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宋家門口來報喜的人絡繹不絕,田氏錯過了兒子中進士的那一刻,這會兒藍容恩得了會元她簡直比自己兒子中了還要開心。早幾天便讓人兌了一筐銅錢另外還準備了每個十兩的封紅,等消息一報過來,田氏便讓人抬了一筐的銅錢來一波報喜的人便在門口撒一波,看熱鬨的人樂的不行,報喜的人也喜不自勝。
會元三年有一個,可十七歲的會元卻是本朝三十年來頭一遭,上一回的會元是三年前的鄧繁,但鄧繁當時也已經二十五六,如今十七歲的會元一出,住在這條胡同的人也與有榮焉。
等報喜的人離去,左鄰右舍的人又開始過來跟宋家人道喜,田氏樂滋滋的聽著吹捧的話,聽到有人問她擺酒席的話,當即擺手道,“等殿試之後咱們就擺,就在門口的胡同裡擺流水席,擺上三天。”
一聽這話左鄰右舍的為了博個好印象也紛紛說到時候都來幫忙。但宋家如今家大業大,下人和夥計眾多,哪裡真就需要這些官太太或者官老爺的老娘來幫忙了,大家不過湊合熱鬨客氣客氣罷了。
饒是如此田氏心裡仍舊高興的很,逢人便說她命好,娶個兒媳婦回來還外帶一雙兒女過來,讓她家單薄的人口一下就多了起來。
今日宋子遇還在衙門正準備出京的事情,藍容恩便在家裡待客,此刻他站在田氏身邊滿眼的孺慕讓人看著都動容。這樣好的少年徐家那傻子屠戶竟然和他斷絕關係了,若是早知道這兒子這般出息恐怕金山銀山放跟前也不會斷絕關係。
至於徐保寧一家子,住在城南,自然聽不見城東的喧鬨聲,但是架不住有人見不慣徐家一家子壞東西做了壞事還能在京城享福,便將這天大的好消息親自上門去說了。
徐保寧被憋在院子裡這麼多天,本想來人的時候訴訴苦看看能不能傳傳宋家夫妻的壞話好讓他那個好女兒將他們放出去。哪知來人根本不是來聽他訴苦的,來了就告訴他一個天大的消息,“你不知道,藍容恩今科中了會元,十七歲的會元呢!大周近三十年來頭一個十七歲的會元呢,若是殿試答的好些狀元也不在話下啊。”
見徐保寧震驚的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人頓時覺得自己來對了,這樣的混蛋就該自食苦果,省的不知道這世道多麼的艱難。
而徐保寧的確震的不輕,簡直比三年前宋子遇中了進士這消息還要令他震驚。宋子遇再如何厲害,再如何走眼那隻是女婿,前頭十幾年他們都不認識的陌生人呢,但是如今的藍容恩呢?這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然而就這樣有出息的兒子卻被他順勢攆出了徐家最後還聽了徐光宗的話與他們斷絕關係了!
有一瞬間徐保寧有些頭暈目眩,有些懷疑人生。
來報信的人瞧著他這副模樣,心裡不由得撇嘴,這就知道後悔了?等藍容恩真的中了狀元以後再做了大官那你不得慪死?
這人站起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拱手道,“好了,好歹他身上也流著你的血,你這輩子過的也值了。”
說完這話這人便告辭離開,走的時候還誇獎院子裡的下人訓練有素,難得的好仆人。
徐保寧站在那裡連人什麼時候走的不知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眼前變黑又便明,接著便抽了褲腰帶麵含怒氣的去找徐光宗了。
是了,當初若不是徐光宗他根本就不可能與藍容恩斷絕關係,若隻是攆出去怎麼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藍容恩就算住在外頭改了姓氏依然是他的兒子,他們徐家從富庶走到如今這地步都是因為徐光宗的挑唆,因為羅氏的愚蠢。
徐光宗的雙腿斷的很徹底,如今隻能是個擺設,找了大夫看過之後大夫也是紛紛搖頭。是以他想再次站起來的幾率幾乎沒有。以前在清河的時候他在家便性情大變,到了京城後發覺京城繁華,可他卻不能走出去的時候就更加的痛苦難看,今日他正躺在床上看著床頂,想著如何出去逛逛,就見他爹怒氣衝衝的過來了。
“爹……”
徐光宗剛叫了聲爹就見徐保寧拿著腰帶過來抽他了,徐光宗大叫,“爹,你做什麼!”
徐保寧麵目猙獰,喃喃自語,“都怪你這個畜生,要不是你,我現在就是會元的爹的。”
徐光宗一凜,瞪大眼睛,“爹你說什麼?”
“我說,要不是你,我現在就是會元的爹了。”徐保寧每說一句就覺得心抽痛一下,“容恩如今中了會元了!殿試之後興許還是狀元,就算差些那也是二甲進士了!都是因為你!”
徐保寧覺得腰帶抽著不疼不癢不能解恨,眼睛瞥見一旁的凳子,抄手就搬了起來要朝徐光宗砸去。
徐光宗嗷的一嗓子覺得自己的腿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這時羅氏突然從外頭衝了進來瞧見徐保寧的動作頓時嚇個夠嗆,“他爹,你這是做什麼!”
徐保寧臉上青筋暴起眼瞅著凳子又要砸下卻被羅氏攔下。羅氏哭道,“他爹,咱們都這樣難了,你還看不清楚嗎,乾啥非得自己窩裡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