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雷柏特說道。
他該被眾人仰望,但他的心裡卻期望著對方的目光隻落在他的身上。
“我也喜歡。”沈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幾個主教的屍體被悄無聲息的掩埋,疫病結束,回歸教廷的馬隊也在準備著。
“雷柏特,你真的要離開路易王國麼,或許你要找的人還在這裡。”蓋裡攔住了雷柏特說道,語氣之中全是挽留。
“不會在這裡,我已經找到了。”雷柏特說道。
“是誰?!”蓋裡有些驚訝。
雷柏特的餘光看向了正牽著馬的青年,調回視線道:“不方便說。”
但他確實已經找到了,他的心靈告訴他就是那個人,不會錯。
“好吧,一路平安。”蓋裡摟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會想念你的。”
他的勇士,他以為會成為他的左膀右臂的勇士,就這麼沒了!
“嗯。”雷柏特應了一聲。
沈醇牽著馬看著這裡,想到了初見的那一幕,男人的金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碧色的眸就像是湖泊一樣,他的腰背總是挺的筆直,束身的衣服展露極為好的身材出來,多一分嫌壯,少一分則偏瘦,不多不少剛剛好。
蓋裡歎了兩下,朝著沈醇走了過來,他先是行了禮,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之前的那串紅寶石項鏈遞給了沈醇道:“請幫我將這個帶給貝蒂。”
“好。”沈醇接過了紅寶石項鏈放入了懷中。
“您是路易王國的恩人,我與這裡的民眾都將支持並信仰著您,您在中央教廷有任何的困難,都可以來信,我們將竭儘自己的所能。”蓋裡說道。
“好。”沈醇應道。
“還有很抱歉的一件事,我的父王去了周邊的城市,聽說您要走,讓我向您致歉,沒辦法親自送您離開。”蓋裡說道。
摩爾根國王凡事親力親為,才有了路易王國的團結和強大。
沈醇笑道:“沒關係,我們還會有下次再見麵的機會。”
“是的。”蓋裡笑道。
沈醇上馬,聖騎士們隨同,雷柏特則是騎著馬停到了他的右側。
密克鬱悶的看了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
一行人起行,速度很快,到了日落黃昏的時候已經跨過了路易王國的邊界。
天色黑了下來,慢慢的已經看不清前路,隻有森林影影綽綽,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聖子閣下,這裡很接近我們之前露營的地方了。”密克說道。
沈醇已經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他一拉馬韁停了下來,馬蹄噠噠,身後的幾聲嘶鳴傳來,同樣停了下來:“現在趕路太黑了,就在這裡露營,明天再趕路吧。”
“是。”聖騎士們紛紛回答道。
馬匹被栓在了樹上,它們啃食著地上的青草或者是樹上垂下來的樹葉,並不需要人操心。
篝火架了起來,騎士們席地而坐,卻給沈醇所在的位置鋪上了毯子,土豆被丟進了火裡,隨著火焰的跳躍而散發著香味。
“克裡斯托閣下,您先去洗澡吧。”密克捧著他的衣服說道,“我給您把風。”
“好。”沈醇將要接過自己的衣服,旁邊的兩隻手伸了過來,直接捧過。
雷柏特的聲音中帶著讓夜色更冷的冷意:“我來把風就行。”
“我是聖騎士,照顧聖子本就是我們的職責。”密克不滿的說道。
他們本就是聖子閣下最忠實的信徒,密克也一直覺得自己會跟隨在克裡斯托閣下的身後,可是他們不過離開了幾天,這個位置就隱隱被雷柏特搶過去了,一個剛開始跟聖子閣下比劍毫不留手的男人,憑什麼?!
“你保護不了他。”雷柏特說道。
包括密克在內的所有聖騎士都看了過來,眼中寫著不服氣,雖然打不過這個男人是事實,但是……好吧,沒有但是。
“一個保護不了,我們可是有一群人。”另外一個聖騎士說道。
“沒錯!”密克說道。
打架這種事,誰管你人多人少,贏了就行。
“那就試試。”雷柏特的手搭在了劍上,聖騎士們也是戰意洶洶,雙方頗有些劍拔弩張。
沈醇開口道:“讓雷柏特去吧。”
一瞬間聖騎士團的氣勢癟了下去,密克看向沈醇的目光中甚至帶著委屈:“為什麼?”
他們不值得信任麼?
“你們辛苦了一天了,讓雷柏特來吧。”沈醇笑道。
密克等人的情緒明顯好了起來,密克帶頭說道:“我不覺得辛苦。”
“我覺得你辛苦。”沈醇拉了雷柏特的胳膊轉身離開。
行到了河邊僻靜處,沈醇找了一處好下腳的地方解著衣服,聽到了來自背後的問詢:“為什麼是我?”
沈醇扭頭,就著天空和河水中倒映的月色,看清了雷柏特眸中隱藏很深的委屈。
他解下了腰帶笑道:“當然是因為我不想洗澡還被一群人圍觀。”
“你對他們撒謊?”雷柏特看著他解著衣扣的手指,莫名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有時候說實話並不會讓人覺得高興。”沈醇脫下了上衣,轉頭的時候卻發現雷柏特已經退到了一旁的樹旁,目光已經側了過去。
純情……
沈醇將衣服放在岸邊的草地上下了水,清洗著因為燥熱和騎馬帶來的汗水。
水聲輕輕響起,即使雷柏特的視線努力的盯著月亮,也沒辦法屏蔽那裡的聲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腦海裡直接浮現了想象……
不,這太荒唐了,克裡斯托信任著他,他卻意.淫著對方,如果讓他知道,隻怕會遠離他。
沈醇看著樹邊男人紅的幾乎滴血的耳垂和不自覺用手捂住的臉,沉吟了一下,猛的入水,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
聲響足以讓雷柏特驚醒,他顧不得剛才的想法看向了河裡,卻隻看到了蕩漾的水波,而不見其中的人。
“克裡斯托!”雷柏特呼吸微滯,直接除去了鞋子和一些附帶跳進了裡麵,吸氣沉下,還沒有來得及尋覓,卻被托住了腰上浮到了水麵之上。
河水蕩漾,雷柏特喘勻著氣的同時對上了青年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的發絲是濕的,睫毛也是濕的,臉頰上落著水珠嘀嗒,鎖骨脖頸處都有水跡蔓延,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從水裡突然出現的人魚。
傳聞遠古時期有人魚,擁有著不輸給天使的美貌,不輸給精靈的嗓音和歌喉,他們用聲音迷惑著船上的人,讓他們自願跳入水中,最後溺斃在其中。
雷柏特腦海中閃過了這樣的傳說,一時之間腦袋有些空白:“你……”
“雷柏特,洗澡得脫衣服的,你這樣容易沉底。”沈醇笑道。
他的聲音低醇而又美好,跟這河水的流動聲交錯在一起,彙合成了極其悅耳的空靈,河水有些冷,雷柏特的心裡卻很熱,熱的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夠將那團火焰取出來。
克裡斯托,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即便是神明見到他,也會為他而停駐和動心。
雷柏特忍不住的向前,在那一瞬間拋棄了理智,吻上了讓他心動的唇。
碰觸的一瞬間心裡好像開出了花一樣,即使不得章法,也有本能。
他想要獨占,即使這個人被所有人敬仰,他也隻想要獨占。
“雷柏特……”沈醇在他分開時捧著他的臉笑道,“你知道褻瀆神明禮物的懲罰麼?”
“我無所畏懼。”雷柏特說道。
沈醇笑了一聲,低頭微微觸碰著他的唇,若即若離的距離讓雷柏特心頭微癢:“克裡斯托……”
“雷柏特,褻瀆並不是你那樣的,我來教你。”沈醇扣住了他的後頸吻住了他的唇。
河水微冷,情意卻很暖。
沈醇穿好衣服坐在岸邊,單腿曲起,長發散落,隨著夜風的吹拂而慢慢變乾,他看著河水之中隻露出腦袋的人道:“雷柏特,你什麼時候上來?”
“一會兒。”雷柏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即使泡在越來越冷的河水中,心裡的火氣也不見消下去,那樣出乎意料的親吻足以讓心靈沉浸其中,他的心被火焰包裹著,其中卻又醞釀著花蜜一樣的甜味。
這讓他回味,卻又一時沒辦法坦然麵對克裡斯托。
“好吧,還是快點上來,再遲密克他們就該過來看了。”沈醇笑道。
“是。”雷柏特說道。
他終於將內火壓了下去,起身從河水中走出,卻對上了青年毫不斜視的目光。
其中沒有淫.欲,隻有欣賞,但仍然讓雷柏特有些不自在。
“身材真不錯。”沈醇說道。
雷柏特穿著衣服的手指都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喜歡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卻又因為這種直白的欣賞而緊張。
總要習慣的,這是褻瀆神明禮物的懲罰。
“你也是。”雷柏特說道。
“你真可愛。”沈醇眸色微深,伸手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道。
雷柏特因為那一瞬間的動作幾乎跳開,他看向了對方無辜的神色,將那種微癢壓了下去道:“你不畏懼神明麼?”
“我沒有信仰。”沈醇看著他笑道,“沒有人會信奉一個自己要被燒死獻祭的神明。”
教廷聖子並不信奉神,這聽起來像一個笑話。
“這很好。”雷柏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絲不適。
沈醇笑了一下,拿過一旁的布給他擦著頭發道:“還是擦乾一點兒好,免得著涼。”
“謝謝。”雷柏特說道。
他們一同回去的時候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密克哼了一聲,取過了放著剝好皮的烤土豆的盤子放在了沈醇的麵前道:“克裡斯托閣下,請用。”
雷柏特抿了一下唇,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就在他打算找個地方落座的時候,卻聽到了沈醇的聲音:“雷柏特,坐這裡。”
他的手拍著旁邊的毯子。
“克裡斯托閣下!”密克驚訝的幾乎破音。
“我要睡覺了,需要一個墊子。”沈醇看著雷柏特說道。
“我可以!”密克說道。
“我覺得你應該先去洗澡。”沈醇接過了他端著的盤子道,“謝謝了。”
密克神色尷尬了一下,渾身退了幾步,轉身瞪了雷柏特一眼,跟幾個聖騎士一起去河邊。
雷柏特坐在了毯子的一側,沈醇將土豆推了過來道:“一起吃點兒吧。”
“他會生氣。”雷柏特說道。
“密克隻是太崇拜我,他有喜歡的姑娘。”沈醇說道。
聖騎士團的人都足夠的忠誠和恭敬,即使最開始是因為他的身份和俄爾的原因。
雷柏特接過了盤子,取過了一塊土豆送到了嘴邊,剛剛烤出來沒多久的,帶著濃鬱的香氣,很好吃。
沈醇也吃了一塊,然後擦過了手,拍了拍雷柏特的大腿道:“手感不錯。”
雷柏特詫異的看向了他,卻見青年側身,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笑道:“借我躺一下。”
“嗯,你去的時候也這樣麼?”雷柏特用手指小心纏繞著他落在身側的長發。
他並不想顯得自己很小心眼,可是一想到克裡斯托躺在彆人的腿上,就讓他忍不住的酸澀。
“去的時候靠的是大樹,十分的堅硬,差點兒落枕。”沈醇抓過了他繞著自己頭發的手放在了胸口處然後閉上了眼睛。
雷柏特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目光微轉,低頭的時候卻發現青年已經閉上了眼睛,而那抓著的手並未放開。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說話打鬨的聲音,雷柏特從一旁扯過了蓋的薄毯蓋在了青年的身上,也順便將交握的手蓋住了。
但即便如此,這樣親密的動作還是讓歸來的聖騎士們看了又看,一個個精神頭好的很,仿佛一晚上都不用入睡。
雷柏特麵對著這樣的目光,手指微微收緊,直接靠在樹上閉上了眼睛。
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宣布彼此的關係,但隻要這個人屬於他就好。
四處逐漸安靜了下來,隻有火焰劈啪的聲音作響,直到最後一個聖騎士也扛不住睡過去的時候,那本來靠在樹乾上沉睡的男人卻驀然睜開了眼睛。
火光跳躍,碧綠的眸中像是散落著無儘的碎冰,雷柏特低頭看著腿上沉睡的青年,重新收緊了已經微鬆的手指。
手指交握,溫暖而又乾燥。
青年睫毛顫動,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卻又因為這樣熟悉的觸感意識再度昏沉。
他說過的,他的禮物絕不會跑掉……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
隻是雖然都是他,隻不過本我意識下沉,但這人未免動心的太快。
他不過一年沒有出現,就已經將他還有威脅徹底拋之腦後了麼?
沈醇睜開了眼睛,隻看到了跳躍的火堆和靠著樹沉睡的男人。
【宿主,怎麼了?】521問道。
【剛才感覺到了神明的注視。】沈醇說道。
對方的氣勢很有壓迫感,絕不是換個殼子就能夠隱藏的。
【可是我並沒有檢測到對方的信息。】521覺得自己很廢,它已經是個廢係統了,沒有一點兒的作用。
【對方有備而來。】沈醇轉眸看著閉著眼睛的雷柏特。
他以為神明已經放棄了對他這個玩具感興趣,卻沒有想到在他剛剛確定了這一世的戀人時對方又出現了。
沈醇抬手摸了摸雷柏特的臉頰輕聲道:“我會保護好你的。”
既然招惹了對方,當然要保護好對方的性命,即使對手是神明。
天色大白的時候原本熊熊燃燒的火堆隻剩下幾縷輕煙,沈醇睜開眼睛的時候剛好對上了雷柏特看過來的碧綠的眸。
“醒了很久了麼?”沈醇問道。
“剛醒。”雷柏特說道。
“虛偽。”密克在一旁吐槽道。
明明醒了很久了,還一直盯著克裡斯托閣下看個沒完。
一看就是狂熱的信徒,還不想讓克裡斯托閣下知道。
然而不論沈醇還是雷柏特都沒有理會他,沈醇坐起身來問道:“腿麻麼?”
雷柏特動腿的時候蹙了一下眉:“沒有。”
一會兒就好,他可以忍受。
“我幫你按一下。”沈醇說道。
密克不可思議的看著沈醇:“聖子閣下!”
聖子閣下的手怎麼能去按那個人的腿!那可是侍奉……那可是不可褻瀆的手。
“好。”雷柏特應聲道。
密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