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會試——頭名(1 / 2)

會試放榜前一天,主考官禮部尚書把答卷捧好,送入到宮中。

正值一場倒春寒,天空飄著細雪籽,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在養心殿外,禮部尚書見著傅斌就在冰天雪地裡站著,一驚之後,拱手說道:“傅公公。”

傅斌把那人的吃驚看在眼底,含笑說道:“路尚書,這是來送答卷?”

“是。”路尚書答道。

傅斌把門打開,迎接禮部尚書的是陳攀。

陳攀的個子瘦小,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是眯眯的,與傅斌的容貌相比,他更符合人心中弄權的宦官形象。

陳攀的聲音也比傅斌更為尖細,此時他臉上滿是笑容:“路尚書,這邊請。”

路尚書是好香的,他可以嗅得出,以前養心殿的沉香不如今日裡的厚重,像是龍涎又重了兩分。

羅漢榻上成德帝正在掰核桃,掰好了之後喂給賀蘭汀,而賀蘭汀因為禮部尚書的到來,從羅漢榻起身,“嬪妾這就出去。”

成德帝笑著把賀蘭汀的手一拉,“愛妃就這般待著,外麵霜寒露重。”

賀蘭汀對著禮部尚書盈盈一拜,而後者連忙行禮:“見過宸妃娘娘。”

“路愛卿是來送答卷的?”成德帝說道。

陳攀把禮部尚書手中的答卷送到了成德帝麵前。

成德帝低頭看文章。

看完了頭名的文章,第一個反應是,這辭藻也太平了一些,壓根就不適合做頭名。

賀蘭汀見著成德帝皺眉,手撥杏仁,喂了一粒到成德帝的口中。

賀蘭汀和成德帝的相處是,當成德帝心情舒暢的時候,她會使一些小性子,當成德帝心情不睦的時候,她則是對方舒緩情緒的解語花。

宮中一般女子是用鳳陽花染指甲,而宸妃的心思很巧,是用了細碎的寶石碎片深淺不一地暈染在指甲上的。

在燭火下,寶石碎屑熠熠生輝,晃了成德帝的眼。

這般蔥根一樣的手指,居然給他撥杏仁,承德帝本來打算往後翻一番答卷,看看有沒有更為心儀的答卷,此時沒有了心思。

“行了,就按照這個公布出去。”成德帝想著,會試的成績也不要緊,既然是諸位大人看過的,頭名文章可能用詞簡樸了一些,文章還是好的,等到殿試才是大頭,到時候自己若是覺得頭名不好,再更換排名就是。

成德帝握住了賀蘭汀的手,“夫人不必做這些,倒不如把這頭名的封條拆開。這次春闈的會元也算是沾了宸妃娘娘的喜氣。”

賀蘭汀看著路尚書,隻可惜對方低垂著頭顱,完全看不出情緒來。

賀蘭汀衝著帝王笑,然後拆開了封條。

豐城傅嘉澤五個字躍入眼簾。

她一時有些失神,腦中猛地浮現了風雪之中,傅嘉澤卓然而立的情形,凜冽的風扯著他的披風。

成德帝見著賀蘭汀如此,湊過去說道:“這名字看著有些眼熟。”

賀蘭汀想著那人宛若是她長大的璣兒,心中一痛,眼眶也難以自抑地發紅。

帝王連忙摟著賀蘭汀,輕聲哄著說道:“怎麼了?”

賀蘭汀用手擦拭了眼淚,“這人嬪妾在白峰寺下是見過的,他與嬪妾夭亡的孩子有幾分相似,當時見到了他,嬪妾就以為是見著了長大的璣兒。”

倘若沒有路尚書在場,成德帝會哄著賀蘭汀,說是會再有一個孩子,此時礙於有外人,成德帝隻能夠說道:“朕倒是要好好在殿試的時候瞧一瞧傅會元的風采,路尚書,你們所選的頭名很好,文章很好。”

路尚書想著,之前帝王分明是對頭名有不滿的神色,隻是因為宸妃娘娘的話,立即就不一樣了。

路尚書口中說著是。

出了這事,帝王隨意快速地拆了剩下的封條,告訴路尚書就按照他們幾個考官商議出來的名次來公布,緊接著就打發路尚書離開。

路尚書抱著答卷的時候,敏銳察覺到了陳攀的情緒不好,剛開始他還沒明白,等到見到了外麵候著的傅斌,忽然明白了為何陳攀心情不好。

傅斌對著旁邊的內侍吩咐了兩句,然後對著路尚書說道:“路尚書,奴才送送您。”

傅斌還撐開了一把傘,阻擋雪花。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寒風已經把雪籽吹開,雪花成團落下。

“不敢不敢。”路尚書口中說著不敢,不過也知道傅斌為什麼送自己。

等到往前走了幾步,路尚書才對著傅斌輕聲說道:“傅公公,這頭名就是豐城傅嘉澤。”

這五個字立即就讓傅斌笑了起來,他不住地說道,“好好好。”

路尚書側過頭,看著這位昔日裡榮光無限的九千歲笑容真誠,此時他已經沒有了權宦的模樣,更像是一個長輩真心實意為孩子高興。

路尚書也高興名次沒有改,傅嘉澤的文章確實是最和他的心意的,也淺淺笑了起來。

傅斌:“奴才今兒不出宮,這消息不用擔心奴才散了出去。”

路尚書不在意這個,畢竟明天就要放榜了,“恭喜傅公公,頭名的文章是我點的,他的文章很好。”

傅斌喜上眉梢,“他確實不錯,成了親也沒有耽誤做學問。”

路尚書想到了林懌來,畢竟昔日裡要和自己競爭禮部尚書的林懌還是傅嘉澤的老丈人。

路尚書不讓傅斌相送,而傅斌堅持把路尚書送了出去。

踩在雪地上,傅斌忍不住激動地用拂塵揮了揮,就算是陳攀在內服侍,他隻能夠在外,都無法壞了他的心情。

再說了,陳攀算什麼?

陳攀的動作太急了,他傅斌是花了十幾年才有今天的位置,這陳攀這麼快就有了機會,但是能不能站穩還不好說。

以前傅斌多少提防這位陳攀,現在見著他如此急切,反而覺得不足為慮。

陳攀此時得寵像是水中月,鏡中花,長久不了。

而屋內養心殿裡,賀蘭汀照例是宿了一夜,一直等到帝王去早朝,她才擺駕回玉棠宮。

陳攀等到無人的時候,就說道,“宸妃娘娘,昨個兒試卷的頭名可是傅斌的外甥,在殿試之前娘娘要不要和萬歲爺說說看那學子的不好……”

“閉嘴!”

賀蘭汀反手一個耳光,打在陳攀臉上,嗬斥說道:“陳攀,你好大的膽子,教本宮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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