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那字體上還打了一層亮粉。
捷克:“……”
他回頭關門,
語氣肯定:“你搞的。”
雖然字跡不算熟悉,但這貨寫商標的方法有成千上百種,絕對是他搞的。
洛森沒有否認:“響應節日氣息嘛,前幾天新推出的款式,選用這個版本的信使寄件就多加兩枚銀幣。”
“……誰會花這種冤枉錢?”
“有錢又喜歡漂亮花樣、對情人節稍微有點期待的女孩。哦,對了,你拆吧,應該是你的快件。”
捷克撇撇嘴,開始拆包裹——雖然他的室友認識全學院的女孩,但專門寄到他們宿舍的女生包裹,從來是寄給自己的。
畢竟捷克看著女孩子會覺得她們是女孩子,再不濟也能交到一丟丟女性朋友;洛森看著女孩子……
大抵就是長兩條腿的錢袋子吧(。)
不過這都是捷克瞎猜的,每次這麼問洛森,後者都會格外浮誇地告訴你,他最喜歡“漂亮的小姐姐”。
“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女孩訂購這種信使……”
他詢問時洛森已經轉過了身,彎腰在桌下翻找什麼東西,聲音變得有點模糊。
“和她們換社交頭像換手機外殼一個道理……我還特意花了大價錢訂做了一張羊皮卷,每次那邊有人訂購都會在這裡記錄,自動幫我拓印姓名與訂購次數……這樣明天推銷時就能縮小顧客範圍,畢竟會多花點錢給信使換款式的女孩肯定不吝嗇於買漂亮的小禮物……啊,找到了!在這……”
“洛森,真奇怪。”
已經拆開包裹的捷克忽略了室友在桌子下模模糊糊的那段話,他拎起手裡的東西,還抖了抖。
“是件男式襯衫……沒署名,夾了一張字條……哎?哪個女生會在字條裡寫這種……”
他話還沒說完,專注找什麼東西的室友就閃現在旁邊,奪過紙條,瞪了一眼上麵張牙舞爪的“idiot”。
捷克撓撓臉,他認識的女學徒基本不會說:“……呃,罵人的話?”
“沒什麼。”
他室友看過紙條後就迅速將其折進口袋,拿過捷克手上的襯衫,浮誇地抖了抖:“不是你的尺碼啊,捷克,大概是寄錯了吧,我這就拿走處理。”
捷克:“哎,等等啊,我想知道是哪個女生寄的,你剛才不是說有名單……”
洛森:“沒有。”
捷克
:“那你手上的羊皮紙是……”
洛森:“草稿紙。”
捷克:“那你抓著過來乾什……”
洛森·布朗寧麵不改色,“撕拉”一聲撕裂了手裡的羊皮紙。
這位最會騙人的奸商用正直清澈的目光再次強調:“草稿紙。拿來撕。”
捷克:“……哦。”
能被這家夥隨手撕掉的也隻可能是利用率為零的草稿紙嘛。
捷克信了,捷克徹底把襯衫轉交給掌握校內信使業務的室友,咕噥道:“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子,這麼浪漫,情人節前夕給男朋友寄新襯衫……”
還匿名呢。
洛森正在把襯衫仔仔細細疊回盒子,聞言手裡的動作頓了頓。
“不是雌性。”
半分鐘後他補充道:“說不定是什麼挖坑騙錢的無良商家,男生收到貨後才發現這是到付……之類的情況。”
“……不會吧,這麼歹毒?”
“一切皆有可能。”
【與此同時,女寢】
情人節當然與安娜貝爾無關。
周六大部分時間都犧牲於裝腔作勢的逛街與茶會,所以今天的安娜貝爾清晨五點就撲到圖書館裡肝了個天昏地暗,終於肝出了令自己滿意的論文,足足兩個指節厚——肝到她錯過了早飯午飯與晚飯。
頭昏眼花、肚子咕咕直叫、且精力藥水磕多有點虛的大小姐,同樣抱著成山成堆的材料跌跌撞撞回來,隻不過她抱的不是材料,而是書與紙筆。
一推開宿舍門安娜貝爾就把那些成山成堆的學習資料扔進秘密儲藏室,用光的墨水瓶與用禿的羽毛筆扔進坩堝銷毀,同時還有成遝成遝的論文廢稿。
處理工作完畢後她把那份乾乾淨淨、字跡整潔、沒有任何修改的論文放到書桌上,端詳半天後,還做作地在旁邊放了一盤小茶點,一支小蠟燭。
這樣就營造出“吃著餅乾聞著香薰輕輕鬆鬆幾小時搞定論文且全篇無塗改”的幻境了,嗯。
最終安娜貝爾癱倒在自己的宿舍床上,長長舒了口氣,昏睡過去。
今天助理被她特地支出去做事了,所以她不需要再繞路到宿舍外的小房間用法杖整理儀容,睡幾分鐘再起來,在助理回來之前整理頭發化化妝是完全充裕的。
——而一切也的確進展順利
,當助理推門進入宿舍時,見到的是妝容精致、發帶整齊、小裙子上一絲褶皺都沒有、閃閃發亮坐在小陽台品茶的安娜貝爾。
儘管此時早已到了夜晚,沒有陽光為其做作襯托,隻有安娜貝爾特地點開的魔法水晶燈。
於是助理走過去,向她問好。
“小姐。”她說,“利昂家與瓊斯家的後續處理已經完畢,您托我儘快寄出的快件也已寄出,並按照您的囑托,使用的是‘最昂貴最豪華最能讓人感到羞恥’的信使款式,租用價格比普通信使高出兩枚銀幣。”
“就兩枚銀幣?”
好便宜。
肝到昏天黑地的安娜貝爾想了想也不想了,她此時又餓又累,隻想儘快打發對方再次離開,從而溜到食堂吃點東西:“知道了,下去吧,再麻煩你幫我拿……”
可助理沒有離開。
她站在那兒,又問了第二句:“今天送了,您明天打算贈送什麼禮物呢?”
安娜貝爾:“……啊?什麼?明天送什麼禮物?”
助理:“明天是情人節。”
安娜貝爾:“哦,明天情人節,哦……啊?”
助理:“今天是情人節前夕。”
安娜貝爾:“……”
【半分鐘後】
安娜貝爾·肝論文肝懵·斯威特:“啊?啊!——啊?!”
助理默默看著大小姐“啊”了好幾嗓子,最終變成了“啊——”的持續性抖音叫聲。
同時她端茶的手手再次振動起來,振動頻率格外大:“什什什什麼?!情情人節前夕?!你你你情人節前夕寄件乾乾乾嘛?!”
助理:“……您今早離開之前特地叮囑,要‘儘快’寄件。”
安娜貝爾:“那明天寄——”
助理:“明天就是情人節,小姐。”
車禍現場隻會更加慘烈。
安娜貝爾:“……”
總之就是非常後悔.jpg
她又振動著端茶的手手振動了大約幾十秒,幾十秒後拔然而起:“愣著乾嘛,攔截,攔截,趕緊去攔截——”
助理隻好再次離開,雖然她很想說出“我幾小時前就用您的名字完成寄件”的真相。
……但自家抖手手的小姐看上去太可憐了,真相還是藏在心裡就好,嗯。
乾了虧心事,但絲毫不虧心的助理關上宿舍門。
宿舍裡的安娜貝爾抖著手手又抖了半天。
她肝懵的腦子在空前可怕的車禍現場下簡直崩壞,本來就隱隱作痛的胃以漏氣的速度“嘶嘶”作響——其實沒有響,隻是在驚恐的大小姐幻覺裡它響了——
“嘭!”
可突然,幻覺以外的東西尖銳響起來。
安娜貝爾低頭,看見了一顆扔到自己茶杯裡的石子。
“誰——?!”
女生宿舍旁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水杉林,裡麵含著以噸計的用來隔絕男學徒的魔法(。)
而安娜貝爾宿舍的小陽台就位於這片水杉林中,這裡理應安全又清幽,不被任何人打攪。
“嘭!”
——可石子又飛來第二顆,這次砸在了安娜貝爾的腳邊。
她本就又急又亂,直接火了。
安娜貝爾放下茶杯直接走到陽台邊,一邊張望一邊舉起法杖:“哪個混——”
“嘭!”
一個紙袋猛地扔在了她頭頂的位置,不速之客明顯會使用魔法,因為那紙袋惡劣地懸停在安娜貝爾頭頂上方,仿佛就為了嚇嚇她——
“誰?!”
斯威特家的大小姐真正憤怒了,被玩弄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不管是什麼牛鬼蛇神——她甩起袖子,抬高法杖,念動著自己最擅長的攻擊——
一張紙條,順著風,飄到她麵前。
紙條上也是張牙舞爪壓根看不出主人的字跡。
“Fool.”
安娜貝爾:“……”
她立刻抓過紙條,收起法杖,擼下頭頂的紙袋子,並對著黑暗的水杉林豎起中指。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一看就是多年演練。
“Idiot!!”
黑暗的水杉林沒有答複,安娜貝爾冷哼一聲,抱著紙袋和字條轉身,重重摔上了陽台的門。
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字條仔細折好壓在枕頭下,接著憤恨打開紙袋,隨手掏出了裡麵的東西。
賣相極差,香味極濃,是皺巴巴的因為暴力運輸而擠作一團的、學校食堂的肉桂小麵包。
九枚銅幣一大袋,小小的麵包們緊緊塞在一起,封口隨手一折,賣相差得基本不會有貴族女孩去買——哪怕它又好吃又飽腹,還擁有曾讓安娜貝爾駐足八分鐘之久的甜甜香氣。
她氣得往嘴裡塞了好幾個,吃完後,還是不解氣。
於是安娜貝爾又塞了幾個吃,在咀嚼時用模糊到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語言罵了一句。
肚子飽了,氣也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