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然挑眉,他沒去否認也沒好奇老人如何得知,畢竟對方是個腦子有病的人精,要從他沒怎麼隱瞞的狀態下看出來,不是難事。
不過,應該不知道他是洛一然,因為兔子暫時還沒有提過他名字。
隻是,這可不是老人想要合作的全部理由。洛一然看著老人的麵部表情:“還有呢?”
老人有些渾濁的眼眸輕顫:“你倒是擅察人心。”
“明明是個小毛頭。”
洛一然:“……”
小毛頭……?
洛冬也頓住了。
老人一動不動的站著,時光總會在人身上會留下印記,但同時也會饋贈其“閱曆”。
或許也算公平,公正。
老人一生見過太多人,他每次帶走一個孩子,會看著孩子的表情從信任到懷疑再到痛苦。同時,他也會在偶爾去到那些失去孩子的家人身邊,去安慰他們。
但看著那些人有著劇烈反應的神態,他沒有絲毫波動。
他理解,卻無法共情。
老人看著洛一然,然後開口:“你跟我是同一類人。”
洛一然愣住了。
洛冬眼神一冷。
“一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老人麵無表情,他語氣甚至都毫無波動,於是在某一瞬間,好像真的有些像偶爾會流露出冷淡感的洛一然,他說:“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表演者。”
洛一然眯起雙眼。
老人緩緩的露出笑容:“但是,我們不融於這個世界。”
“人類有的濃重情感,而我們卻淺薄到近乎沒有。”
“不是嗎?”
所以,他才能輕易的對彆人出手,也能看著彆人的撕心裂肺毫無所感。
甚至,嫌棄他的父母,一邊出軌一邊與他結婚生子的女人,還有不知究竟是不是他的兒女,都無法牽動他一絲一毫的神經。
殺死他們,或者讓他們活著,都在他一念之間。
這個少年一定也是這樣的,毫無波動的活著。
老人看著洛一然——但隨著時間流逝,他還是會期望有一個能夠理解自己的人,特彆是,他真的活太久了。
“小時候,一定也有非常多的人不理解你吧。”老人看他如看傳承、知己:“真可……”
“原來是自憐自負之人。”洛一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也趕在了洛冬準備出手前。
洛冬看向洛一然,他眼睛有些紅,但殺意卻內斂無比:“少爺,垃圾將你與它放在了同等地位……你不生氣?”
洛一然安撫的伸手,然後抓住了洛冬手握細小刀片的手心,他知曉這裡有武器,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握上了。
洛冬收刀晚了點,於是兩人交互的手指間,鮮紅的血蔓延而出。
“我是真的不喜殺人……也不想你多殺人。”洛一然輕描淡寫的道。
洛冬一頓。
洛一然沒有鬆手,他看著老人:“我需要否認一件事。”
老人目露期待的看著他。
“白活這麼多年的老爺爺。”洛一然聲音好似非常溫柔的開口,他甚至還給人了一個“友好”的稱呼。
老人卻是一噎。
洛一然就長得一張漂亮柔和,會讓人在初見時就對他生出好感的臉,雖然現在眼眸中全是冷意:“我可跟你不一樣。”
他一字一句:“我自小便是在他人喜愛下長大。”
“我未受疾苦,沒承風雨。”洛冬的手比他溫暖,這種溫暖讓洛一然似乎恍惚了一刹,他想到了非常多且算得上久遠的過往。
突然,他邊搖頭邊笑出聲:“我擁有太過圓滿的一切,說出來,哪怕無心無情的神明都會嫉妒的。”
即使近乎一無所有的現在,也有人在愛他。
老人手指一抖。
洛一然打消了念頭,他抬起空手,細細銀線便密布在老人周遭,他道:“算了,你不好玩。”
“算是忠告,你現在起一動也不要動,不然後果自負。”
這,不算多過分吧,他隻是讓人罰站而已。洛一然想——還有放置了一點銀線在人周遭監督一下對方。
彆的他什麼都沒做,這要是還能死了,可跟他毫無關係。
洛一然鬆開洛冬,手上血滴下落,他輕鬆而快速的轉身打算離開。
身後,洛冬正皺著眉不滿的拿出繃帶,老人卻突然出聲,聲音雖低卻包含情緒,完全不像先前他說的那般毫無波動,他問洛一然:“那你感受到了嗎?”
洛一然停住,他眼眸徹底冷下。
老人冷笑:“你感受得到嗎?擁有可不代表……”
剩下的聲音突兀的消失了,洛一然耳邊隻餘寂靜和柔軟。
洛冬溫暖濕潤的手捂著洛一然的耳朵,兩人身後,老人嘴裡噴出鮮血,而地麵,一根舌頭新鮮出爐。
“少爺,魔術師牌耳塞,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