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殊剛將張晨安撫下來,就聞到了悠遠的香氣。
她不自禁看了看四周,一時居然不知道江楓藏在哪兒了。
堂堂魔主,南州牧,宣武侯,怎麼這麼喜歡蹲牆角?
心中無語之下,餘殊看著張晨,“其實你兄長,並非為我而死。”
張晨冷笑,“我知道,是你殺的。”
餘殊:“我不知道這事她是怎麼和你說的,但是我殺張舉,是因為他投靠禦龍山。”
“當時我正與鬥米教叛賊鏖戰,他偷偷放了天龍侍進來,我被人從身後偷襲,差點當場身死。”
“他也許不知道天龍侍的目的,也許是當時後悔了,”餘殊漆黑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張晨,“他看著我的殺了天龍侍,沒有動手。”
頓了頓,她微微闔眸,“當時因為這事,我們戰事受挫,死了很多同袍,他知無法幸免,便求我念舊情,保住幼妹……也就是你。”
“後來我上奏朝廷,言天龍侍內滲,張舉為我守護後背,力戰而死。”
她看著張晨,輕聲道,“當時禦龍山與帝國關係緊張,起步便是誅三族。”
張晨滿臉嘲諷,不知何時再次將劍拔了出來,“你既然這麼顧念舊情,為什麼當時不放我兄長一條生路?”
餘殊解釋道,“當時天龍侍背後出手,殺了我們不少校尉,將士們也軍心大亂,被米賊趁機反攻,死了很多人。”
“於情於理,我都必須處置他。”
張晨大笑,“偽君子,還必須處置?!”
“當時你為什麼不讓他帶我投靠禦龍山?!”
“那我兄長就不用死了!”
“你為了你的官職,你的功勞,親手殺了我兄長,還美其名曰救我?”
她狠狠的一口唾沫,“你配嗎?!”
“誅三族又如何?!還不是你害的!”
餘殊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愣了半天才道,“是他自己通敵,為什麼說是我害的?”
張晨終於克製不住情緒,咆哮道,“殺他的人是你。”
“是你!”
“是你!”
“如果你不動手,說不定他還活著!”
餘殊怔怔的看著她,“可……”
張晨舉起長劍,眼眸閃爍著冷酷又仇恨的光芒,“說什麼叛徒不叛徒。”
“他背叛,你又比他好多少?”
“你也是個叛徒,餘中尉!”
“你不過是覺得他威望太高,擋了你的路罷了。”
“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卻裝了這麼多年好人,”張晨眼淚掉了下來,“如果他知道我把害他的凶手,當成恩人這麼多年,一定覺得我蠢不可及。”
“好在還來得及,我還能報仇。”
餘殊皺著眉看著她,對她手中的長劍不屑一顧,“張晨,你是非不分嗎?”
“我教導過你,世事豈是非黑即白?”
“他是自願死的,”餘殊試圖解釋,“我也答應他保護你,我……”
張晨一邊流淚,卻在瞬間麵露狠色,冰冷鋒銳的劍刃輕而易舉刺入女子的身體,透體而出。
利刃穿透身體的聲音極為刺耳。
迎著餘殊不敢置信的眼神,張晨不加掩飾眼中的恨意,“餘殊,你該死。”
“你教的那些都是什麼東西,仁義道德與我何乾?!”張晨聲音淒厲,“嬴穎說的對。”
“隻要能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又如何?!”
“我不想知道你的那些仁義道德,我隻知道,你殺了他,我殺了你。”
“一命還一命,隻此而已!”
“餘殊,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讓我活下來。”
“如果你當初告訴我真相,我根本不會認賊作師。”
紅衣女子手掌握著劍刃,殷紅的鮮血順著手心流下,她仿佛再次認識眼前人,怔了許久才道,“原來如此……”
“……是我自以為是了。”
她喃喃的模樣讓張晨眼神微閃,但是轉瞬她再度狠心,攪動長劍,“你騙我,我騙你,扯平了。”
“誰讓你不防備我的,”張晨自言自語,“這毒沒有解藥。”
“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她又癲狂大笑了起來。
“去你媽的!”
張晨還沒笑完,就被人一腳踹出了門,撞到了牆上吐血昏迷。
雪下的更大了,天空灰暗一片。
事情發生的太快,江楓之前還在屋頂上沒反應過來。
紅衣女子靜靜的站在原地,心口插著一柄長劍。
劍刃完全沒入,透體而出。
銀白的劍刃已然被鮮血染了層薄紅,鮮血順著劍刃,一滴一滴,落在地麵,發出清淺的聲音。
餘殊的臉色有些蒼白,迎著江楓的眼神,她自嘲一笑,“又讓你見笑了。”
江楓見她還有心情自嘲,稍微放鬆了一些,忍不住道,“餘殊,你是不是有易傷體質?”
“每次傷好沒多久,就又受傷,你這樣何年何月才能追上清明啊?”
餘殊苦笑,“我……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真的……運氣不好……吧……”她低低自語了一會,又抬頭看著江楓,“幫我個忙……主公……”
江楓站著沒動,疑惑道,“什麼忙?”
餘殊已經一隻手扶著牆,鮮紅的手印在牆上印出刺目的痕跡,“當然……是幫我……拔劍了……”
女子神色已然蒼白如紙,心口依舊在咕噥咕噥的冒著血,腳下已然形成一個血泊。
江楓這才反應過來,立馬靠了過去,“還好還好,她沒用太大的力氣,這次傷的應該沒有上次重。”
“啊,餘殊你藥在哪?我出門沒帶離隕丹!”
“在床頭。”餘殊指了指,語氣有些虛弱,但是依舊尚算平穩。
真正離得近了,江楓聞到撲鼻的血腥味,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阿殊,你真的好慘。”
餘殊勾起一個牽強的笑容,“是……是啊……”
“但是我覺得,你可以先幫我把劍拔.出來,再感慨我的慘。”
她已經有點暈的站不穩了。
江楓個混蛋,還在誇她慘。
江楓乾笑了一下,握住劍柄,用力一拔。
餘殊身軀一晃,渾身緊繃,她下意識倒向了江楓。
江楓嚇了一跳,連忙接住她,“怎麼了怎麼了?”
“你…就不能…輕一點……”餘殊頭暈眼花,嗓音疼的發顫。
“哦哦,我有點緊張, ”江楓道,“長痛不如短痛,你忍著點。”
說完,她再度用力。
長劍被鮮血染紅,女子滾燙的鮮血粘的江楓滿手都是。
餘殊又是一聲悶哼,整個人往下滑去。
濃鬱的血腥味幾乎讓江楓鼻子失靈,她很想再調侃兩句稍微緩和一下氣氛,卻終究說不出口了。
失去利刃,餘殊的心口鮮血直流。
看著女子蒼白的臉色,江楓忍不住有點心疼。
張晨捅的真準,正好是餘殊的心口。
如果餘殊不是武者,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沒了。
但即使是這樣,也很嚴重了。
將鮮紅的長劍扔到一邊,江楓連忙呼喚她,“餘殊?餘殊?”
餘殊好一會才微微睜眼,“我沒死。”
她已經滑到了地上,江楓半跪著抱著她,“你是不是蠢,為什麼不防備她?”
餘殊漆黑的眼眸露出些許迷惘,嗓音緊繃的發顫,“我以為……她不會……”
江楓忍不住怒道,“你以為個屁!”
餘殊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露出些許難受,“你又凶我……”
她嗓音發顫,“我……受傷你也記得……凶我……”
“換成李清明……你肯定……急死了……”她眼眸滿是委屈,指控道,“你還拔的那麼用力……”
江楓被她說的一愣,有點尷尬,“我也挺心疼你的……不要瞎說……”
餘殊吃力的冷笑了一聲,“嗬……騙子……”
江楓說不過她,隻得將她抱上床鋪,悶頭找藥。
終於找到藥丸,江楓發現餘殊居然已經閉上了眼睛。
“餘殊!餘殊!不許睡!”
女子身著紅衣,傷口鮮血不停,但是落在江楓眼裡確實不那麼顯眼。
此時看見她躺在床鋪上,灰色的床單眨眼便深了一大片,江楓終於直觀的感受到了些什麼。
看著女子蒼白的臉色,江楓後知後覺的心疼了起來,“阿殊,阿殊,起來吃藥。”
“我道歉,我不該凶你。”
“彆生氣了。”
紅衣女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纖長的眼睫靜靜的闔著,呼吸微弱。
江楓喊了好幾聲,忍不住道,“餘殊?你不會真的暈過去了吧?”
女子還是沒動靜,江楓將雪白的藥丸塞入她嘴裡。
她靜靜的含著,沒有反應。
江楓發現她好像真的暈過去了,終於變色。
不對勁。有問題。
雖然她傷在心口,但是也不至於讓餘殊昏迷。
她上次那種程度的傷,都能撐那麼久。
她回想起了張晨的話,立刻捉住女子的手腕探入真元。
剛剛太震驚,她一時沒想起來張晨的話。
毒,什麼毒?
過了一會,江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餘殊的真元……怎麼有點點不對勁?
她眉頭緊皺,一時半會居然分不清她真元到底怎麼回事。
還沒待她繼續研究,女子眼睫微顫,睜開了眼。
將嘴裡的離隕丹咽了下去,餘殊看著江楓,“主公……”
江楓回過神,“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對勁?張晨給你下了毒?”
“還有,你真元怎麼回事?好像有點不對勁?”
餘殊微怔,然後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主公……你能不能……”
江楓:“?”
餘殊嗓音虛弱又平穩,她道,“不要抓著我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唉,彆管評論,真的
這個月鹹魚一下,下個月繼續肝全勤,日六兩個月應該就差不多了。然後日更小狐狸,兩本都在十二月之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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