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就行!我來就行。”
薑嵐都快要嚇破膽了,隻覺得渾身都被刺紮了一樣,她沒有給裴坡弄木炭生火取暖,偏偏還被抓了現行,能不害怕嗎?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她現在對裴彥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不一會兒就弄了一盆木炭過來。
點上木炭,一時半會兒也暖不過來,那股清冷勁兒一直往骨頭裡鑽,但是裴坡的臉上滿是笑容,看起來十分舒暢,一雙眼睛黏在裴彥身上,看一眼少一眼。
裴坡跟裴彥的母親兩個人年輕的時候很恩愛的,隻是因為裴彥的母親走得早,裴坡這個人不會做飯,不會洗衣,生存能力幾乎為零,為了能過以前悠閒的日子,他決定找個女人伺候他。
本來想著搭夥過日子的,也不想會走到這一步。
但是裴坡也有錯,那就是當年裴彥被薑嵐安排著送去下鄉。
那時候他耳根子軟被薑嵐哭蒙了,不知道怎麼才好,當時隻以為讓裴彥出去學習一段時間吃不了多少苦,所以他就答應了,誰知道一走好幾年,一點音信都沒有。
這都是報應啊!
薑嵐就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下鄉的事兒她是主謀,他想過去把裴坡的嘴堵上,心說他都快死了,嘴還那麼能說。
裴彥早就不想提當年的事了,不是原諒,是沒有必要。
“爸爸你覺得怎麼樣?”
比剛剛稍微暖和了一點。
裴坡根本就感覺不出來。
身子都腐朽了,冷和暖都沒有什麼感覺。
到了晚上,裴彥把飯菜端過來,直接跟裴坡一起吃。
裴坡的精神瞬間好了不少。
裴彥拿著勺子一點一點把飯菜喂進裴坡的嘴裡。
裴坡也不知道啥味兒,直說好吃。
兒子喂的飯就是香。
薑嵐偷偷觀察裴彥,好像他也沒有在家裡四處走動。
家裡所有的地方她都找過了,沒有藏東西的地方。
這就奇怪了。
當天晚會上薑嵐給裴彥安排住處。
裴彥拒絕了。
“不用了,我陪著我爸爸。”
薑嵐吃驚道:“你不睡覺了,趕了那麼長時間的火車,你守著他乾啥?他死……”
差點說漏嘴,她想把裴彥弄走,然後好好問一問,家裡財產的下落。
畢竟家裡除了看得見的房子還應該有什麼產業吧?隻可惜裴坡到現在還不說。
她之所以寫信給裴彥,就是因為裴坡許諾隻要她給裴彥寫信,他就能把財產告訴自己。但是到現在裴坡什麼都沒有說。
“我在這裡陪著你爸爸,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我都把房間給你整理出來了。”
妻子守著丈夫那是天經地義,偏偏裴彥不買賬。
“不用!我是長子。”
薑嵐又沒有話說了,因為裴彥說得讓她沒有辦法反駁,這種時候就應該是長子處理。
薑嵐也隻能乾看著。
晚上裴楠回來了,喝得醉醺醺的,渾身酒氣走路搖搖晃晃。
“我回來了?有飯嗎?”
薑嵐一看是他,火氣頓時起來了。
“你這一天死哪裡去了?你大哥回來了你知道嗎?”
“什麼大哥?你說什麼呀?裴彥不是替我下鄉去了嗎?”
聽了這話薑嵐差一點氣死,要是裴彥一直在鄉下那就好了,早知道這樣,那封信說什麼都不能寄出去,那幾天裴家家族裡的人過來探望裴坡,裴坡一定要讓她給裴彥寫信,她被逼得沒有辦法才把信寄出去,她偷換了一封信,上麵也沒有說什麼,怎麼就被裴彥看出毛病來了?
薑嵐:“啥也彆說了,你大哥回來了,你趕緊打起精神來,家裡的錢還不知道藏在哪兒。”
裴楠的酒醒了一半,他倒是不害怕裴彥,他害怕的是裴坡把錢留給裴彥。
“你不用怕,這錢裴彥拿不走,我到後麵守著那老不死的去!”
他還把裴彥當成幾年前的裴彥,以為他怎麼說裴彥都信。
薑嵐:“你慢點!你吃點東西再去吧。”
晚上薑嵐和裴楠也過來守在一旁,生怕裴彥拿走家裡的東西。
裴彥沉著臉默不作聲,給裴坡擦洗乾淨又把鋪蓋都換了,再給裴坡揉揉腿腳,翻個身。
裴坡身上瘦得皮包骨,有的地方都爛了,眼皮都抬不起來:“行了,彆費力氣了,你坐下讓我看看。”
他伸手想摸裴彥的臉。
裴楠趕緊湊上來:“爸爸,我在這兒,你看看我,我平時最孝順您,你看看是我啊?”
他把臉湊過去讓裴坡摸。
裴坡嫌棄的繞過他然後去看裴彥。
以前父子兩個感情很冷漠,沒有什麼感情,裴坡年輕時候不太在乎親情,隻是到人生的最後這段日子才知道他身邊是人是鬼。
裴彥並不在乎這些,那些是原主的記憶不是他的,他隻是占用了這具身體,給原身儘最後的責任,順便把原身應得的東西拿回來。
彆的不說,他母親的嫁妝,還有他外公給添的那些商鋪,還有地皮都是原身的,憑什麼便宜彆人?
仿佛裴坡現在才知道兒子的重要性,畢竟裴彥才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兒子。
到死才發現,除了兒子沒人在意他的死活。
見到兒子真好,真好啊!他多等這些天值了。
“你回來,明天把族裡你四叔和你九爺叫過來。”
裴坡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也就是因為兒子回來,那股高興勁兒強撐著,要不然眼睛都睜不開。
裴彥:“嗯!”
要請客?
薑嵐:“家裡可沒錢啊!”
家裡不是沒有錢,是都被裴楠霍霍乾淨了,前幾天還把家裡的字畫偷出去換錢了呢?
裴彥:“我有錢,不用你操心。”
薑嵐:……
薑嵐上上下下打量裴彥心說一個知青能有多少錢?吹牛吧?
裴彥給裴坡洗完之後,就靠在窗邊閉眼休息,兩天一夜的火車,實在是辛苦,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薑嵐和裴楠兩個人可受罪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了,害怕裴坡把藏錢的地方說給裴彥,不走,他們又受不了這份煎熬。
這一夜誰都沒睡好。
第二天裴彥找了兩個鄰居,給他們十五塊錢,讓他們到天和齋要幾個菜過來。
十塊錢能買好幾個肉菜,滿滿的擺一桌子。
不多長時間裴家宗族裡的族長裴九爺和四叔都過來了,後麵還跟著族裡的幾個叔伯大爺。
“怎麼了?他裴二叔怎麼了?”
大家夥兒都知道裴坡不好,也知道裴坡的媳婦不是好人,可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大家都不好說什麼,今天又不是到裴坡家裡有出啥事兒。
這些人一進屋瞬間愣住了。
“裴彥?裴彥你咋回來了?”
眾人驚呼出聲。
都是到裴彥參加下鄉去了,這時候能見到他簡直跟做夢一樣。
之前就聽說給裴彥寫信,眾人都沒有抱太大希望,都隻是想著讓裴坡高興高興興許病能好了呢?
誰能想到裴彥能回來?
眾人頓時都打起精神來。
九爺笑道:“你可回來了?回城了?你爸天天盼著你呢。”
裴彥:“請了幾天假,今天請眾位過來吃頓飯,感謝感謝。”
九爺;“老二就是太客氣了!”
裴四叔也過來激動道:“你能回來就好,這麼客氣乾啥,咱們也出不上多少力。”
裴彥擺上酒菜招待眾人吃飯。
酒菜很豐盛,但是大家都吃不下去,明顯感覺裴坡大概是真的熬不過去了。
吃過飯之後,裴彥才讓眾人來見裴坡。
不是不想早點讓他們過來,是因為裴坡的樣子太慘,怕他們看了受不了。
幾天的時間不見裴坡已經脫相了。
眾人都不敢認他了。
裴坡強打精神看著他們。
“九爺,四弟你們都來了?”
裴坡嘴唇顫抖,將將地能把聲音送出口。
眾人趕緊寒暄著讓他休息。
裴坡:“不休息了,躺下起不來了……
眾人……
九爺也不廢話了:“那你有話直說,你讓我們過來有什麼事?”
直接說重點吧,這是要交代遺言。
裴坡點點頭:“我不行了,說說家裡的……”
家裡的財產!
家裡有錢!薑嵐和裴楠在旁邊眼睛都直了,就像看到了金子一樣。
他們就說嘛,家裡肯定有錢,就這死老頭子不說,他就等著他兒子回來再說。
裴楠咬牙切齒,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狠狠地揍這老不死的一頓。
裴楠:“爸,您說吧,您把錢都藏哪兒了?”
薑嵐:“是呀?你趕緊說,你說錢藏哪兒了?”
快說呀!
薑嵐真是恨不能掰開裴坡的嘴,給他把剩下的話摳出來。
裴彥一步過來,拽著他倆的衣領甩到一邊。
“急什麼?四叔九爺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