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過招呼,禱告一如既往的進行。
神殿之中的神像屹立,卻好像比平日多出了幾分生氣。
“你確定利奧的國王已經回去了?”沈醇問道。
“是的,我去了一趟,雖然那個地方十分的貧困,但是據說他們的國王帶回去了很多的糧食,讓他們可以用種植樹木來換取。”密克半跪在沈醇的麵前說道。
看來神明取回戒指並不是直接拿走的,而是給了金幣換的,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見過麵了。
允許他帶金幣回去,意味著利奧的事情已經撕開了一道口子。
至於有沒有擦出火花,從神明還他戒指,替他出俄爾的那口氣來看,歐尼斯特對他的興趣可能比對愛羅伊更大。
“麻煩你跑一趟了。”沈醇伸手扶起了密克說道。
“不麻煩,反正我在教廷裡麵也待的很悶,還不如多出去跑跑。”密克順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匆忙後退笑道,“彆弄臟了您的手指。”
“不會,密克是很善良的人,神明又怎會在意一個善良的人的外表。”沈醇笑道。
密克被他誇的有些臉紅,抓了抓頭發道:“真的啊?”
“密克,你去哪裡了?!”俄爾聲音的傳來,讓這裡的談話終止。
“騎士長,我出去幫聖子辦事去了,我應該讓多瑪跟你說了。”密克朝沈醇點了一下頭,轉身跑了過去道。
俄爾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向了沈醇道:“聖子閣下,聖騎士並不在您的調配之中,請安分守己。”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密克解釋道。
沈醇笑道:“好的。”
他笑容中完全不見陰霾,俄爾深深地看著他,眉頭擰的很緊,最後隻能拎著密克的後頸大步離開了。
而沈醇想的是騎士長今晚可能又得在野外睡一晚了。
事實如沈醇所料的那樣,第二日清晨俄爾再度滿身草,滿臉怒氣的從神殿前經過,渾身散發著擅擾者死的氣息。
侍從們並不敢說話,貝蒂也捂住了嘴,眼睛中全是驚訝,隻有沈醇眸中笑意微深,開口問道:“俄爾騎士長,您怎麼了?”
俄爾的視線調轉了過來,在看到沈醇無辜的臉色時拔出了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猛的衝過來,將劍朝著沈醇劈了過來。
“小心!”貝蒂驚呼了一聲。
沈醇未動,那劍落勢不減,卻是穩穩的停留在了他的腦袋上麵。
貝蒂看到結果時重重鬆了一口氣,人已經要暈,然後被旁邊的侍從扶住了。
“是不是你?”俄爾看著麵前淡定的少年問道。
比起沒有反應過來,他更相信麵前的這個人壓根就不怕他真的劈下去。
即使是聖騎士團中,麵對他的劍能夠站在原地不動的,一個也沒有。
這不是普通的少年應該會有的心性。
“不是。”沈醇抬眸,看著頭頂的劍,伸手將其撥開道,“不過我可以預感,您明天會比今天早上還要慘一些。”
俄爾的臉色扭曲了一下,抬手收回了劍,看著沈醇道:“不管是什麼,我都接的住。”
“俄爾,你太無禮了!”貝蒂看著他說道,“你這樣是對神明的不敬。”
俄爾握緊了劍柄,低頭喃喃道:“列夫真的有神明麼?”
“什麼?”貝蒂問道。
“抱歉。”俄爾鞠了一下躬轉身大步離開了。
“你!”貝蒂的胸膛起伏,明顯被氣的不不輕。
“尊貴的聖女閣下,你不必為這樣的人而大動肝火,俄爾騎士長的脾氣差是眾所周知的,但是他的力量強大也是事實,連教皇都對他很是器重。”一旁的侍從憂心道。
“貝蒂,不要生氣氣壞了自己。”沈醇笑道。
貝蒂平複了一下情緒,皺著眉道:“你都不為那樣的事情生氣麼?”
“不,如果我生氣了,那麼高興的會是他,這裡是神殿,答應我,帶著快樂的情緒去向神明禱告好麼?”沈醇笑道。
“好。”貝蒂柔和了眉眼,深吸了一口氣道。
教廷的白日一如既往的平和和充滿光輝,月光灑滿的夜晚,教廷仍然是寧靜而祥和的,然而今天的夜幕降臨,天空的月亮趨近於無不說,還被厚重的雲層遮掩了所有的光芒。
除了神殿內部的燭火,教廷完完全全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貝蒂醒來的時候外麵很黑,她起身點燃了燭火,想要倒水的時候卻發現壺中的水是甜膩的蜜水,這種水喝下去不僅不解渴,反而會讓喉嚨更乾。
侍從們已經睡了,貝蒂端起了燭台出了門,想要去廚房所在的地方找一點兒水,可是步伐走到了一處拐角,卻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聲音。
步伐轉了一下,貝蒂朝著那處走了過去,越走越深,聲音也越來越大,教廷裡會有各種各樣的神異傳說,她心裡有些沒底,但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默默的向神明禱告了一番,繼續往前走去。
通道的儘頭又是一處右拐,貝蒂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在看到通道儘頭透出的亮光時輕輕鬆了一口氣,她湊了過去,聽著聲音從門縫裡看了進去,卻在看到其中的東西時瞪大了眼睛。
一個年輕貌美的修女敞著裙子坐在上半身赤.裸的莫裡斯主教懷裡,她平時戴著的帽子去掉,散落著漂亮的發絲,不像平時那樣的端莊而聖潔,而像是被魔鬼附了身體。
“哦,琴,你真是最漂亮的天使,沒有人可以跟你媲美。”莫裡斯主教握著她的腰肢說道。
“琴是最美的女神,是被我們□□出來的傑.作,不像這些女孩兒們,她們還太青澀了。”另外一位敞著胸膛喝著酒的主教說道。
酒水喝了一半倒了一半,灑落在倒在地上的年輕修女的臉上身上,濡濕而又汙穢。
“不,處.女是最難得的,她們醒來時哭叫又不得不認命,最後享受其中的樣子最是讓人興奮。”麥倫主教拎起了一個閉著眼睛的年輕修女。
貝蒂看見那個修女的麵容時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那個女孩兒就是跟她同一天進入教廷之中的,呼吸不斷的顫抖,貝蒂沒有注意到她的燭台磕到了門的地方。
“誰在外麵?!”麥倫主教看向了門口,直接丟掉了手裡的修女,大步朝著外麵走了過去。
貝蒂匆匆後退,卻是手腳麻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快速靠近開門,心臟都要驟停的時候卻是被人驀然扣住了腰肢,想要出口的尖叫聲被一隻手捂住,人已經被拉到了拐角的旁邊。
她就著落地尚未熄滅的燭火看著捂著她嘴的人,在看到那雙湛藍的眼睛時瞪大了眼睛。
“噓。”沈醇的手放在唇上示意她噤聲。
貝蒂渾身發抖,卻是點了點頭,然後被推到了他的身後。
通道深處的那扇木門已經被猛的打開,麥倫主教厚重的身體走了出來,甚至大步朝著通道處走了過來。
貝蒂站在沈醇的身後,少年的身軀還有些單薄,但是卻比她高了不少,此時他站在這裡,比那些騎士給的安全感還要強。
“哦,是哪個小可愛撞破了這裡的秘密。”麥倫主教踢到了燭台,朝著影子灑落的地方走了過去,聲音之中全是有恃無恐。
貝蒂拉了拉沈醇的手臂,卻沒有拉動,而麥倫主教已經轉了過來,貝蒂閉上了眼睛向神明禱告,卻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而是聽到了像什麼沒入了什麼地方一樣,緊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她試圖睜開眼睛,卻被一隻手捂住了,身體被調轉,少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貝蒂,從這裡往前走,不要回頭,今晚的事情就當從來沒有看到過,回去睡一覺,忘記今晚發生的事情。”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溫柔,被重新點亮的燭台被那隻手遞到了麵前,貝蒂伸手接過,被輕輕推了一下後背,呼吸輕顫了一下隻能往前走去:“克裡斯托……”
“不要回頭。”沈醇說道。
貝蒂咬了一下唇離開了這裡,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沈醇才轉過了頭,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麥倫,揮動手中的劍割下了他的頭顱。
血液噴灑到了牆上,沈醇踏過了屍體,朝著那扇門走了過去。
“麥倫,是誰,解決了麼?”莫裡斯聽到動靜的時候看了過去,在看到少年的身影時瞪大了眼睛,“怎麼是你?麥倫……”
他的聲音在看到少年手上提著的劍時戛然而止,幾個主教正抱著年輕修女的主教紛紛看了過來,他們皆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沈醇。
“克裡斯托,你做了什麼?”一個主教顫抖著聲音道。
“替神明懲罰了罪惡而汙穢的人。”沈醇踏進了房間,他的劍上還在滴著血,麵孔仍然像是天使,可眸中的光卻讓幾個人心靈都在顫抖。
“不,神明是允許這樣的事情存在的。”莫裡斯將懷裡的修女推了下去道,手握住了一旁的劍柄道。
“是麼?”沈醇歪了一下頭,伸手將身後的門關上了。
“是的!”莫裡斯握緊了劍,猛的拔出朝著沈醇劈了過去,可是眸中猙獰的光卻在少年單臂提起的劍輕輕擋住他用儘全身力氣劈出的劍時轉為了錯愕。
“這不可能……”莫裡斯的眼睛瞪大到了極致,可下一刻他的劍被格擋開,再下一刻便是自己的視線飛了出去。
隻是一劍,剛才還活生生的莫裡斯已經頭身分離,直愣愣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液流的到處都是,那攏著衣服的修女尖叫了起來。
“不,請不要殺我!是她勾引我的,她勾引我背叛神明!”一個主教驚慌失措的拉過了琴的頭發,將她擋在了麵前說道,“她是放蕩的化身,她讓這些女孩兒吃下了藥,然後帶她們來到了這裡!克裡斯托,神明不喜歡手染鮮血的孩子。”
“所以我很小心,一滴血也沒有沾到我的身上。”沈醇揮劍道。
慘叫聲並沒有發出幾聲,幾個主教就已經紛紛倒了地。
血腥味彌漫的到處都是,裹緊衣服的修女已經麵色慘白,再不敢發出尖叫的聲音:“克裡斯托……閣下,我是被他們脅迫的。”
“琴,我在白日聽到了你對幾個女孩兒發出的邀請,你熱心的請她們喝你釀的蜜水。”沈醇垂眸看著她笑道。
一片血水之中,他手中提著的劍在不斷的滴血,可是身上卻沒有絲毫的血汙,就像是站在地獄中美麗而又危險的天使一樣。
“如果我不這樣做,他們會打死我的。”琴看著沈醇,眸中全是可憐的意味,“我也不願意成為現在的樣子,是他們將我變成了這樣……都是他們!”
“所以你也要將這些孩子們變得像你一樣麼?”沈醇笑著問道。
琴啞口無言,梗著脖子道:“我沒有辦法,她們早晚都會變成這樣的,沒有人能夠躲得過,接受總比反抗好,這個教廷早已汙穢不堪,你殺了我,殺了他們,可那些留下的孩子照樣難以逃脫魔爪,這個王國,這個教廷已經爛透了!我隻是想活而已……”
沈醇揮了一下劍,琴渾身顫抖瑟縮,卻發現少年隻是甩掉了劍上的血跡,然後將劍丟在了她的麵前:“你自己選擇自己的路。”
“什麼?”琴抬頭看著他道。
“做你想做的事。”沈醇抬步從屍體上跨過,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刻,聽到了房間裡傳來的劍沒入肉中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去死,去死,去死吧!”
“都死了!都給我死!”
沈醇從通道中走出,遮月的雲緩緩散開,露出了一些光影,沈醇站定,在看到坐在台階上,身旁放著燭台的少女時開口道:“在等我?”
“嗯。”貝蒂應了一聲,端起燭台站了起來。
她轉身的時候沈醇瞳孔微縮了一下,走上前去道:“快回去吧,夜裡很冷,待的久了會生病。”
少女抬頭,碧綠的眸中有燭火跳躍,像是碎冰之中的火焰一樣惑人,她抓住了沈醇的肩膀,微微墊起了腳後跟,向沈醇湊了過來。
“貝蒂閣下,我對女性並不感興趣。”沈醇按住了她的肩膀笑道,“請回去吧。”
“那為什麼救我?”貝蒂的聲音中帶著些冷意,“你對我很好。”
“我對所有善良的人都很好。”沈醇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在那眸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錯愕時道,“但這並不代表我喜歡你。”
幫忙隻是順手的事,事情發生在眼前,他願意順從自己的心意去幫忙,僅此而已。
貝蒂緊抿著唇看著他:“同性.戀在教廷之中是會被燒死的。”
“那隻是人類製定的規則,神明從來不認為同性是肮臟的,按照我看過的一些故事,神明甚至可以跟牛生下孩子,這可不僅僅局限於同性。”沈醇扶住了她的肩膀推道,“快回去,如果你生病了,我就隻能去照顧你,而不是去向神明禱告了。”
貝蒂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邁開了步伐離開了。
【貝蒂喜歡您?】521問道。
【那是歐尼斯特。】沈醇笑道。
521再一次感覺自己很廢,還沒有宿主來的敏銳:【神明做女孩子是什麼感受?】
【嗯,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沈醇嘖了一聲有些感興趣,【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問一下。】
【他喜歡您麼?】521再問道。
要不然也不會專門變成女孩子來接近宿主。
【也許,但更大的可能是碰上了一件感興趣的東西。】沈醇笑道。
因為特殊,所以就會感興趣,但這樣的興趣能夠持續多久兩說,如果可以,他寧願神明對他並沒有什麼興趣,這樣他的任務反而會完成的順利一點兒。
【哦……】521說道。
它覺得為了接近宿主,寧願體會變成女孩子的感覺,一定是很喜歡了。
但是宿主的感覺比係統敏銳,相信宿主準沒錯。
月色落下,太陽重新升起,這一日教廷的喚醒靠的不是鐘聲,而是尖叫的聲音。
尖銳到令人難以忽視,眾人圍了過去,聖騎士們也紛紛趕到,所有人都被那蔓延流淌的血液駭得麵色蒼白。
“發生了什麼事?”俄爾匆匆趕來,在聽到進入通道的聖騎士彙報後麵色沉了下來,“封鎖整個教廷,保護教皇的安全!”
整個教廷被封鎖,屍體被一具又一具的抬出來,每一具都沒有頭顱,每一具都被切的七零八碎,身體同樣的厚重,根本無法辨認誰是誰的頭顱。
“天呐!”有修女看到這樣的血腥直接暈了過去。
“這太殘忍了,到底是哪個魔鬼在教廷之中殺了神明的信徒!”
“騎士長,還有幾個被喂了藥還沒有醒過來的修女在裡麵。”密克匆匆出來彙報,臉色很難看,“琴也在裡麵,她渾身赤.裸,生前還被……”
俄爾臉色黑沉的厲害:“將人抱出來安頓好,琴蓋上東西,事情不要外傳。”
“這種事情堵不住的。”密克蹙眉道。
“那就拚命堵住。”俄爾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沈醇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侍從阻攔道:“聖子閣下,請不要靠近那裡,那會汙染了您的眼睛。”
“沒關係。”沈醇走到了近前,在看到那些血腥的畫麵時眸中閃過了一絲悲憫,雙手合起來禱告道,“真是太慘烈了,希望神明保佑。”
讓他們下地獄吧。
少年的到來給這裡提供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俄爾的目光定格在了沈醇身上有些深,他的手指摩挲著劍柄,抓緊的時候對上了少年含著笑意的眸,其中滿是笑意,可俄爾感受到的卻是滿滿的挑釁。
他在得意他以這樣天使的外表欺騙了所有人,而沒有人會相信這樣一個少年會殺了那些比他高大強壯很多的主教,即使他們腦滿腸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