作軍糧。”
李清明麵無表情的道,“不過我確定,她最後一句是哄我的。”
江楓又被她可愛到了,伸手想捏她臉,被李清明眼疾手快的拍掉了。
餘殊嗬了一聲,“也沒看見她關鍵時候有多厲害,棄城而跑的英姿倒是瀟灑的很。”還害的她浪費時間去抓。
李清明的解釋也就到此為止了,她才沒有心情幫陸茗說話。
她隻是聽到江楓說糧食,才將陸茗之前說的話複述了一下而已。
江楓捏著下巴,“目前看來,這人稍微有點意思,如果她之前不罵清明使小動作就更好了。”
如果陸茗也清楚自己的處境,那麼她當著她麵罵清明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趙襄也笑了起來,“她是想躲出宣武軍控製區,再起爐灶,誰知道轉頭四顧,諸郡皆降,一眨眼她這個刺史就沒用了。”
江楓:“嘿嘿,她想不到我會打蒼梧關吧。”
趙襄白了她一眼,“現在朝廷也知道你喜歡冒險,喜歡畢其功於一役,以後你就等著她們給你布籠子吧。”
江楓:“那不管,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餘殊:“誰?”
李清明已經瞬間站在那人身後,一腳將人從陰影中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