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十二章現實與幻想的差距或許並非難以忍受(下)
you are everything i want and more
你便是我渴望的一切, 甚至超出更多。
——this is living(acoustic)-hillsong young and free
人類男性和人類女性,不管某些群體在嘴上說得多麼多麼冠冕堂皇,他們在某些方麵——尤其是“性”——上擁有太多的區彆。
就洛森對人類的理解、和他曾看過的那些“例子”而言——
女性往往更在乎玄妙的“感覺”, 而男性會更注重“感官”。
女性會關注開始與結尾,男性大多隻重視過程。
大多數,大多數——女性是一切結束後喜愛溫存、擁抱、聊天的那個, 而男性可能隻是撐著眼皮嗯嗯啊啊應付,滿腦子睡覺休息。
作為一個雄性, 洛森其實兩方都能理解。
一方麵,他女朋友比全世界所有的女孩都嬌氣、時刻需要抱抱安撫,彆說發生關係了,抱著書走在路上跌倒她都要抱抱安撫的;
一方麵,主導一場性|愛應該真的很消耗體力與精力,過去導演色|情片時,出於藝術家的龜毛神經,布朗寧導演的拍攝工作是高強度且高標準的——所以往往到最後, 他不得不給男演員調配貴族秘藏的魔法藥水,讓他繼續振奮地……咳咳。
一部電影幾乎能耗儘他一整箱的魔法藥水,而且基本每部電影啟用的男演員都不肯再拍攝他的下一部電影。
洛森看出他們筋疲力儘了。
……可時隔多年,當他真正接觸了“性”之後, 卻幾乎顛覆了自己之前針對人類所作的所有總結。
這件事和“疲憊”絕無關係。他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曾經那些男演員看上去那麼累。也許是為了騙自己給他們開高昂片酬?
其次,針對女性的種種表現, 那隻是“大多數”而已。
起碼,現在,好不容易結束的現在——
他在床頭放下加了蜂蜜的熱牛奶,興致勃勃地在她的身邊坐下,想找她噓寒問暖溫存一番——
頭昏腦漲的斯威特法師隻是說:“閉嘴, 布朗寧,我要睡覺。”
……然後她翻過身,蒙上被子,還不勝其煩地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腦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睡死了過去。秒睡。
布朗寧法師呆滯地坐在原位,瞪著斯威特法師枕頭下的後腦勺。
窗外的暴雨嘩嘩地下。
他的心裡拔涼拔涼的。
人類。
臭人類。
惡毒霸道負心的臭人類。
……洛森很想對此作出什麼激烈抗議,表示自己被她此舉弄抑鬱的心情——
但他既不能鑽進被子把她踹醒,也不能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晃醒,更不能對著她的耳朵大吼一聲“起床了蠢蛋”。
雖然這是他女朋友曾對他乾過的事。
但洛森知道男朋友不能反過來對女朋友這麼乾。他還想不想要下次約會了。
而且,某種意義上,嗯……
他當年睡成那樣是因為他自己密集爆肝的時間管理;她現在睡成這樣是因為……
咳。
洛森對自己“罪魁禍首”的身份,還是有那麼一丟丟自知之明的。
於是布朗寧法師輕手輕腳地躺下,沒有掀開被子,也沒有伸手去摟她。
他從剛才安娜貝爾的態度中判斷出這女人可能屬於反感“事後溫存”的冷酷類型,而且這時候摟她把她弄醒絕對會遭到一頓暴打——所以他隻是用一個精靈的敏捷靜靜地靠近了她,不發出任何布料摩挲聲。
安娜貝爾在被子與枕頭下沉沉睡著。
洛森輕輕拿開了這些東西,以免她睡到一半因為窒息而做噩夢。
然後他單臂撐著臉頰,伸出指尖,時不時敲打她光滑的肩頭,漸漸的,緩緩的,響應著公寓外那些敲打在窗戶上的雨點。
嗒嗒。
滴滴。
真美啊。
精靈喜歡一切形式的藝術,即使他是一隻那麼不擅長藝術的差勁精靈。
再如何否定自己的過去,此時看著她的睡臉發呆,他還是不可抑製地想到了豎琴、長笛、貂毛油畫筆、聖堂上的浮雕。
……如果他能是莉莉那樣的高等精靈就好了。
可以寫歌,可以譜曲,可以作詩,掌握高雅的藝術就像掌握一顆幼嫩的小草。
不像他,唱歌瘋狂走調,隻會用鉛筆畫那種亂七八糟、毫無典雅感的破草稿。
唉。
如果我能真實刻畫出這份美感的十分之一……
哪怕隻有百分之一……
洛森看著安娜貝爾的睡臉發呆,漫無邊際地想了很久。
他在想自己已經展開的計劃,想即將展開的計劃,想曾經那些不堪回首的蠢事,想現在依舊仍待解決的問題。
密密麻麻,層疊大網般的縝密思維,今晚卻被暴雨打成一些零碎的片段。
但洛森懶得管。
安娜貝爾對他許諾了毫無外力乾擾、共度的一星期,他要利用這一星期的每分每秒和她呆在一起,才不想去理睬什麼正事什麼計劃什麼德裡克。
哦,還有,如果現在她還喜歡在戀愛時提及“嚴肅未來”,他就可以直接行動,堵住她的發言了。
……我現在應該有這個權利,不需要再百依百順吧。畢竟這次是她追的我。
八年了。
他應該是值得一些休息的。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一隻安娜貝爾……兩隻安娜貝爾……三隻……
正當布朗寧法師散漫到把“安娜貝爾”當成羊在腦子裡數時,睡著的安娜貝爾突然輕輕“唔”了一聲,然後有些急躁地扭動起來。
“……怎麼了?”
這聲詢問洛森是停頓了十幾秒再問出聲的。
因為之前和她發生的種種,他有些熟悉此刻她發出的鼻音與扭動,也能猜到這代表什麼……但不太敢直接下判斷……因為那是在……
安娜貝爾並沒有睡醒。
她皺起眉,然後又翻了一次身,麵對洛森,微微蜷緊了一些。她的鼻尖滲出了一些細小的汗珠。
洛森立刻收回了輕敲她肩膀的手。
這反應比剛剛還明顯,而他之前明明下定決心不再折騰她了,現在就不能忍不住喉嚨發乾。
“……停下……”
然而,即使洛森的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好,與安娜貝爾沒有絲毫接觸——對方的情況並沒有緩解。
反而愈演愈烈。
“滾開!滾開!嗚嗚……滾開……停下……”
她揪緊了被子,雙腿在被窩裡無意識地踢打起來。
布朗寧法師嗓子更乾了,好吧,也許小小的、輕輕的、克製的再一次是可以的,畢竟她看上去在夢裡都——
可是,就在他快忍不住伸出手時,一枚幽綠色從安娜貝爾的被子裡探出頭來。
它很小,很細,所以身上晶亮的不明液體格外明顯。
洛森:“……”
荊棘:“……”
良久的沉默。
被子裡的安娜貝爾:“布朗寧……停……”
然後荊棘猛地竄回被子,精靈一個迅疾的飛撲過去捏住了它。
【現在】
——所以,當安娜貝爾·斯威特徹底清醒過來、在陽台發現氣場陰沉的洛森·布朗寧時,他已經揪著身上這束破爛荊棘,點著幽綠色的火焰,獨自迎著暴雨,用鬼火飄蕩黑氣滿滿的神態燒了它個把小時(。)
如果不是荊棘和他同命同感,洛森直接把這團破葉子架上烤架的心都有了。
哪怕理智上知道,荊棘和藤蔓本質不同,一個毫無自我意識隻相當於他的衍生精神體、一個擁有自我意識和他是獨立個體,所以荊棘等於他他等於荊棘,那個忍不住悄悄摸進被窩對安娜貝爾上下其手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但洛森就是很氣。
以往荊棘從沒做過這麼出格的事,它被派出去時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自己控製範圍內的,絕不會存在“在我無意識時根據我的潛意識直接行動”——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三天讓布朗寧法師的神經太過放鬆,所以失去了控製——但洛森更願意相信是那根困在肋骨裡的破爛藤蔓教唆了荊棘,他拒絕相信自己失去基本的警惕心。
而如果這事情上升到“藤蔓故意教唆荊棘對我女友上下其手”,就十分嚴重了。
洛森氣得不行,教訓完荊棘後他就找出了煙盒,直接連著點了三根氣味最濃鬱的特製煙,熏得肋骨中的藤蔓慘叫連連——雖然他自己的肋骨與血肉也連著疼得不行,但這完全不是重點。
等到藤蔓連慘叫的動靜都沒法發出後,布朗寧冷笑一聲,帶著“全世界都欠我八百萬電費單”的臭臉回頭。
和廚房內抓著法杖清醒理智的女朋友對視。
洛森:“……”
安娜貝爾端詳了一下他那“全世界都欠我八百萬電費單”的臭臉。
她冷冷道:“抽煙,還有理發脾氣了,是嗎。”
洛森:“……”
他立刻扭過頭去,把香煙折斷然後丟進雨中進行瘋狂的毀屍滅跡。
安娜貝爾揮揮法杖,讓自己向陽台門“飄”了一步——
洛森迅速抬手一個隔離咒丟過去:“嘭!”
……飄著用魔咒走路的安娜貝爾被隔離咒展開的氣流掀飛了。
她一下就被掀回了廚房入口,法杖都差點沒抓住。
安娜貝爾:“……”
洛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