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緋聽她語氣,終於才有點放下心來,揉了揉她腦袋:“你也未免咬得太狠了,還咬在那麼顯眼的地方。”
路寧有些心虛,也沒法告訴她,自己當時真的已經氣到沒有理智了。
周承琛怎麼對她都無所謂,但她已經夠對不起紀肖燃了,她不想他因為她再遭受任何無妄之災。
路緋印象裡,周承琛不是那種可以輕易冒犯的人,但路寧這麼對他,他好像也很好脾氣,這讓她有點相信兩個人之間真的隻是小矛盾。
說起來路寧跟他結婚這麼久,路緋很少跟自己這位妹夫見麵。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約姐妹兩個一起吃飯。
“你倆沒事就好。”路緋說了句。
“沒事,能有什麼事。”
路寧的笑意隻撐到飯局結束,然後她上了周承琛的車,臉色瞬間垮下來,顯得有些嚴肅,跟司機說:“送我去雲庭。”
在周承琛皺眉之前,她扣住他的手臂:“你可以跟我去雲庭,我們談談。但我不會跟你回去。”
“為什麼?”周承琛無論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中都很不喜歡這三個字。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那些無法理解並擾亂自己的東西,直接整個切割丟棄就行了。
但他突然發現他對路寧做不到。
所以他想知道為什麼。
路寧的表情儘可能平和,她不想增加無用的溝通誤解。
“當年的事,我很感謝你,也會一直銘記在心。雖然各取所需,但我知道是路家獲益更多。我也沒有把聯姻當成一個玩笑過,這三年裡,我自認我對你儘心了,也很努力當個合格的周太太。當然,你對我也很好。所以我很感激,也很高興你能有今天的成就。現在周家已經沒人能製衡你了,婚姻對你來說也不是必須品。我不明白你已經答應,為什麼會突然出爾反爾,是我哪裡沒做好,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彌補,但不要……不要傷害無關的人。”
她的語氣溫柔平靜,像是在闡述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
他不由想起倆人第一次見麵,那時候是初夏,淅淅瀝瀝的雨,她安靜地坐在他對麵,表情柔和,但是帶著幾分疏離。
她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情緒失控,她隻是告訴他:“事實上我剛剛和男朋友分手,而且是因為這件事,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完完全全對不起他,所以我很難收起自己的愧疚和低落。請給一點調整的時間,我會自己處理好的。”
他那段時間很煩,所有人在他耳邊吵吵嚷嚷,她的安靜讓他有了一絲好感。
他隻說了一個字:“好。”
最開始他根本就沒把那個素未謀麵的大學生放在心裡,甚至也沒太在意她,眼前的女生年紀小他太多,他本來不大情願,但沒有更好的選擇了,看過照片,已經算得上有好感了,也就不想在這種事上多費心思。
年輕人的感情羈絆他也不感興趣,她自己能處理好,那最好不過。
隻是三年了,她還在惦記,還在愧疚,還在為他說話。
因為他見這一麵而如臨大敵。
現在呢,在埋怨他心性狹隘,本性卑鄙嗎?
周承琛的神色一直冷冷的,這會兒抬眸看她,眼神裡都像是淬著冰,凍得人骨頭縫都是冷的。路寧突然想不起來,這三年都是怎麼過的,後知後覺才覺得難過。
她不知道他跟前女友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冷漠,但從彆人口中的隻言片語裡知道,他跟談嘉在一起,似乎才是正常情侶的樣子。
周承琛攥住她的手腕:“你什麼也沒有做錯,我隻是想知道,我哪裡做錯了,惹你這麼厭煩。這麼迫不及待跟我離婚,是我對你不夠好……”
他傾身凝視她,“還是你始終忘不了他?”
路寧掙脫他的手,可怎麼也掙脫不下來,就好像被一把鐵鉗牢牢箍住。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跟誰都沒有關係,是你跟我之間,我們根本就沒有感情,也不合適,分開是最好的選擇,你理智一點,不要情緒化。”
周承琛不想聽她說話,於是低頭吻住她。
最近兩個人接的吻,恐怕比任何時候都多,可每一個吻都酸澀疼痛,被她咬了很多回,可還是自虐一般想要吻她。
甚至有點後悔,這三年來他都在做什麼。
可三年裡,她什麼都聽他的,對他百依百順,好像一切都和諧美滿,原來都是她裝的。
路寧從掙紮到放棄隻用了幾秒鐘,她對他好像真的形成了條件反射,身體會自動適應他的靠近。
這讓她感覺到很沮喪,眼眶都忍不住泛了紅。
“周承琛,你就是個狗東西。”
周承琛吻掉她的眼淚,嗓音低啞:“隨便你怎麼說。我很理智,沒有情緒化。我可以再告訴你一遍,我不想離婚,你對我沒有感情,不代表我對你沒有感情。”
這些日子他的反常和躁怒,他似乎終於找到了明確的清晰的答案。
“我一直拿你當我太太,你拿我當什麼?嗯?”
他突然覺得自己荒唐且狼狽。
他拚了命想攥緊她,可她拚了命想掰開他的手。
路寧覺得自己簡直跟他雞同鴨講。
他對她有什麼感情?睡出來的感情嗎,覺得她特彆好睡,換個人不習慣?平時連個笑臉都沒有,倒是會送各種禮物,但一個比一個貴重,除了收藏她根本也沒有場合去用。事務巨細管她的生活,但她又不是什麼珍惜動物,不需要二十四小時盯著……
這是什麼感情,她實在是看不懂。
車子到了,周承琛讓許默和司機都下班了。
然後跟著路寧上樓。
路寧已經徹底沒有脾氣,感覺跟他說再多倆人沒有感情基礎各方麵也並不合適並不匹配,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話,都無濟於事,她隻能從最現實的問題告訴他:“家裡有貓。”
“嗯。”
“我不跟你睡,你要再像昨晚那樣,我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理你。”路寧強調。
單身公寓,就一個臥室,路寧說完又懊惱,其實根本不應該帶他回來。
但他現在正抽風,她覺得放任他發瘋問題更大。
事情總要解決的。
算了,她晚上睡沙發。
“嗯。”他雖然蹙了下眉,但還是應了。
路寧看他那張四平八穩的臉就來氣,於是改口:“那你睡沙發。”
“嗯。”
路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