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近在眼前,幾個人沒有後退的餘地,劍影交錯,靈氣縱橫,鐘離白三人護持著鄭曦二人,以免他們不敵。
然而那妖獸身體雖然龐大,動作卻十分敏銳靈活,一爪下去,尾部還可掃過攻擊那處的人。
周軒倒飛出去,鐘離白落在一旁停留了片刻,手中劍影縱橫,化為無數光影朝著那妖獸疾射了過去。
利爪壓下,打碎了不少劍影,然劍影紛飛不定,其中數道劍光直朝那眼睛而去,經由鐘離白的手握住,直接刺了進去。
血液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一聲怒吼響徹了整片叢林。
“鐘離師兄小心!”甘寧提醒道。
妖獸失去了一隻眼睛,爪子毫不留情的拍向了那處。
鐘離白將劍身直接推入,在利爪落下前閃身離開。
獸吼聲不斷,失去一隻眼睛更是難以清晰的辨彆方向,那妖獸瘋狂撥弄竄動,四爪舞動的愈發瘋狂,凡是看到人影的地方皆是瘋狂砸去。
辟穀後期的妖獸身體堅硬無比,每每落爪於地麵,都有地動山搖之感。
勁風壓倒了一片林木,幾人四處躲閃。
“鐘離師兄,你好像把它惹毛了!”甘寧退後轉頭說道,然而一時的不察,頭頂一片陰影直接落了下來。
“甘寧!!!”鄭曦瞪大了眼睛。
鐘離白以神識控製靈劍,讓那妖獸的動作停了一瞬,扯住了甘寧的衣領飛速後退,直到落定到一棵樹梢上才停了下來。
甘寧心跳不止,吞咽著口水道:“多謝師兄。”
“離這裡遠一些,莫要分心。”鐘離白看著那幾乎無差彆破壞的妖獸道。
即使失了理智,那也是辟穀後期,築基期的力量和速度碰上它,絕對討不了好。
這是隻有真正的跨過那個階段才能體會到的。
“是!”甘寧深呼吸後後退了許多。
其他幾人同樣心神微鬆,躲避之間嘗試對付那狂暴的妖獸。
鐘離白手上掐訣,靈劍顫動,其上劍意推進時,那妖獸似乎終於確定了疼痛來源,朝著這邊飛奔了過來。
“周師兄,拖住他!”鄒渡喊道。
“我在拖!”周軒使出了全力
隻是炎火之力雖可纏繞妖獸身上,卻也隻能傷及它的皮毛,妖獸狂躁之際,周軒的劍插入了妖獸的身體,將力量協同劍光灌了進去。
妖獸狂甩!周軒勉強禦器離開,停留半空中時卻看到那妖獸一路狂奔向了山石之間的人影。
鐘離白看向了那處,卻不見立在那處的人動身,劍意聯結,引炎火之力,但還差一絲!!!
“沈兄!”
裹挾而來的風吹動了沈醇的發絲和衣袍,涎液和血液幾乎瞬息間到了咫尺之間,利爪甚至抬到了頭頂。
【宿主!】521都有些緊張。
【死不了。】沈醇輕輕抬頭看著頭頂堪稱巨大的妖獸。
銀色的光芒也在那一瞬間從妖獸的身體內破了出來,像是纏繞的蛛網藤蔓一樣,密密麻麻的裹挾著炎火的力量,將那妖獸一瞬間切割的支離破碎。
血液和肉塊掉落了下來,被沈醇頭頂的劍意阻攔,在他的身邊堆積落下,厚重無比。
幾個青年提起的心神久久不能放下,鐘離白抬手,銀色光芒中,那柄長劍回到了他的手上。
外殼太硬,就隻能從內裡破壞。
但那一瞬真的太緊張了,即使知道沈白不會被那妖獸所傷,還是將心懸到了嗓子眼。
劍上未沾血液,鐘離白卻仍然用靈氣細心的清理過。
“他也太淡定了,要是鐘離師兄沒結好劍意,真的會死在妖獸腳下的。”甘寧落在了周軒旁邊皺著臉道。
“應該是估量好的。”鄒渡同樣收回了自己的劍,才發覺渾身有些力儘後的疲憊。
這妖獸明顯距離金丹期隻有一線之隔,受製於秘境才未能突破,他們筋疲力儘對付的妖獸,對方卻沒有放在眼裡,實力差距到底有多少?
“他還真是全程看戲。”鄭曦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忘了是他把我們引到這裡來的?”
停留在原地的三個人紛紛看向了她,呃了一聲。
“師姐說的對。”甘寧握拳道,“實在太過分了!”
“那你能怎麼樣?”周軒用清塵訣弄乾淨了身上的塵土道,“打得過麼?”
“打不過。”鄒渡歎了一口氣道。
“先忍著,等到出去的時候告訴我爹。”鄭曦深呼吸道,“到時候……”
一抹銀光悄然閃過,架在了沈醇的脖子上,也讓打算忍氣吞聲的幾人止住了話頭。
沈醇側眸看向了握著劍冷著臉的小徒弟笑道:“下一個收拾的是我?”
“你看起來不想活。”鐘離白將劍貼在了他的脖子上道,“如果不想活,我可以替你動手。”
“鐘離師兄真帥!”甘寧讚歎道,這直接做了他最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鄭曦說道:“我們幾個裡麵還是鐘離師兄比較靠得住。”
甘寧:“……”
沈醇看向了小徒弟道:“我知道你的劍意能達到什麼程度,之所以不躲,隻是相信你而已。”
他的劍很穩,但呼吸仍在深深起伏著,顯然心緒未定。
小徒弟很生氣啊。
“還是說……你不信自己的劍呢?”沈醇笑道。
鐘離白呼吸頓了一下,鄭曦插腰的手放了下來:“這家夥在花言巧語吧。”
“達到他的那個境界,確實能夠做到。”周軒說道,“師尊也曾說過,劍意最高就是往來隨心,劍意出便已知結果,隨心而出,隨心而止,人劍合一,如臂使指。”
“他已到那個境界了麼?”鄭曦麵色複雜道。
“自然沒有,師尊說整個天皛劍宗也隻有蹇宸真人有此境界。”周軒說道,“但此人資質不輸給當年的蹇宸真人,或許有自己的體悟也不一定。”
幾人紛紛沉默,鐘離白收回了自己的劍道:“我自然相信我的劍。”
隻是千鈞一發之時,到底沒有那麼冷靜。
若是師尊在此,必不會如他一般慌亂。
“多謝鐘離兄關心。”沈醇扣住了他的肩膀道。
“我何時……”鐘離白看向了他扶著自己肩膀的手。
“關心則亂。”沈醇拍了一下他的頭道,“好了,這妖獸這樣厲害,守著的資源應該也不錯。”
他轉身離開,鐘離白握緊了拳頭,到底沒有去摸自己的頭頂。
這個人……罷了,總不能為了拍頭而刺他一劍。
“鐘離師兄,”甘寧飛身過來看著他的臉色道,“你沒事吧?”
“嗯,沒事。”鐘離白說道。
“再不過來寶物都歸我了。”不遠處悠悠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幾個人齊齊看向了走向遠處的身影,紛紛扶住了自己的劍。
“他為什麼不是這秘境的妖獸呢?”
“我一定要告訴我爹!”鄭曦磨著牙道。
“他若是妖獸,我們還有活路麼?”鄒渡說道。
幾人沉默了一下,周軒跟了上去道:“其實他這樣的性格還挺令人羨慕的。”
往來隨心,從容淡然,若有一日他能到那般境界,或許看那些懵懂的小輩也會因為他們傻乎乎的而誘導著他們自己探路。
傻乎乎……不行,不能深想。
“羨慕?”甘寧等人紛紛看向了他。
鐘離白走了上去道:“若無實力,不會這般輕縱。”
“什麼意思?”甘寧跟了上去道。
“他壓製了實力。”鄒渡解釋道,“隻是不知道目的是什麼。”
幾人說著話,卻在看到前麵停住回頭的身影時停了下來:“沈兄。”
“好像是你們邀請我一起同行的。”沈醇笑道。
幾人紛紛滯住,沈醇抽出了自己的劍道:“若真要說目的,大概就是養肥了再宰吧。”
幾人麵對他的劍鋒,紛紛拔出了劍來,戒備異常。
“鐘離師兄。”甘寧示意一旁靜止不動的鐘離白。
“他說笑的。”鐘離白麵無表情道。
防人之心要有,但也要看人,而他的幾個師兄弟已經被折騰的草木皆兵了。
“那個是說笑的,這個不是。”沈醇揮劍,原本平整的地麵在他的劍意下驀然裂開。
幾個青年腳下懸空,一時不察,直接掉了下來。
“啊!!!”
“救命啊!”
“師姐!”
鐘離白禦器追了下去,卻未見幾米深已然到了底。
修士從這麼點兒距離摔下來當然不會有事,隻不過略顯狼狽倉促了些。
“嚇死我了。”甘寧爬起來道。
“你這個人真夠缺德的。”鄭曦看向了禦劍下來的沈醇道。
521感慨又有一個人敢於說出真相,勇士!
“那鐘離兄怎麼無事?”沈醇反問道。
鄭曦看向了鐘離白:“師弟你知道?”
“沒有危險的時候,他就是最危險的。”鐘離白看了沈醇一眼道。
幾個人紛紛頓住,決定將這一條當作至理名言記住。
“這是妖獸的巢穴?”周軒打量著周圍道。
頭頂的光照了進來,也足以看清周圍無數掛下來的鐘乳岩,水滴輕滴,靈氣濃鬱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對。”沈醇笑道,“我多好,直接帶你們進來了,免得找洞口了。”
“那個妖獸的洞口應該很大,不難找吧。”甘寧嘀咕道。
“是不難找,但那塊是進食區,視覺和味覺都很有衝擊力。”沈醇打量著此處道。
幾個人驀然想起了之前那頭妖獸的洞穴,築基期妖獸已經是那副模樣了,辟穀期妖獸隻會屍骨堆成山。
比起經曆那樣的畫麵和味道,摔一跤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幾個人四散尋找,此處地洞雖大,可靈氣是有根源的。
鐘乳岩上有水滴落,此處地麵卻未見積水。
鐘離白蹲身在了一處盆大的圓孔處看向了裡麵:“應該就是這裡了。”
靈氣傾瀉而出,其中潔白的靈石無處匿形。
“為何隻開了這麼大的洞?”鄭曦問道。
“這是妖獸的巢穴,它應該經常趴在此處,所需靈氣夠自己用,又不至於泄露。”周軒說這話時下意識看了旁邊的沈醇一眼,竟有一種在經曆師尊考核的感覺。
沈醇未置可否:“你們分吧,我未出力就不要了。”
幾人取出了其他法器挖掘,此處岩石頗硬,即使是辟穀修士,挖掘一段時間都需要打坐調息後再挖。
“鐘離師兄,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岩石堅硬才不要的?”甘寧問道。
“你若知道了能不要麼?”鐘離白反問道。
“不能。”甘寧泄氣了。
其他資源也就罷了,靈石一物卻是多多益善的,那不僅是修行的根基,也是交易的媒介,在如今資源匱乏,各大宗門都稀缺靈石的時候,此物反而是最珍貴的。
挖掘了一日一夜,裡麵靈石總算露了出來,隻是不似他們平時所用,而是每一塊體積都相當的大。
以劍光分割,又是兩日,才將洞窟內堆積的靈石取空。
靈石分成數份,幾個青年並未因為那幾塊靈石分割不均而產生什麼爭執。
沈醇靠在一旁思忖著接下來該帶他們到何處時,一個儲物袋遞到了他的麵前。
沈醇抬眸,鐘離白將儲物袋放在了他的手上道:“周師兄說沈兄你幫忙尋到了此處,該分你一份的。”
“那就卻之不恭了。”沈醇收起了儲物袋笑道,“接下來你們想去何處?”
“我們想讓周師兄帶路!”甘寧說道。
“不一直都是周兄帶路的麼?”沈醇側過鐘離白的身體看向他們笑道。
“之前不是你……”鄭曦指著他道。
“我一直都是跟著周兄走的。”沈醇笑道,“有哪裡不對麼?”
周軒:“……”
是他們跟著他走的,此時無法辯解。
不能被他帶著走,就得自己探路,周軒取出了地圖道:“地圖上記載,再往西北方走那處有一個地宮,好像比較危險,要不要去?”
“來秘境裡不可能沒有危險。”鄒渡說道。
“嗯,我反而覺得那裡才是最安全的。”鄭曦看了沈醇一眼道。
沈醇笑了一聲道:“諸位對我也不必如此防備。”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可是沈兄教我們的。”周軒無奈說道。
周軒帶路,隊伍好歹有了方向,沈醇行於最後,目光停留在身旁的小徒弟身上。
與在他身邊不同,小徒弟比他想象的要懂得照顧人的多,明明一群人中他是最小的那個,卻是最受信賴的那一個。
“看什麼?”鐘離白轉過頭問道。
“做蹇宸真人的弟子可會辛苦?”沈醇問道。
“自然不會。”鐘離白的手下意識貼在了胸口處,裡麵貼身放著一枚玉簡,本是冰涼的觸感,現在卻帶了皮膚的溫度。
那是師尊贈予他的,其中藏著師尊的劍意,即便與師尊分離,師尊也在儘全力保護著他。
外界人如何評估他自然知道,拜師於修真界第一人,在眾人心中若不能佼佼,便是墮了師尊之名。
卻不知即便他們不說,他亦不會懈怠分毫,不為名聲,隻因師尊待他是這世間最好。
“師尊是這世間最好的,做他的徒弟隻會心中喜悅。”鐘離白說道。
青年的眸光肉眼可見的轉柔,似乎想起了讓他心情極好的事。
沈醇輕笑了一聲:“蹇宸真人若知你心意,也會老懷安慰罷。”
“師尊如今歲不過百,怎能用老一字?”鐘離白輕輕蹙眉道。
小徒弟這還有兩幅麵孔呢,一邊說著儘孝,一邊又說他不老。
沈醇笑道:“若放在凡人間,百歲已是鶴發雞皮,半截身子入土了。”
鐘離白的步伐停了下來,幾個在前麵豎起耳朵的人互看了一眼,齊齊聳肩。
說誰不好說蹇宸真人,不知道鐘離兄最仰慕之人便是他師尊了麼?
沈醇同樣停下了步伐看向了他。
“沈兄失禮了。”鐘離白收緊指骨沉了一口氣,走到了隊伍的前方,離沈醇有數米之距。
【宿主,您把白白惹生氣了。】521說道。
【我說的是自己沒錯吧。】沈醇說道。
521點頭:【嗯。】
【我說的是事實也沒錯吧。】沈醇再說道。
521連連點頭:【嗯嗯。】
【我都沒生氣。】沈醇嘖了一聲道,【他怎麼還生氣了呢?】
521同樣迷惑不解:【對呀,為什麼呢?】
沈醇確定係統也是個笨蛋後跟了上去。
隊伍再度恢複了之前的安靜,白衣的青年雖然麵色未變,但就是有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連甘寧都不敢湊過去說悄悄話了。
“你惹的,你負責哄好。”甘寧放慢了步子走到了沈醇旁邊嘀咕道,“鐘離師兄很少生氣的。”
而這個人一天之內就惹了他兩次。
“要怎麼哄?”沈醇笑著看著旁邊的小少年。
這麼多年不見,小少年還是從前臉圓圓眼睛圓圓的單純模樣。
心靈純粹者,反而容易將心思全部放在修行上,事半功倍。
“鐘離師兄最敬重他的師尊了。”甘寧小聲說道,“詆毀師長,應該致歉。”
“我未曾詆毀。”沈醇說道。
“你說蹇宸真人鶴發雞皮,半截身子入土,都可謂是詛咒了。”甘寧皺著臉道。
“我說的是若他是凡人。”沈醇說道。
“可蹇宸真人又不是凡人。”甘寧說道。
“你說的在理。”沈醇看著前麵冷著臉的青年,加快了步伐,走在了他的身側。
其他人下意識退開,為那樣的勇氣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