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本意是試探下攬月的擇偶觀, 然後提醒一下她,但攬月愣了下,小心覷了下楚瓷的臉,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謹慎道:“這個...也看情況吧。”
她倒是想堅定說絕對不行, 但想到楚瓷以前為情愛腦子進水的樣子, 覺得針對情愛,太強硬了容易招楚瓷反骨, 還不如委婉點。
楚瓷一聽, 暗歎:果然動搖了, 難怪將來會被男主的王八之氣吸引。
所以楚瓷也委婉地提醒攬月,“的確,如果對方隻有三四個妻妾還好,這太多了, 就不太好了,一周日子都排不過來呢, 是吧?”
三四個叫還好?!!還排日子?!排日子就算了, 還排不過來!?
師妹你何苦如此!愛情就這麼有魔力麼?!
攬月內心深處驚濤駭浪, 表情僵了僵,訕訕不語。
瞧她這樣,楚瓷也隻能扼腕歎息:這麼難說服啊, 這固定的男主後宮世界, 作為一個反派臥底, 我儘力了。
楚瓷心情失落,走邊上低調吃完剩下的蔥油餅,仿佛是因為“為愛做小妾”的雄心壯誌得不到師姐攬月的支持而失落。
攬月揪心之下,忍不住看向譙笪相思, 默默傳了個音。
“二師姐,現在有個很棘手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是小師妹她好像腦子又不太好了...”
正在沉默聽著木山他們交談的譙笪相思本來就不太專心,驟得到傳音,眉宇都冷了幾分,直接告罪離開,正在發言的木山心肝顫了顫。
他剛剛說錯什麼了?
譙笪師妹好冷酷哦。
木山等人驚訝之下,看到譙笪相思走回縹緲峰那邊,也沒說什麼,就是淡淡一句:“都過來,跟我進去。”
免得在這裡好像在等什麼人一樣。
想到此刻不在這的徐承睿,又看看吃完蔥油餅一邊擦手一邊心不在焉到處看的楚瓷,譙笪相思麵上冷意越重。
走了?
楚瓷回神,跟在其他人後麵過去了,但沒走幾步,前麵幾人被攔住了。
百裡達奚英俊且從容,閒談舉止中自有掌門大弟子的領袖風範,也自認得攬月,笑著打招呼:“攬月師妹,多日不見。”
木山等人也笑:“現在就要進去麼?”
“一起進去吧。”
“聽說楚瓷也收到請帖了,人在哪?不會沒來吧。”
最後一句話很突然,在場的多是人精,楚瓷跟徐承睿那點事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早已人儘皆知,他們不會提這茬,但兩種人會提。
跟楚瓷有仇的,或者跟譙笪相思有仇。
不巧,這個人兩者兼備。
縹緲峰諸弟子看到對方,俱是恍然。
攬月微微皺眉,怎麼是她?不是聽說此人下山曆練去了,莫非是特地為了莊閏收徒回來的?
不過攬月還是略微擔憂地看向楚瓷,卻看到楚瓷神色很平淡。
當然平淡,楚瓷壓根沒認出對方是誰,就是從對方的語氣神態裡看出了這個女修對原主是十分熟悉的,但也態度極差,有種厭惡輕蔑的傲慢。
哦,這一點也不奇怪。
但問題是...楚瓷有些懵。
這人瞎了?
莊悅看到縹緲峰弟子的表情奇怪,而譙笪相思還是...沒有表情。
攬月:“額,我們小師妹來了的,莊師妹有事?”
姓莊?楚瓷想了下,迅速從其他人的神色以及此人的“囂張”判斷出了——這也是個有家庭背景的二代哦。
看起來木山好像挺忌諱的,是他師傅莊閏家的?
話說莊潤好像是...原主的大舅?
莊悅睨了攬月一眼,嘲諷道:“來了?那就算躲起來了吧,桀,都說她變了一些,我瞧著還不如以前。”
這一茬一茬不肯罷了似的。
“她來了,我發誓,楚瓷真來了。”
這話不是攬月說的,語調脆生生的,是一個陌生的人,眾人側目看去,看到楚瓷後都愣了下,隱約覺得眼熟,但乍一看沒認出來。
這姑娘挺招眼的,讓人過目難忘,就是剛剛一直隱在一群女弟子裡麵,彆人才沒留意到。
莊悅身份高,對一般內門弟子都高傲得很,整個天衍宗的厲害弟子她都知道,可不認識這麼一個修為低下的弟子,所以冷冷瞥了一眼,“你是何人?乾你何事?”
“額,莊師妹,她就是楚瓷。”攬月咳了下。
莊悅愣了,幾乎不敢相信,盯著楚瓷,其餘人也差不多,都沒想到這人是楚瓷。
是她沒有存在感麼?
事實上,縹緲峰女弟子們來的時候,最顯眼的除了譙笪相思,就是她。
大概第一仙門天衍宗上萬年也沒見過長得這般憂鬱好欺負的病態小美人...啃著蔥油餅來參禮的。
楚瓷自己都無語了,暗暗問界書:“原主這半永久黑化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的?這些個人精都沒認出來,太離譜了。”
妝化前後變化是不小,可也沒這麼誇張,修仙者洞察力還是很敏銳的。
難道我也擁有女主般的無邏輯影響力?
界書:原主是十五歲的時候用的。
十五歲?那難怪了。
楚瓷恍然大悟。
十幾歲正是小女孩長身體的時候,從年少到成熟,樣子變化不小,半永久黑化妝一直貼著,就等於掩蓋了這種變化,讓彆人對她的印象固化。
何況持續了二十多年。
“嗬,難怪變化這麼大,怕是又去未央閣買什麼東西了吧。”
莊悅這話惡劣啊,就差直接說楚瓷整容了。
話說,對於縹緲峰弟子或者大長老這些大佬,楚瓷是很樂意討好的,畢竟是後台,但不代表什麼人都能踩她。
楚瓷正要懟回去,攬月擋在了楚瓷前麵,溫溫柔柔道:“莊師妹,楚瓷怎麼說也是你表妹,雖說以前年少不懂事,但我等年少也總會犯錯,隻要知錯就改,何必就纏著不放,為人表姐,你這般言語過分了吧。”
“何況今日場合特殊,還請自重。”
為什麼攬月能年紀輕輕就掌管縹緲峰大部分事務,那就是因為她情商高啊!
一番話軟硬兼備,既鋪墊了楚瓷的改變,也提醒了莊悅。
莊悅臉上陰晴難料,倒是楚瓷直接滅了口頭撕逼的心思。
因為相比口頭被彆人羞辱兩句,她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之前楚瓷記不住縹緲峰的事情,她還為之找了合適的理由,但現在看來,這種定項遺忘不對。
楚瓷現在很確定原主的性格,不說智商高低,但絕對是記仇的,縹緲峰的環境固然不適合她,但裡麵的人絕對在品格跟行為上沒有主動性傷害過原主,然鵝莊悅不一樣,看這姑娘性子就是跟原主屬一掛的——心眼賊小,攻擊性賊強。
所以原主勢必被欺辱過,加上爹媽雙亡,又打不過對方,吃的虧估計不少,這樣的“敵人”,她不可能把對方跟過去那些事遺忘乾淨。
所以是靈魂受創了吧——當時掛原主的手段跟靈魂有關。
這幾天臥底跟被抓臥底,事兒多,楚瓷都快把暗殺一事給忘了,現在驟想起來,頭皮都緊了,心思有些亂,就不願意搭理莊悅這小表姐的小打小鬨了。
但莊悅不這麼想。
她不退反進,湊近了楚瓷後,在攬月欲阻攔之下,刻薄嗤笑道:“幺蛾子一出一出的,怕是出了外門才知道自己資質低劣,這才捯飭了下自己討好縹緲峰吧。不過也的確是上進了,九泉之下的姑姑若是知道,定然也會欣慰,否則還不得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世人皆知,楚家夫妻哪有什麼九泉跟棺材啊,直接魂飛魄散的。
損人誅心啊。
這話也不像是無心之失,起碼楚瓷看到了對方滿滿的惡意。
其實也沒啥好生氣的,本也不是她爹媽,但她在這得到的所有庇護都源自對方。
撕逼這種事,最下作的就是辱極對方父母。
而且看周邊人反應,莊悅恐怕不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原主那暴脾氣肯定吃過不少虧。
所以楚瓷表情變了,露出了難過又倔強的樣子,聲音卻是義正言辭,“你說得對,但其實,這些都是師姐你們的錯。”
被楚瓷憂鬱看著的攬月等人:“???”
“年少時自知容貌平平,卻愣是活在周邊皆是美人的世界裡,我能如何呢?那滿心的自卑無處安放,隻能去買個妝容遮掩自己醜陋的麵容。”
阿這,你這麼一說,我們好像真的對不起你啊。
攬月等師姐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既害羞,又自責。
但好像罪孽最重的是譙笪師姐。
美貌使人抑鬱。
楚瓷感覺到了一道涼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回頭她都知道是誰!
但楚瓷愣是毫無破綻得演了下去,“一個師姐告訴我做人對自己不能太苛刻,要學會寬容,畢竟有些人長得醜心地還不好,可也得到了資質,總是不能十全十美的。”
“當時我年紀小,不聽。”
“看到莊悅表姐你後,我才覺得師姐是對的,表姐啊,我與你都是殘缺之人,又是同門,又是表姐妹,何苦相逼?”
殘缺?誰殘缺?
資質不錯但最恨自己容貌平平的莊悅當時就爆炸了,鏘!!劍正要半出鞘。
楚瓷已經迅速躲到攬月身後,並且飛快朝前麵冷然獨立的女子喊:“是吧,相思師姐。”
莊悅一驚,緊接著森涼之意從腳底板竄上來,眾人轉頭一看,隻見神色如初平淡的譙笪相思手指扣著劍,先是淡淡瞥了楚瓷一眼,在後者做賊般低頭避開後,又看向莊悅。
“是我說的,有問題?”
譙笪相思是天衍宗年輕一代數一數二的人物,單是修為就是一個前期跟後期的巨大鴻溝,哪裡是莊悅可以扛得住的,後者麵色煞白,後退了一步,而木山也不得不上前擋了下,但他嘴笨,不知道說什麼好,有些慌。
百裡達奚笑著打了圓場,“還是相思你心思通透,師妹們年紀小,容易遇到過不去的坎,我等為人師兄師姐的,當多勸導。”
他一說,其餘人倒也都附和了。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瓦解,也讓察覺到動靜看過來的一些賓客一時看不出什麼。
譙笪相思沒說什麼話,自顧自走近了白帝峰的道統祠堂,楚瓷等人也進去了,但走過跟前的時候,楚瓷察覺到這些個天衍宗最優秀的弟子群體看自己的眼神...
既沒什麼惡意,也沒什麼善意。
楚瓷解析了下這種眼神的複雜性,猜測沒惡意是因為她毫無威脅性,不會瓜分他們這些頂尖弟子的資源,沒善意是因為她背後一通亂賬,怕是得罪了什麼人,哪怕是站著縹緲峰也不值得結交,加上自身修為太差,做人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