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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殊點頭,“是啊,聽說這是儒家聖人發明的,能請先賢上身。”

“有的是文人,有的是逝去的帝國武將。”

“但是對國朝氣運要求很高,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有的時候帝國能蓋壓四方所向披靡,有的時候能被四方壓著打。”

“比如現在。”

江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意思是,如果全盛時期,文人也能發揮很強的戰鬥力,是這個意思嗎?”

餘殊改口道,“那當然不行,打仗她們還是不擅長的。”

“那還需要我們武將,”她看著江楓一臉認真的道,“帝國全盛時期,武者的誕生會非常順利,聽說太.祖高祖時期,四鎮隨便一個,軍中九階武者都過百,全國巔峰都大幾十個,塞都沒地方塞,這就是帝國的底氣。”

“而且帝國氣運越盛,文人能發揮的作用也越大,她們的命運向來是與朝廷相連的,隻是你還沒立國,現在還顯不出來……”

江楓忍不住低頭,“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餘殊理所當然的道,“代侯的筆記啊。”

江楓:“……”

好的,知道代侯和高祖關係好,什麼都知道,還什麼都敢往筆記裡寫。

如果當初高祖不念情,光這筆記都夠餘家抄家一百遍了。

帝王密辛,江楓猜測,小皇帝都不一定知道這種事情。

她不經轉悠起眼眸,“餘殊殊啊~”

餘殊下意識警惕起來,“你想做什麼?”

江楓笑眯眯,“我覺得身為主公,有必要去手下大將家裡拜訪一番,感謝她們為我養出這麼優秀的將軍,你覺得我什麼時候去比較好呢?”

餘殊:“???”

“哦,你想看我家筆記。”餘殊一口道破江楓的想法。

江楓也不惱,笑眯眯道,“我對代侯仰慕已久,若能與之友,死無憾矣。”

餘殊回想了一下,“這話你當初是不是也對我說過?”

江楓:“我不是我沒有你瞎說。”

餘殊沉眸,“有點麻煩。”

江楓眨眼,“哪裡麻煩?”

餘殊:“我家的氣氛比較排斥……”

她笑容有點尷尬,“主公這種身份的人。”

江楓歪了歪頭,“哦,怕你喜歡我?”

餘殊被她說的更尷尬了,繼續道,“阿敞性子古板,奉家訓如奉圭臬,想讓她同意拿出家傳什麼的,簡直是天方夜譚。”

江楓也跟著苦惱了起來,“那怎麼辦啊?”

餘殊話鋒一轉,“但是主公有難,臣為主公解。”

江楓歪了歪頭,一時居然沒搞懂她的意思。

餘殊漆黑的眼眸笑的賊燦爛,“我衝進祠堂把阿敞打暈,然後把東西順出來就可以了。”

“這點小事,她們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江楓看著她漂亮的眼睛,突然笑出了聲,“家賊難防啊。”

餘殊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我都被逐出餘家族譜了,闖個祠堂不是理所當然嘛。”

“她們還能趁機和朝廷哭訴,順便跟我撇清關係,多好?”

江楓有些感慨,“餘殊,你真是我天上掉下來的福將。”

餘殊一想到自己的歸順之路,彆提多糟心了。

她分明比李清明還先投靠,立功也立的更早,結果現在什麼都慢一步。

一想到這,餘殊就幽怨了起來,“主公,你的福將她還沒上過戰場。”

“她隻是個福……”餘殊想了想,“血包。”

江楓噗嗤笑出聲,“餘小殊,你怎麼這麼逗?”

餘殊也笑了起來。

江楓看著遠處,露出了感慨的表情,“墨白遇人不淑啊。”

如果餘小殊不願意江楓看她家的家傳,江楓想看,難度當然會嗖嗖嗖的瘋漲。

但是餘殊自己願意,那就容易太多了。

就像她說的,她光明正大的闖祠堂,搶到手就走,誰能攔得住她?

有的難度,隻是對外人難而已,對自家人,是沒有難度的,隻看願不願意。

看著餘殊笑的燦爛的眼眸,江楓也樂的笑出來,她從懷中掏了個果子,“來,我的福血包,吃個果子補補身體。”

餘殊接住果子,咬了一口道,“這是你的福血包自己摘的,主公。”

“許彆駕嘗了十幾種,覺得這種最好吃,我猜你在床上躺著會無聊,才送去給你磨磨牙玩。”

“這是什麼果子,蠻好吃的,野果嗎?”江楓低頭看著她,笑眯眯的問道。

餘殊被她問的一愣,漂亮的眼眸思慮的轉了兩圈,然後很乾脆的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許彆駕博學多才,你到時可以問問她。”

江楓聳了聳肩,再度看向場中。

剛剛輕鬆些許的心情,不由再度沉了下來。

“如果她能殺掉先龍座,她身上那個什麼邪神,會不會離開?”

“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就能活下來?”江楓期待的問道。

餘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文人降神一次,基本上就救不回來了,這是拚命的招式。”

“代侯猜測是因為文人的身體太差勁了,承受不住太強大的力量,但是武者又不會降神,所以沒試過。”

“理論上,以黑龍侍閣下的體質,承受應當是能承受住的。”

“隻是,她的降神好像本身就在消耗她體內那股生命力。”

“血陣也在消耗那生命力,”餘殊沉眸道,“她的一切都建立在那生命力沒耗儘的基礎上。”

“且不提這邪神是否願意離開,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我怕的是,她還沒打死先龍座,她自己的生命力就已經消耗乾淨了。”

江楓看著漸漸勢頹的墨白,露出了一個微笑,“彆急,我去扔個炸.彈。”

“不知道假血,遇到真血,會不會發生什麼化學反應呢。”

餘-真血-殊眨巴眨巴眼睛,“我也好奇,我的血到底有什麼用,除了用來找人。”

她又想起來,當時江楓的第一反應是大狗狗,氣死她了。

江楓頭也不回的道,“當然是辟邪了。”

“你沒聽她說嗎?辟邪啊!”

餘殊嘀咕,“可是當初平陵我一點用都沒發揮啊。”

江楓冷笑,“平陵算邪嗎?”

“文人的浩然正氣不也沒有用嗎?”

“我們不算‘正’,這話不還是你自己說的嗎?”

餘殊想了想,“對。”

江楓有些歎息,“彆囉嗦了,我實力恢複賊緩慢,剛剛招水結冰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腕力好,你扔。”

她將冰好的血雷交給餘殊。

冰塊中的鮮血凝成冰狀,陽光下有種藝術品的魅力,餘殊左右看了看,“還蠻好看的,回去再冰一個擺著好不好?”

江楓都懶得罵她,隻是道,“我們隻有一個機會,那就是血陣破碎的那個時候,你扔準點,扔完趕緊帶著我跑,萬一被逮到就完了。”

餘殊思索了一會,“這座山峰我沒探過,不知道哪裡適合躲藏。”

江楓:“那就往你探過的地方躲,對了,現在就讓子圭她們撤離,彆跟禦龍山的人撞上了,讓她們先回南州吧。”

餘殊一隻手拿著血杯,一隻手拿起鏡子通訊了起來。

很快交代完畢,她道,“她們已經走了。”

“你讓季院長研究研究,能不能提供一個發文字的功能,有的地方不合適說話,會比較麻煩的。”

江楓毫不猶豫的點頭,“沒問題。”

她對季黯的自信心已經上天了。

現在回憶起自己撿季黯的一幕,感覺就是在做夢。

餘殊如果是天降福將,那季黯那就是天降神明。

隻要稍微給她一個合適的環境,她就能立刻像太陽一樣,普照蒼生。

看著場內漸漸虛弱下來的墨白,江楓眼神複雜極了。

“阿殊,我不想她死。”

餘殊淺淺的嗯了一聲,“我看得出來。”

江楓還想說什麼,卻終究說不出來。

她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

“墨白,你就這點能力了嗎?”

清秀白皙的女子已然滿臉血汙,她重重的砸在了血幕上,又彈了回來。

銀袍女子也好不了多少,鮮血已然將銀衣染紅。

她輕輕喘息,“墨白,你的天賦真差勁,二十年來,居然就這麼點長進。”

“請了邪靈附體,就這點實力,”她說著又有些惱怒的抹了抹唇角血跡,“最多人階下階罷了。”

“如果你能邁入地階,興許這次我真的要栽在這裡了。”

血幕外,黃金巨龍依舊不管不顧的砸著血幕,它在消耗女子的生命力。

墨白纖細削瘦的背影倒在血泊中,沒有聲息。

她身上,那漆黑如墨的身影餮足的站了起來,靜靜的看著龍座。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

陰冷的氣息似乎旋轉了一會,那黑色身影緩緩消散。

黑色墨影一消散,龍座瞬間放心了許多。

隨著黑色墨影的離開,血色薄幕應聲而破。

龍座看了眼大海,發現自家糟心女兒還在上天入地的找二女兒,每多看她一眼,她都覺得自己能少活二十年。

“阿輜,去擋住她,彆讓她殺姬白。”

黃金巨龍看了眼地上沒有聲息的女子,毫不猶豫的展翅離開。

龍座緩了一會,緩步走向墨白。

將女子拎了起來,果然看見她眼中尚存些許神智,“這你都能存些靈智下來?”

“難道那邪神對你手下留情了?”

如果不是,那就是……

龍座瞬間變色,想要推開墨白,卻發現女子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脖頸。

墨白的眸光已然凝聚,她淺淺的笑了,“龍座……”

龍座敏銳的感覺到她體內的情況,“你居然故意提前散掉血幕,又拿精神之基喂了邪神,你就這麼恨我?!”

她語氣雖然有些慌亂,但是依舊自信,“想和我同歸於儘,你太高看自己了墨白。”

“世上再無比您更聰明的人了……”墨白低笑,“你聽過血毒嗎?”

“那個廢物的東西……等等這是什麼東西?”龍座臉色大變。

她剛說完,天空有東西呼嘯而至。

陽光下,堅冰精準的砸中龍座的頭,破碎如琉璃,冰花飛綻,紅的妖異,紅的聖潔。

“不!”

畫麵仿佛定格在這一刻。

江楓久久注視,看著那靜默無聲的黑色漣漪。

懸崖仿佛被人用橡皮擦擦去一般,再無任何痕跡留下。

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個眸子清潤,笑容極淺的女子。

她耿直。

她話少。

她脾氣好。

她喜歡看戲。

她菜燒的其實很拉胯。

竹屋外那次,竟是江楓與她交談最久的一次了。

而此次一彆,就是永彆。

餘殊仰頭,剛想開口,卻是一怔。

她緩緩伸出手摸向眉心,指尖觸感溫熱。

餘殊輕聲道,“彆哭,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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