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不便談話, 眾人回到了王府。
藍田侯顧子明都是老熟人了,無需再提。
另外兩人, 一人一身黑衣抱著劍,麵容稚嫩,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故作冷酷。
而另一人,江楓眸中略過一抹驚豔,隨後問道,“閣下莫非是……白宗主?”
女子一身白衣,墨發如雲,眸光清寒, 腰間彆著一把長劍, 一個葫蘆,看起來十分特殊。
白衣女子微微頷首,“沒錯,是我。”
她開門見山的道,“我想和你談個合作。”
江楓微楞, “什麼合作?”
女子看向四周。
江楓秒懂,“請。”
見她們走入內室,餘殊看向了張晨。
她的目光沉靜又迫人,張晨不由移開臉, 暗自惱怒。
她很討厭餘殊。
尤其是她什麼都想安排她。
而且……張晨眸中閃過一抹恨意。
如果藍田侯說的是真的, 那麼……
餘殊該死!
趙文景被江楓喊醒,此時搖晃著步伐從門外走來。
“喲, 師姐來了?”女子眼神還有些惺忪,削瘦的肩膀隨意的披著青衫,連腰帶都係的隨意, “大晚上的,你們沒什麼要談的吧?”
“江楓呢?”
李清明:“白宗主在與她密談。”
趙襄眼眸終於清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向了顧雲,“師姐,上次我們見麵是什麼時候了?”
“襄想和你秉燭夜談啊!”說著,她三兩步拉起顧子明就往外走。
顧雲掙脫不能,大聲道,“趙文景!你這個無賴子!我是朝廷使者!我要住驛站!”
趙襄充耳不聞,連拉帶拽的將她拽走。
她身手比幾個將軍差得遠,但是在文人之中,她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藍田侯還在試圖與鎮北侯說話,許瑕一直應付,應付應付著她就困了。
“彆說了,她現在沒有意識,”大黃貓被許瑕鬆開,她操縱著鎮北侯轉頭就走,“我先去睡覺了,明天再說吧。”
“好困好困。”
藍田侯聽著世姨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整個人驚愕在原地。
這特麼到底是什麼情況?
葉瑜匆匆趕來,看見藍田侯眯了眯眼,隨後笑道,“藍田侯遠道而來,瑜有失遠迎。”
最終,場中隻剩李清明、餘殊、張晨。
黑衣女子容顏稚嫩,抱著劍一臉酷酷的表情,被餘殊眼神逼視的火冒三丈,已經快忍不住了。
李清明冷淡的抱著手,靠在柱子上,用看戲的心態看著她們。
餘殊對她的眼神視而不見,但是張晨卻忍不住了。
“你看什麼看?”
被李清明冷淡的眼神看的邪火直冒,張晨刷的拔劍指著她,滿臉凶狠。
餘殊一怔,嚇了一跳,緊急道,“李清明!她還小!”
她被張晨的莽撞驚到了。
李清明當年作為鎮南將軍聲名外顯,她明明和張晨說過的。
她到現在也才剛剛九階罷了,怎麼敢挑釁李清明?
李清明可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挑釁她還指望她慣著?除非你姓江名楓。
聽到餘殊緊張的聲音,李清明冷淡的看著張晨,“收起來吧,我不喜歡被人用劍指著。”
張晨在餘殊麵前,怎麼可能認慫,她二話不說挺劍直刺。
餘殊暗道糟糕。
江楓解決了一項心事,笑眯眯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幕。
劍被磕飛,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知死活。”李清明一身鬆綠,眼角精致的淚痣散發著矝傲的光澤,她抱著手連衣角都沒動,漂亮精致的銀靴踩著張晨胸口。
餘殊在旁邊轉圈圈,“她還小,不是有意挑釁你的,你給我把腳收一收。”
她已經急的要抓頭發了,看見江楓仿佛看到了救星,“江楓!”
江楓:“清明?”
李清明看向江楓,冷淡的陳述,“她用劍指著我。”
江楓:“……咳,算了,她還小,彆跟她計較。”
李清明這才收起腳,淡然的走向江楓,“她和你說了什麼?”
江楓:“就是一些她知道的消息,比如珈藍城,比如北地的一些情況,以及一些合作。”
“基於我真的能成大業的基礎上的,如果不成,合作就不算數。”
“大概是這些,”她摸了摸李清明的腦袋,笑眯眯的道,“清明,你頭上雪,我幫你擦擦。”
李清明:“?”
忽然,她身後響起淒厲的箭嘯聲。
江楓臉色一變,“找死!”
李清明反應卻比她更快,她揮開江楓的手,毫不猶豫的轉身,墨綠指環微閃,青色長劍瞬間出現在她手中。
一劍磕飛袖箭,李清明眼中殺意閃爍。
餘殊也臉色極為難看,“張晨,我沒教過你,對比你強的強者保持尊重嗎?”
“李清明不跟你計較也就罷了,你居然還敢在背後偷襲她?”
她臉色難看極了,看著張晨的眼神十分特殊,就像是重新認識她一樣。
江楓也很生氣,她家清明差點就在她麵前受傷了,無法饒恕。
但是她好歹還看著餘殊的麵子,勉強道,“算了,清明。”
她拉了拉女子袖子,將她的劍按了回去,“她年紀小,中二,丟不得麵子。”
“餘殊,你把她帶走教育吧。”
張晨:“不要你們假好心,有本事就殺了我啊!”
“你教我什麼了?”
“滿口仁義道德的死騙子!”張晨怒道,“嬴姐姐都和我說了你的事情,你還想騙我?”
“你告訴我,我兄長是不是你親手殺了?!”
餘殊一愣,“她怎麼知道?”
“果然是你!”張晨眼睛赤紅,“你這個敗類!”
“你殺我兄長,還騙我說他是為你犧牲的!”
“你還騙我讓我以為你是好人!”
她失去理智,撿起長劍瘋狂攻擊了過去。
她的實力實在乏善可陳,餘殊還挺冷靜的,幾步就將她製住,“我可以解釋。”
“對,當初我是騙了你,但是本意卻並非是為了隱藏我殺了他這件事,而是因為……”
“我殺了你!”張晨瘋狂掙紮,試圖用袖箭。
餘殊被她掙紮的煩,將她袖子直接扯了下來,將袖箭拽下來丟在了地上,“哪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學好。”
“嬴穎是朝廷的人,她從中州路過,怎麼會遇到你?”
“你還信她的話,我這些年與你相識,還不如她的幾句話嗎?”
她語氣沉靜,漆黑的眼眸有些失望,張晨被她看的一怔,“口蜜腹劍的偽君子!你不過是怕我報仇罷了!”她語氣到底弱了下來。
“報仇?你?”餘殊覺得好笑。
張晨卻是再度被她激怒,“你不過是怕我兄長的舊部反你罷了,這才假意對我好的!我都知道!嬴姐姐都和我說了!”
餘殊真的被她逗笑了,她將張晨手中的長劍還鞘,然後係回她的腰上道,“舊部……”
她漆黑的眼眸滿是無可奈何的笑意,看向江楓道,“主公,我先帶她下去解釋一番。”
她又看向李清明,“小孩子不懂事,欠缺教育,我代她向你道歉。”
李清明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早點教,還有救。”
之前是她失職,居然沒有搜身就讓她們進來了。
如果當時她想攻擊的是江楓怎麼辦?
李清明看著她的眼睛,直接道,“你要道歉的話,就把你當初在禁衛學的東西都寫出來交給我。”
餘殊微楞,隨後明白道,“好。”
又朝江楓點了點頭,她拉著犟著脖子滿臉憤怒的張晨離去。
江楓眼珠轉了轉,“餘小殊壞東西,又藏。”
“有什麼不好給我們知道的?”
她又看向李清明,“事情麻煩了,明天我們帶季黯進遺跡,趕在那些人到來之前把我們要的東西都搬出來。”
李清明低著頭看著她,麵容冷淡如故,聞言隻是簡單的點了點頭。
江楓看著她的眼睛,“你晚上要做什麼?”
“餘殊說你不願意回江府睡覺?那邊住的不稱意嗎?”
李清明麵無表情,“你讓我住哪裡就住哪裡。”
江楓歪了歪頭,“那就住那兒啊,那可是我以前住的地方,給你住很好了,你不要不識好歹!”
“回去睡覺,”說著她將女子翻過來,推著她的腰往外走,“不許熬夜,睡覺覺才能長高長白,不然會禿頭。”
“幼稚,”李清明冷嗤,她又扒住門框抵住江楓的力氣,“天快亮了,我就在這裡坐一下就好了。”
江楓看著她的眼睛,“你認真的?”
李清明疑惑,“有什麼問題嗎?”
江楓有點牙疼,“但是餘殊告訴我,把你搬走之後,你三天兩頭不回去,回去了也不睡覺,坐了一會就來工作。”
“李清明,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黏人精?”
李清明冷下臉,“我不是,你胡說。”
“我是親衛,親衛本就如此,”她冷聲道,“你嫌棄我就免了我的職位,我就不跟著你了。”
江楓:“……”
看著她冷颼颼的目光,江楓隻想翻白眼。
真要免她職位,鬼知道她會乾出什麼事,不得委屈死?
看著她的眼睛,察覺到她眼神越來越冷的趨勢,江楓還是妥協道,“算了,你還是住在江府,不過門口那屋子就當做你臨時休憩的地方,來不及回去的時候,你還是住那吧。”
李清明冷淡又矜持的道,“我不需要,我在這裡坐著就行了。”
江楓信她個頭,趁她不注意拍下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拉到門口,“開鎖,笨蛋。”
兩個小廂房並排排,本是給侍人住的地方,但是江楓這裡沒什麼侍人,隻有江禮她們幾個。
江禮她們都住在後院,屬於內院之人。
李清明熟練的打開了門鎖,回頭看了江楓一眼。
江楓:“看什麼?”
李清明眼中升起淺淡的嘲諷,“你太香了,魔主。”
江楓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閃入門內,啪的關上了門。
江楓在門外愣了半天,頭頂都快有小雪堆了才反應過來,暴怒道,“李清明,你敢嘲諷本魔主!!!”
“有本事你開門!”
“信不信我搞一堆碎紙條扔你一屋子?!!”
李清明冷嗤,“幼稚、惡毒。”
江楓被她氣笑了,“明天讓你見見更惡毒的!”
甩了甩腦袋上的雪花,江楓吩咐道,“江禮,我要沐浴。”
江禮:“我這就去燒水。”
眼睛轉了轉,江楓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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