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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餘殊依舊沒吭聲。

她的修為,得日夜勤修不綴才能保持原樣,一旦忙碌不修煉,真元就會溢散到她救不回來的地步。

也許得想辦法蹭幾天許彆駕的光了。

在許彆駕身邊,她的真元活躍度很高,即使不停的溢散,多修煉幾年,她依舊有望進階巔峰。

不過,確實沒法與李清明比了。

餘殊躲在紙堆後,神色難掩的迷惘。

李清明接受了江楓的解釋,沒再多言。

*

時間飛逝,轉眼離年節不過七日了。

昨日南安又下了一場雪,餘殊走在青石小道上,江府侍人正在掃雪。

遠寧侯府相比王府,要清幽許多,風格也更偏文人的雅致,黍離悠原種的很多,即使是冬天,也鬱鬱蔥蔥,頗為賞眼。

李清明仿佛不需要睡覺一樣,根本就沒回來過幾次,偶爾幾次也隻在屋裡呆了幾個時辰,轉頭就匆匆離開。

餘殊當然知道她在忙什麼。

年節前一天,江楓會入各營犒軍,作為左將軍,羽林軍主將,江楓的親衛將,李清明忙得很。

而且用腳指頭想,她肯定想在年後的各軍大比上壓其他人一頭。

是的,江楓說年後要搞軍事演習,勝者將獲得第一批新軍備的使用權,還有江楓神神叨叨的那什麼炮兵。

餘殊看的出來,她當時隻是隨口一說,她肯定想不到大家會這麼重視,就連遠在蒼梧關的李振威都準備留副將鎮守,自己回來參加。

想到江楓焦頭爛額的樣子,餘殊就想笑。

不過,據她派人去科研院套的話來看,這批裝備真的很重要。

大頭當然已經裝配江楓的宣武軍了,包括她的親衛。

而李清明已經接觸過了,所以她才這麼上心。

江楓又拿了一小部分出來,按她的思維,應當是給羽林軍的了。

隻是,餘殊想爭一爭,說不定能贏呢。

“大人!”

女子率先行禮,候在路邊等待。

“免禮。”餘殊腳步未停,“昨夜大雪之下,可有百姓傷亡?”

“稟報大人,我們在南四區北六區等可能受災的區域重點監控,卻有大雪壓垮房屋之事,萬幸拯救及時,無人員傷亡。”

餘殊:“做的不錯,看來我要在使君麵前為你表功了。”

那人始終落後她半步,低著頭神態恭敬,“一得使君宅心仁厚,愛民如子,二則大人寬仁,宅心仁厚,反複提醒,我等奔走之徒,豈敢居功。”

餘殊笑了笑,終於回頭看了她一眼,“年底諸軍大比你可知道?”

女子眨巴眼睛,有點搞不懂她的意思。

看著她謹小慎微的表情,餘殊有點想笑,她抬抬手,“彆一直低著頭。”

“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還有捧日軍要操心,”她笑意微深,“這中尉我其實做不了多久。”

女子眼神微閃,低著頭道,“大人英明睿哲,屬下希望永遠跟隨大人左右。”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她從軍以來,在這位主之前,真沒見過這麼厲害的。

這位當武人真是可惜了,心思深沉,臉上常年帶笑,看起來十分溫和,但是下手卻從來不留情。

之前沐郡稍微出了幾個害群之馬,這位倒是沒找那幾個小子的麻煩,卻是請沐郡郡尉吃了個飯,輕飄飄的好似揭過,吃完飯就一臉沉痛的把人抓到使君麵前去自述己過,第二天誰都沒反應過來,沐郡那邊已經大清洗結束了。

這是個極為深沉極為難纏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這位手下乾了一段時間,鄧曉真的如履薄冰,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還不如讓她回親衛跟左將軍麵對麵去呢。

但是除了她之外,府中其他人卻對她信服無比,估計再過兩個月,她讓人去送死都有人願意去了。

看著女子愈發謹慎的表情,餘殊笑的更深了。

這貨是李清明踢出來給她的。

八階修為,離九階不遠了。

為人極為謹慎,想的多,心思靈敏,但是膽子有點小。

李清明這家夥,直覺是真的敏銳,她趕人收人全憑感覺,不合她眼的就全部弄出來,正好借機扔給她,自己無事一身輕,什麼都不用管。

餘殊有時候想想,覺得她未必是不懂,她隻是習慣簡單直接的把人弄走,留下一個乾淨整潔的軍容。

手段簡單粗暴,但是有效。

比如這個。

典型的與李清明性格不合係列。

被她找機會直接丟到中尉府,以後九成九不會再召回去了。

江楓顯然默認了她的行為,論信任,南州大概無人能出李清明左右了,甚至說是縱容都可以。

餘殊拉回翻飛的思緒,繼續微笑道,“親衛那裡,左將軍說了,她派來的人就全部供我使用,不再收回去了。”

雖然早就猜到,鄧曉還是如喪考妣。

中尉府她倒是不介意,她也不是非要上戰場。

但是……

這位中尉大人真的太難纏了。

她總有一種自己不管乾什麼,都會被看透的感覺。

這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實在太讓人難受了。

相比之下,左將軍就太好了。

單純直接,看不慣她就是看不慣她,轉頭就把她丟出來了……還不收回去了……

都不是好東西!

心裡憋屈的要死,鄧曉恭恭敬敬的道,“能為大人效勞,是屬下的榮幸。”

餘殊停下腳步,伸手捏住黍離的葉子,拽了一片在手中,含笑看著她道,“若我走後,中尉人選使君心中自有定數,但是更下一任,君可有想法?”

鄧曉眉心一跳,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她。

雪地上,女子一身紅衣,熾烈燦爛,奪人心魄。

即使看過中尉很多次,鄧曉還是不自禁驚豔了一下,然後立刻拋卻,警惕道,“屬下不知大人何意。”

“中尉之重,豈是屬下敢妄想的。”她可連九階都不是。

餘殊再次緩步走向中府,輕笑道,“中尉職責深重,左托長史,右交統戰,非靈敏機巧者不可勝任。”

“君機敏善變,又為中軍故人,何須妄自菲薄?”

鄧曉眼神瘋狂閃爍,卻發現女子好像已經說完了,她不說了!!!今天還是心梗的一天。

餘殊不理她試探的眼神,如她所說,中尉這個職位確實很難坐,換成中直的人反而做不好。

如鄧曉這種性格,卻是適合。

以她對江楓的了解,第二任中尉必是宣武軍中人。

而第三任,卻很有可能從中尉府裡麵提拔。

而鄧曉唯一欠缺的,就是實力。

八階,是差了點。

作為她的主簿,鄧曉雖然天天謹慎過度,一副生怕被她害到的模樣,但是能力確實沒的說,勞苦功高。

餘殊就稍微提了兩句,至於她心裡有沒有準備,餘殊就懶得管了。

若她所料不錯,東州恐怕也得武力平定。

下一戰,隻要不是西州,必然會有她出場的機會。

既然從軍,她不可能再兼著中尉了。

提前告知,算是略儘從屬之誼了。

“今日雪厚,安排人去街上掃雪,”餘殊再度淡然,邊走邊道,“看見我們動作,內城司也會跟上的。”

內城司現在名義上還是李清明在管,實則做主的是江楓之前的親衛將,林西。

沒什麼聲名,卻是江楓真正的心腹。

現在南安城的結構,城北捧日軍-城南羽林軍-內城司-中尉-親衛。

內城司負責城防,中尉負責治安。

具體到王府,中尉也派人盯著,但本質隻是守著王府所在的一片區域,王府具體的布防則是李清明這個親衛將在做。

鄧曉:“諾。”

走到府內,餘殊看見了熟悉的人影。

她略微沉思,揮了揮手,鄧曉知趣告退。

“你不在城北大營,來我這做什麼?”

餘殊站在原地,紅衣落遝,身形筆直,漆黑的眸中有些銳利和不滿,“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沒有回軍之前,無事不要來尋我嗎?”

“君侯!”那人急匆匆的,被她一瞪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聽到‘君侯’二字,餘殊臉有點綠。

看她表情,那女子瞬間改口,“將軍,出大事了!”

餘殊這才問道,“什麼事?”

“老張家那位,失蹤了!!!”

餘殊:“?”

她怔怔的看著自家副將,有些茫然,“去……去哪了?”

“就是不知道啊!”副將孟芮跺腳。

餘殊此時已然冷靜了下來,“你先安排人尋找,我再想彆的方法。”

“她應該也九階了吧,等閒也不會出事的。”餘殊自言自語。

孟芮:“那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餘殊抬頭看她。

孟芮瞬間閉嘴,乖乖道,“君侯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餘殊皺眉,“下次再喊我君侯,就安排你加訓半年。”

孟芮愣了一下,看著餘殊身後道,“將軍……”

餘殊轉過頭,看見那人,愕然當場。

江楓笑眯眯的抱著手,“啊呀,餘君侯啊~怎麼?喊不得?”

她身邊,五月搓手手,眼睛發光的看著餘殊。

餘殊嘴角微抽,有點尷尬。

她揮了揮手,示意孟芮趕緊過來拜見。

孟芮恭敬的朝江楓行禮,“末將見過使君。”

江楓歪了歪頭,“她就是你的副將?”

“乾嘛不許人家進城?”

她隨意的伸了個懶腰,邊走邊道,“你有幾個副將?當初讓你挑人,讓你把好的都挑出來,你好像就挑了一個副將?是不是腦子有包?”

江楓譴責道,“不知道我缺人嗎?”

餘殊心道李清明不也就帶了一個副將嘛。

她笑道,“人各有誌,也不是誰都願意跟我來南州的。”

孟芮偷偷撇嘴,明顯不太服氣。

江楓看見她的表情,“看來你不這麼覺得?”

“你家將軍一天到晚就喜歡自謙,你不如與我說說她在軍中的事跡?”

孟芮驕傲道,“將軍可厲害了!如果不是她不願意,我們就全部跟她來南州了!”

餘殊痛苦的捂住了臉。

因為張米不太聰明的亞子,她也特地選了最年輕最不沉穩的一個副將帶來,誰知道……

江楓被她逗笑了,“行吧,我找你家將軍要人,你先回去做她安排的事情吧。”

孟芮一拍腦門,連忙轉向餘殊,“將軍,屬下告退。”

餘殊隻能放下手笑道,“去吧。”

江楓搖了搖頭,“清明的那個副將雖然忠心,也是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這好點。”

餘殊笑道,“她年紀不大,比較活潑。”

江楓指向五月,“她找我找你兌現承諾。”

五月刷的衝到餘殊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餘將軍!你答應請我喝酒的!”

餘殊看了眼她的手,不動聲色的道,“殊知之,你看今晚可好?”

五月:“好啊好啊!”

她樂的和傻麅子一樣,江楓都看笑了。

餘殊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來,背在身後道,“主公來的正好,殊正好有事想請求主公。”

江楓:“幫你找那個什麼人?”

餘殊點頭,“對,她叫張晨。”

“是我一個已逝副將的妹妹,我不太放心。”說這句話時,她表情很複雜。

江楓臉色古怪了一瞬,“彆是什麼托付妹妹,以身相許之類的戲碼?”

餘殊漆黑的眸子止不住的愕然,“你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江楓聳了聳肩,“最近傳記看的多,不都是這種戲碼?”

“比如什麼妹妹年少,托付給你,巴拉巴拉,你不願意,人家離家出走。巴拉巴拉……”

她一邊走,一邊往裡走。

餘殊跟了上去,被她說的眼角微抽,無語的道,“你少看點傳記吧。”

江楓賊無辜,“不是嗎?”

餘殊:“當然不是!!!”

一轉頭,又看見五月狗狗祟祟跟著,一副要聽八卦的模樣。

餘殊稍微收斂表情,微微一笑道,“五月姑娘,我們要討論軍情了,酉時殊持美酒在家恭候於你。”

五月懂了,雖然很想聽八卦,但還是戀戀不舍的離開,“好吧,今晚我們不醉不休。”

江楓翹著腿調侃,“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啊~餘小殊~”

餘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無視江楓的話,“我曾經年少不懂事,又初至軍中,乍臨高位,多虧張將軍為我查缺補漏,我十分感激。”

“後來一次禦龍山的突襲中,張將軍為我擋劍身亡。”

“他年少失親,隻有一個幼妹在家,十分珍視,托我代為照料。”

餘殊下意識捏了捏手心,“但是我來此之後,對東州的掌控力大大消減,希望主公能讓葉祭酒幫幫忙,殊感激不儘。”

江楓笑眯眯的看著她,“就這些嗎?”

“你沒藏著捏著?”

餘殊眼神一飄,心中不確定江楓是否知道什麼,下意識眨了眨眼,“藏……藏什麼?”

江楓挑眉笑道,“好,我會讓阿瑜留意的。”

“多謝主公。”餘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江楓也笑,“無需客氣,應該的。”

兩人相視而笑。

餘殊手心偷偷捏了把汗,要不……還是說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不可說的事情……不然被葉祭酒查出來告訴江楓,她還不知道江楓會是什麼態度。

如果她直接問反而沒什麼事,她藏在心裡當做不知道那才是大麻煩。

心中略定,餘殊有了主意。

*

是夜。

江楓按照原計劃,準備翻牆去看五月和餘殊喝酒。

她很期待五月能對餘殊做點虎狼之事。

剛爬上牆,江楓狐疑的轉頭。

遠處,許-鎮北侯-子圭不知道從哪拎著一個大鐵鍬,再次烏青兩隻眼睛,怒氣衝衝的往外衝去。

江楓:“?”

您這是要乾嘛?

鎮北侯這是被誰打了嗎?

思考了一會,江楓已然斂了氣息,悄咪咪的蹲到了牆頭,朝院中看。

這麵樹木茂盛濃密,冬天也不禿,她保證餘殊看不見她。

虎狼之事虎狼之事虎狼之事!!!

江楓隱藏自己的眸光,看向院中。

紅衣女子笑容燦爛,手裡拿著一瓶酒,“殊已恭候多時。”

作者有話要說:  空調壞了,人已瘋,木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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