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等人覺得有希望。
體內藏著赤炎的楚瓷都有心軟的時候, 何況譙笪相思。
得先鎮住她,把她帶走。
突然,譙笪相思垂眸, 低聲說:“師傅,您教導的, 弟子從未敢忘,是弟子道行不夠, 忘不掉前塵往事。”
她垂下眸後,沒人看得清她的眼神,除了周鋆。
他很害怕。
但他打死都沒想到譙笪相思會平靜把事說清楚。
旁人也能聽出她的聲音沙啞, 語調平緩, 如畫卷拉開, 畫麵娓娓來。
“當年, 他們打斷了君吾的腿,按著他, 讓他看著我被欺辱。”
“若是凡人,仇怨不休也不過上下百年, 連逗留人間的資格都沒有, 倒是這些仙門中人, 凡事抹消,大事化小, 還可長壽不絕。”
“可我偏偏想起來了。”
無遮掩, 無過分的悲情訴苦, 譙笪相思隻是簡單道來自己的心魔, 不為其他,隻為讓縹緲上人明白,不至於懷疑自己, 引責上身,因此糾結。
自己承受過這種不明不白的心魔糾纏,知道它有多折磨人。
她不願讓自己的師傅承受這樣的痛苦。
至於袒露的隱秘如何屈辱,她沒多想。
總不至於比當年還屈辱。
縹緲上人呆住了,大長老等人也苦澀難言,原來如此,她是沈雲寺。
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當年也的確是九幽宗幾個宗門的中下層弟子做後勤看管大周內牽扯魔道的一些世家門閥,其中就有謝家。
天衍宗的人大多上戰場了,也並不知後方發生了什麼事,哪怕是大長老這麼謹慎的人查閱舊檔案,看到的也隻是有些世家洗清了嫌疑安生度日,有些世家則是被查實參與魔道...謝家這種被魔道那邊滅了的,其中更查不出跟仙門有什麼牽扯了。
大概修真者高高在上,也沒什麼人會管這些凡人在被圈禁時遭受了什麼。
江流知道得比大長老他們多,因此恍然:譙笪相思的潔癖,難忍他人接觸,孤冷,心魔,都跟這般遭遇有關。
還有赤炎跟譙笪相思為何屢屢打斷彆人的腿?
那是因為謝君吾年幼時因為謝青辭而殘廢,且因此不能人道,飽受他人羞辱,謝青辭為此答應聯姻,因此換來寶物讓他恢複,也讓他跟沈雲寺有一個健全的婚姻,可偏偏那些人重新打斷他的腿,當麵欺辱他心愛的妻子...
譙笪相思是後來知道的,赤炎卻是在銅爐中得知的,可跟譙笪相思不同,赤炎隻知道大概,卻不知具體的宗門跟目標任務,所以瘋狂之下大肆屠殺仙門,全部斷腿虐殺,要讓這些人體驗其中的痛苦。
她可以忍十年屈辱,卻絕對承受不了自己的哥哥嫂嫂有如此遭遇。
她都如此,可當事人呢,當初該如何痛苦?
都到這份上了,怎麼勸?
勸個屁!通靈一口唾沫呸出去,指著九幽宗的人怒罵,“一群狗東西,活該滅門,我等修行人,仙魔之爭,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就算謝家牽扯其中,也不至於如此折辱!自身不正,以修行者欺辱凡人,還談你家奶奶的正義!相思你把結界開了,我進去替你殺!他娘的,欺負我天衍宗的姑娘,老子放雞弄死你們!”
他還真把肥雞放出來了。
還有一群拱菊豚。
看起來特彆凶殘。
周鋆恐慌之下大喊求救,“不是我做的,是他們,他們!縹緲上人,大長老,華掌門,大家同為仙門道友,我是無辜的,救我,救...”
縹緲上人什麼都沒說,直接凝聚靈識,跨越結界鎖定,直接把周鋆的靈魂給重創了,若非她虛弱,可能一下子就爆頭了。
周鋆也就奄奄一息,真的就一息,因為接下來被大長老幾個人的靈識聯合給爆了。
白眼一翻就掛了。
但大長老他們臉色還是很難看,眼裡噴火。
九幽宗的人裡麵,不知往事的人如遭雷擊,羞憤又驚恐,知道一些往事的長老們戰戰兢兢。
仙門自有體統,謝家有謝隱血脈不嫁,但確確實實謝家也沒勾結魔道為禍一方,不然也不會圈禁多年也沒查出子醜寅卯,單以血脈論罪,真要狠絕,仙門要滅殺也有道理,可直接殺了就是了...那種齷齪事,難以啟齒。
所以當年出了事後,知道此事的師門長輩唯恐傳出去,就把消息封死了,又給了知情的謝家旁係好些好處封口,後來旁係才得以脫身,不必忍受圈禁,其中一些仆役也都被放走,以至於謝君吾獨自一人拖著斷腿艱難照顧當時有孕在身且忍受痛苦的沈雲寺...
可這些事,對於他們而言也並非了不得的事情。
隻是凡人而已。
譙笪相思不管他們是什麼反應,隻是將劍鋒對準了那邊九幽宗的其餘人。
眼看譙笪相思要大開殺戒,縹緲上人聲音有些顫抖,“相思,你就沒想過將來嗎?”
縹緲上人真在乎這些人的性命嗎?
其實不是,她隻是想維護譙笪相思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