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底氣不足的後果就是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幾乎要沒了聲音,分貝幾乎要降到零。
向覓海不搭話,他隻是默默地抬起下顎,讓向子玉看看鄭喬希在做什麼。
畫麵中,鄭喬希在一遍遍地重複同一個動作,無論是節奏還是落點,她簡直是在用“複刻機器人”的標準要求自己,連跳躍的高度都把控得分毫不差,光看這一點,她屬於典型的完美主義者,就好像在她的世界裡隻有0分和100分,沒有任何“差不多”的位置。
透過窗戶,能看見外麵是一片黑暗。而監控器裡的其他舞蹈室也都是一片黑暗,唯獨A班的舞蹈室還在亮著,除了極小的響聲以外,幾乎是沒有聲音,因為鄭喬希連跳起落下的聲音都是如此的輕盈而無聲,像是水波,偶爾,她轉身時會灑出一些晶瑩剔透的汗珠,啪啦地落在地板上。
“向子玉,你知道這世界上最恐怖的是什麼樣的人嗎?”
“...?”
“鄭喬希,像鄭喬希這樣的人。”
向子玉默不吭聲,隻是咬住了下唇,眼裡倒映的光屏隨著光影不斷變化著。
“當然,我播放她的畫麵不是為了刺激你...”向覓海看到向子玉懷疑的眼神後,不動聲色地改了口:“嗯,行,我承認的確有這方麵的打算。”
他看著屏幕,專注的眼神
仿佛在看全世界最精美華麗的寶物,深褐色的眼瞳綻放出流光溢彩,一聲若有若無的感歎從嘴邊溜出。屬於混血兒的眉眼十分深邃,鼻梁高挺,膚色冷白,他往後一靠,勤於健身的身材十分完美,胸肌撐得簡單的白色襯衣鼓鼓囊囊的,光從表麵看,完全不像是大名鼎鼎的綜藝總導演,更像是一名酷愛極限運動的富家子。
事實上,向覓海私底下的確很愛玩極限運動,攀岩、衝浪、滑翔傘...在過去十年,大大小小的比賽基本都參加過,他原以為自己的快感閥值已經被提升到頂點,無論是在日常生活中還是在工作中,他已經很久沒體會到“興奮”兩個字了。
但是在見到鄭喬希的第一眼——
某種熟悉而有陌生的情感,便如火炬一般,從眼睛燃燒到心臟,再燃燒到四肢。
冷冽的美貌鐫刻著屬於“上位者”的輕慢與不以為然,隻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裡,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似乎意喻著浪漫主義精神的一切激情與瑰麗,卻又帶著現實主義精神的無情鐵律,在她身上極致而又簡約的色彩之中,仿佛能觸碰到她的靈魂。
一眼萬年。
“向子玉,你覺得鄭喬希怎麼樣?”
“......”
向子玉沒有回答,她隱約覺得,對方會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
似乎又能感覺到胸腔裡跳動的節奏,向覓海敲了敲桌子,篤定地說:
“她能俘獲任何人。”
聽到這句話,向子玉突然凝滯住了呼吸。
向覓海將視頻調到了鄭喬希出場的畫麵。
仿佛是電影的慢鏡頭,一點一點地往上挪......
她走出來,她站定,她走上去——每一個動作都牽引著他人的思緒。
她身上似乎有上帝偏愛的某種東西,這使得隻是看著她都會覺得是一種享受。
“無人能幸免於難,無人能置身事外,不是嗎?”
話音落下,發出低沉的笑聲,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向子玉定定地看著視頻,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鄭喬希出場的樣子。
她從來不在意他人,挑選座位區時,如果不是堂哥之前囑咐她不要搶前三位,她早就坐在第一名了。不情不願的坐在第五名的她壓根就不在乎彆人的表演,隻是沉浸在自己的
世界。
半晌,她哼了一聲,抱怨:“反正你說那麼多,就是想讓我放棄報複她對吧!”
向覓海聳肩,默認了。
表哥不願意幫忙,還能咋地。
向子玉氣呼呼地想:那我這次就寬宏大量地原諒你了!鄭喬希!看我多善解人意!
就在這時,向覓海提醒:“彆忘了第二條,彆喜歡上誰,beta不行,alpha也不行。”
向子玉恍惚地眨眨眼睛,反應過來後,不可置信地回答:“我怎麼可能喜歡上她!”
她。
她是誰,在場的兩位都心知肚明。
向覓海不以為然,反正話已經帶到了,仁至義儘了,他敷衍地擺擺手,讓向子玉趕緊回去睡覺彆打擾他工作,真是個煩人精。
等到向子玉終於走了,向覓海將視線重新投到實時畫麵上的鄭喬希。
彼時已經到了五十分了,再過十分鐘,就到第二天了。
鄭喬希在練完最後一遍後,撐著膝蓋默默地喘氣,她拿起汗巾擦掉汗水,眨眼時有汗水飛濺,仿佛海洋的浪花。
忽然,她若有所感地抬起眼——
向覓海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
他們的視線仿佛觸碰到了一起。
所幸,鄭喬希很快移開了視線,拿起背包,關掉燈就走人了。
看著屏幕的一片漆黑,向覓海後知後覺地發現,糖果已經融化在他的舌根上,一片甜膩泛在味蕾,幾乎要粘住他的喉嚨,說不出一句話來。
...無人,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