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伯送進了茶點後便匆匆離開了,沈醇看著死盯著櫃子,不往門口看一眼的小神父笑道:“人已經走了。”
歐維轉身,輕輕鬆了口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沈醇端過了托盤放在了桌上,倒好了茶水放在了他的麵前:“跟上次一樣,墊一下肚子。”
“好。”歐維端過了茶杯送到了唇邊。
沈醇坐在另外一個座椅上道:“那些玩具喜歡哪一個?”
“我好像沒看到上次的那個模型。”歐維說道。
“那個放在臥室的床頭。”沈醇說道,“你想看的話我可以拿過來。”
“不,不用。”歐維抓住他的手臂,製止了他的行動笑道,“放在那裡就很好。”
沈醇重新坐了下來,看著乖巧漂亮的愛人,怎麼看都覺得很喜歡:“那就遲一些再去看。”
“好。”歐維笑了一下,視線停留在了那些玩具的上麵,“這些您都會麼?”
“嗯,都會一些。”沈醇說道。
“您真厲害,我隻會一點兒象棋。”歐維敬佩道。
“那要下一局麼?”沈醇笑著問道。
“我下的可能比較慢。”歐維說道。
“沒關係,我隻是想陪你玩而已。”沈醇說道。
歐維應了一聲,放下茶杯起身,可剛剛轉身,似乎衣服擦到了,那本就放在邊緣的茶杯直接落在了地上,叮當一聲脆響,碎裂成了兩半,茶水飛濺。
歐維懵了一下蹲下了身道:“抱歉。”
“沒關係,不用撿。”沈醇伸手去製止的時候,血腥的味道已經彌漫了出來。
碎裂的瓷器最容易劃傷手指,歐維輕嘶了一下,手被男人握住拉到了眼前。
沈醇看著那手指中蔓延滲出的鮮血,送進了口中。
人類的唾液未必有愈合傷口的本事,血族的卻有,即使咬下動脈,當牙齒收回時,傷口也同樣能夠以極快的速度愈合。
歐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感受著那濕潤的感覺側過了眸,但也就是側眸的瞬間,陰影交錯處他好像看到了男人眸中一閃而過的暗紅色。
歐維驀然轉頭,眸中有著驚疑不定。
“怎麼了?”沈醇在嘗不到血液的味道後鬆開了他的手,從口袋裡取出了帕子,包裹在他的手指上,“傷口是一條線,很快就愈合了,彆擔心。”
“哦,沒什麼。”歐維看著他深紫色的眼睛,懷疑自己那一瞬間看錯了。
或許隻是光影的問題,他怎麼能夠懷疑格溫特先生?
他要是血族的話,那不是應該逮著他就咬?他不能因為賈格爾的話就懷疑格溫特,那樣才是上了對方的當。
可即使這樣告誡著自己,歐維還是有幾分心神不寧,不僅午餐吃的心不在焉,以往下的還可以的象棋更是下的亂七八糟。
“小歐維,走錯了。”沈醇看著他下棋的位置提醒道。
歐維看了一眼,臉頰微紅的拿起自己的馬道:“對不起,我看錯了。”
“不想玩的話可以看看彆的。”沈醇看著外麵的日頭道,“要不要午睡一會兒?”
“對不起,我可能要休息一會兒。”歐維垂眸道。
“還住上次的房間可以麼?”沈醇笑著問道。
“嗯。”歐維點頭。
沈醇帶他離開了這裡,進了以前的房間,歐維脫了鞋子躺在了床上時,沈醇幫他蓋上了薄被,手指從他的發間輕輕捋過道:“好好休息一會兒。”
歐維看著他溫柔的眸,抓住了他的手輕輕應了一下時,被男人彎腰在唇邊親了一下。
呼吸微滯,卻一如既往的甜蜜。
沈醇起身離開,轉身關上了門,歐維摸了摸自己的唇,翻了一下身透過窗簾看向了窗外。
那一瞬間應該是錯覺,可他卻不斷的回想著他的瞳孔變成紅色的那一幕。
他如果真的是血族,又怎麼會從吸血鬼的手裡救他,而不是直截了當的吸乾他的血液?
如果是血族,怎麼可能在他的身上花費那麼多精力?怎麼可能對他這麼好?怎麼會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歐維的心柔和了下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沈醇行走在有些漆黑的長廊上,步入陰影的那一刻,深紫的眸色一刹那轉為了暗紅。
【宿主,白白可能發現了。】521說道。
【就是故意讓他發現的。】沈醇笑道。
如果不是故意,僅憑血液不足以觸發他血族的特征。
【白白可能會被嚇哭。】521說道。
【可總有一天他要麵對的,早一點兒比晚一點兒好。】沈醇說道。
521總覺得宿主彆有居心。
……
午後的睡眠沒有人喚醒,總是會睡的久一些,再加上歐維昨晚沒睡好,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一片漆黑。
周圍很安靜,他推開被子起身,想要摸床頭的燭台時才發覺這是格溫特的莊園,他的一個午覺,竟然沒有人叫他起床。
歐維光腳下了床走到了窗邊,拉開窗簾時看到了漫天的星光,光芒照進屋內,勉強能夠看清一些東西。
他轉身找著燭台,沒有找到任何足以照明的工具時無奈的歎了口氣,打開門,廊中同樣一片漆黑,隻能透過隱隱的星光看到看不到儘頭的長廊。
漆黑帶來的恐怖感傳來,歐維深吸了一口氣,重新關上門躺在了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勉強獲得了一點兒安全感。
現在也不知道是幾時,貿然去打擾彆人睡眠實在不太好,能做的隻能是睡覺。
可他剛剛睡醒,再加上剛才跑了一圈,腦袋裡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周圍的黑暗中仿佛流淌著各種東西,歐維睜眼看著屋頂,總覺得下一刻就會有什麼東西突然襲到他的麵前。
突然響起的開門聲和腳步聲讓歐維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裡,從裡麵鑽出來的時候思索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剛才笨了。
聲音是從旁邊傳出來的,應該是格溫特先生醒了。
歐維從床上下來,打開門的時候左右看著,卻發現那道端著燭台的身影幾乎要繞過長廊下樓了。
“格……”歐維捂住了嘴,這個時候在莊園裡大喊大叫可不太禮貌。
那道身影即將離開,歐維顧不上自己的赤腳直接跟了上去,可到了樓梯,卻發現光芒已經在樓梯
這個時候其實在房間裡等是最好的,可他轉過身看向長廊,隻看到一片黑暗時皺了一下臉,漆黑的通道,無數的門。
歐維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樓下追了過去,尋覓著那點兒光芒緊追不舍,生怕背後的黑暗將自己吞沒掉。
呼吸輕喘,歐維扶著牆壁喘著氣,看著前麵移動的燈光,繼續追了上去。
【他的體質不太好。】沈醇端著燭台,幾乎是走兩步停一步,直到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才會繼續前行。
【神父每天走路的時間很少,不能跟您比的,而且他比較害怕。】521說道,【其實您可以直接告訴他的。】
【那多沒意思。】沈醇笑道。
521:【……】
遠離狗男人,否則你將會變的不幸。
燈光停下,歐維匆匆跟上去,看到端著燭台的身影時眸中浮現了喜悅,可剛打算去叫他的名字,卻發現男人將手搭在了牆上,輕輕用力,直接將牆推了進去。
歐維張口結舌,那一瞬間感慨對方的力氣真的很大,然而下一刻就見男人走進了牆內,燭光幾乎要消失不見了。
他連忙追了上去,繞到了牆邊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踏了進去,光芒在更前麵的儘頭,剛一進入這裡已經感覺到了冷意。
格溫特先生這麼晚來這裡乾什麼?窺探會不會不太好?帶著這樣的糾結,歐維正想著要不要在這裡等時,背後好像傳來了彈珠的聲音。
他一個激靈,直接往前跑去,踏進燈光覆蓋的房間時,卻看到了滿室的冰,以及一一陳列其中的紅色液體。
濃豔至極的鮮紅色,隱隱約約還有著血腥味,歐維瑟縮了一下,看向了站在燭台邊上的人,他背對著這裡,旁邊放著的杯子裡是同樣鮮紅的血液。
他似乎有所察覺,轉頭的時候歐維竟下意識退出了房門外,然後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和暗紅濃鬱的眼睛。
吸血!血族!
歐維呼吸急促了一下,對方卻已經問了出來:“誰?!”
僵硬的大腦已經不聽使喚,腦海裡浮現的全是血液的味道,嗜血的身影,獠牙,利爪。
格溫特先生為什麼也是?為什麼也是怪物!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歐維下意識後退,直接朝著外麵跑了出去,慌不擇路,卻怎麼也跑不到大門口。
【宿主,嚇跑了。】521說道。
【必然的。】沈醇端起燭台,直接吹滅了以後走了出去。
血族的視力很好,在這種深夜也不需要任何光線,燭台當然不是為自己準備的,隻是讓小神父看清路而已。
驚嚇是必然的,要嚇他也是必然的,被吸血鬼攻擊的經曆無法抹去,不論他什麼時候發現,都會受到驚嚇。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沈醇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兒擔心從愛人眼裡看到厭惡的情緒,即使那種結果隻是萬一,但萬一也會很難過。
他走出了牆壁,牆壁複原的時候,順著味道移動了過去。
莊園是有些大的,再加上設計,通道很多,有的地方甚至做了回形結構。
沈醇看到人影的時候本想讓人冷靜一下,卻發現小神父從這邊繞出來了,跑到了儘頭,又順著門洞繞進去了,一會兒又從這邊繞出來,繼續奔跑,氣喘籲籲,看起來十分的辛苦。
【宿主,他好像迷路了。】521說道。
【不是好像。】沈醇看著可憐兮兮的小神父,眸中劃過了一抹憐愛,【怎麼這麼可愛?】
521:【……】
不要問係統,係統是狗,隻負責吃狗糧,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歐維感覺自己跑出了很遠了,可是怎麼都找不到出口,這座莊園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囚籠,根本沒有出去的道路。
正慌不擇路著,耳邊卻傳來了腳步聲。
歐維呼吸一滯,朝著腳步聲相反的方向跑了過去,可在他的麵前,燭火的光芒同樣照了過來,根本來不及轉身,已經直麵那端著燭火的人。
光芒將漆黑驅散,修長的身影帶著壓迫感緩緩靠近,光芒在其眸中灑落,好像暈染著點點鮮紅色,帶著嗜血的感覺,歐維在看到人時渾身僵硬,試圖後退,卻是左腳絆右腳,直接後仰。
他的眼睛瞪大時腰身被輕輕扣住,人已經到了近前,燭光照耀眸中,那雙眸已經變成了平時看到的深紫色。
人還是熟悉的人,可歐維卻覺得有些陌生和害怕,連心臟都在微微收縮著。
“怎麼跑出來了?”沈醇輕聲問道。
熟悉的聲音驅散了陌生感,歐維眨了眨眼睛,莫名覺得有些委屈,聲音輕輕顫栗道:“我出來喝水。”
“出來喝水鞋子都不穿?”沈醇將他扶好問道。
“忘了。”歐維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又開始覺得剛才的自己在做夢了。
說不定是假的,可是那一幕真的好真實,他根本沒辦法騙自己。
鼻頭又酸又澀,心裡又驚又怕,各種情緒混雜,腦子直接宕機。
沈醇將燭台遞給了他道:“拿著。”
“哦。”歐維接過了燭台時被打橫抱了起來,他的手臂下意識搭在了對方的的肩膀上,眼睛裡的眼淚被眨出了眼眶,“你,你乾什麼?!”
他要被吃了麼?血液要被吸乾了麼?
“彆亂動。”沈醇看著鼻頭眼尾都在泛紅的小神父說道。
小神父渾身一抖,安靜了下來。
沈醇轉身出了通道道:“水喝過了麼?”
“嗯。”歐維下意識點頭。
沈醇抱著他上樓時歐維疑惑的看了一眼剛才自己走過的路,百思不得其解。
“看什麼?”沈醇對他的不認路也百思不得其解。
“沒什麼,我真的喝水。”歐維輕輕吸了一下鼻子道。
沈醇看著他水光瑩潤的眸卻隻覺得牙根發癢,垂死掙紮的小家夥說聰明也聰明,說不聰明,就是這會兒還沒有徹底回神呢。
“嗯,我知道,睡了一下午該渴了。”沈醇上了樓,光芒照亮了長廊。
“你沒叫醒我。”歐維端著燭台道。
“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昨天沒休息好?”沈醇抱著他進了房間。
“休息的挺好的。”歐維驀然想到了自己昨晚的日記,明明昨天和今天才定下的愛人,才睡了一覺,就變成可怕的血族了,而他現在被這個可怕的血族抱著,說不定現在就要去就餐。
沈醇察覺了懷裡人輕輕的顫抖時問道:“覺得冷?”
“沒,沒……”歐維仰頭看著他,難道真的沒發現是他?那他是不是還能跑的掉?
“冷的話都結巴了。”沈醇將他放在了床上,將薄被包裹在他的身上,取過了旁邊的帕子擦著他的腳道,“下次出去記得穿鞋。”
“好的。”歐維看著他的舉動,心裡又難過了起來,眼眶裡一片的澀意。
格溫特先生真的好溫柔,可是他是可怕的血族。
沈醇抬頭看著眼眶裡濕漉漉的小神父,探身過去親了一下他的鼻頭道:“怎麼看起來要哭了?”
“沒……”歐維生怕被他發現端倪,話語裡愣是打了一個嗝,“沒哭。”
沈醇眸中笑意加深,正想親親小神父的唇,驀然聽到了鎖鏈纏繞上陽台的聲音。
“格溫特!放開他!”賈格爾的聲音伴隨著鎖鏈的襲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