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卻寫著:我才不會相信。
路寧:“……”
早知道不來了。
推門聲驚動了兩個人,路寧轉身就走。周承琛卻突然起了身,三兩步過來,長臂伸展,一把把門按上,把她堵了回來,垂眸看她。
路寧聞到刺鼻的藥水的味道,抬眸正好看到他鎖骨處,她昨晚剛把貓帶回來,沒剪指甲,但小橘看起來不像是會伸爪子的人……
而且她昨晚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你的貓半夜往我懷裡鑽,我想把它抓下去,它上來就撓我,我怕吵醒你,沒吭聲。”周承琛低頭看她,說了這麼一句。
兩個人挨得很近,鼻子都快碰到鼻子了。
路寧莫名覺得憋悶,明明昨晚拉黑的是她,不想他去家裡住懶得理他的是她,到頭來卻好像又是她上趕著湊過來。
路寧瞪著他:“那你是要我誇你?”
周承琛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把我加回來。”
路寧:“……”
所以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你騙我過來。”她悶聲道。
從她去問許默的時候,恐怕他就吃準了她會心軟。
就好像這三年裡的每一件事,她感覺被他密不透風地管控著計算著,可他又非常懂得她的底線在哪裡,讓她恨不起來。
就像現在,她懊惱、生氣,可更多的是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對他心軟,為什麼要管他死活。
唐醫生說了句“哦我想我應該回避”,然後就從側門走了。
整個診療室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周承琛終於鬆開門,卻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我沒有騙你,我隻是在賭你的心。”
路寧咬了下唇:“換任何人我都會這樣的,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一點也不特彆,這跟愛也沒有關係,我不愛你,你也未必是真的愛我,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不好嗎?”
她肩膀垮下來,整個人顯出一些疲倦和頹喪來。
她早上沒睡好,早飯也沒有吃,心煩意亂,心浮氣躁,害怕真的害他過敏嚴重,他卻好整以暇在這兒守株待兔。
怪她是個蠢的笨的好了。
“周承琛,我討厭你。”路寧眼眶發紅,瞪著他。
周承琛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慌亂過後是理智的崩塌,他那張紳士的皮繃了一夜,連第二天中午都撐到,這會兒眼眸沉暗看著她,倏忽抬手插進她後頸的頭發,控著她的腦袋拖過來吻她。
貪婪地,憤怒的,愛恨交織的。
他的唇舌攪進她的口腔,掠奪她的呼吸和注意力。
她開始掙紮,捶打他,卻最終敗下陣下來。
但他沒有勝利的感覺,甚至沒有感覺到愉快,隻有一點占有後的安心,但更深重的是挫敗感。
他鬆開她,他抵著她額頭看她,她垂眸,拒絕和他對視。
兩個人在低喘,誰也不說話,暗暗較著勁。
路寧忍不住開了口,說:“你對我沒有愛,隻是占有欲。”
周承琛眼神複雜,情緒卻逐漸平穩,他手還搭在她後腦勺,這會兒輕輕撫摸片刻,說:“占有欲也好,愛也好。我都不想放你走。你想要什麼樣的愛,我可以去學,會一一照做。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不要再說分開的話,我不想聽。”
“你給不了……”路寧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
“你什麼都不提,怎麼知道我給不了。我給你的你不喜歡,那你就自己告訴我。”周承琛的手移過來,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路寧氣憤又無力,覺得自己在跟一個野蠻人講話。
可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是野蠻人,他能爬到這個位置,能把周家人都訓得服服帖帖,三年都不到就把大權總攬在手裡,他情商不可能太低。
路寧沒再說什麼為難他的賭氣話,誠懇說了句:“周承琛,我想要的很少,可你一樣都滿足不了。就像我想養一隻貓陪著我,回家可以摸一摸抱一抱,甚至跟我睡。但你貓毛過敏嚴重,我每次在外麵抱了誰家的小貓,走之前都要清理乾淨,回家也要趕緊換衣服去洗澡。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我可以一切都圍著你轉,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周承琛:“我做過係統的脫敏治療,雖然還沒有辦法完全脫敏,但總有一天會的。”
“你……”那天許默也說過,但路寧以為就隻是一些抗過敏的措施。
但他這兩天接觸小貓過敏好像的確沒有以前嚴重。
過了會兒,她才問:“什麼時候。”
“上次過敏,我看了監控,你和貓玩得很開心。”他說。
路寧覺得有些酸澀,微微撇過頭去:“你為什麼總是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就好像……我是個犯人。”
周承琛蹙眉,他從來沒想過她是這麼想的。
“我隻是想知道你在做什麼。”
“那你可以問我,為什麼非要這樣呢!”路寧覺得難過,“你問我,我都會告訴你的。我好像沒有隱瞞過你什麼。”
周承琛看她快要站不住了,抬手把她拽去沙發上坐著,居高臨下俯撐在她身前:“沒有隱瞞過什麼嗎?開那家店紀念你和前男友的愛情,卻告訴我隻是機緣巧合,晚上怕見我,每次都躲著不回家,借口避開晚高峰,經常待到十點之後我休息了才回家,有時在店裡睡著了乾脆留著過夜。不想跟我上床,三番兩次裝病……寧寧,我不拆穿你,是因為我想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
路寧瑟縮著把自己往後縮起來,可他像一座大山壓在上麵,她忽然有一種自己逃無可逃的感覺。
她抿著唇沒有說話,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隻是她沒有想到,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她以為他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的。
路寧吞咽了口唾沫,嗓音乾澀地說:“你讓我覺得喘不過氣……”
周承琛起身把衣服穿了起來,腕表戴上,眼鏡重新架上去,恢複他慣常的冷淡樣子,可路寧卻覺得他好像變了。
好像跟她認識的那個不太一樣了。
但她還是有些害怕,想要逃離。
“原來你真的隻是不愛我罷了,所以我怎麼做都是錯的。”周承琛過去,幫她理了理亂掉的衣服,又用手指幫她梳了頭發,把她散落在鬢前的碎發彆到耳朵,手指撫摸她的耳垂,低聲說,“真傷人心啊。我還以為我做了很多,原來都是錯的。”
路寧睫毛顫了顫,腦海裡瞬間湧起很多畫麵,想起有一天深夜,狂風驟雨,她縮在店裡睡覺,員工早就下班了,她磨磨蹭蹭不想走,等要走的時候就下了暴雨,於是心安理得又賴起來。
沒多久,周承琛推門而入,門口的機器人雀躍叫著:“歡迎光臨!”
他的麵目隱在陰影裡,身影高大,臉色冷峻,像一座沒有感情的冰雕,凍得路寧一哆嗦。
她有些拘謹地從軟榻上坐起來,然後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平靜到沒有波瀾:“接你回家。”
路寧以為他就是路過,甚至隱隱埋怨他陰魂不散。
這會兒突然想起來,又莫名心臟被針刺了一樣。
原來他知道她故意躲他。
她垂下眸,手指抓住他的手,他整個人都很高大,手也比她大好多,她兩隻手都抓不住他一隻手,所以總覺得壓迫感太重。
她一隻手隻能抓住他三分之一的手,這會兒攥住他的虎口,小聲說:“我們都退一步好不好,你不要再做些奇怪的事,我……我試一試。”
試一試跟你能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樣生活。
周承琛有些貪戀地低頭親了下她的唇角,卻克製著沒有再深入。
他說:“好。”
然後掏出手機:“把我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