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後顧之憂,自然全身心地沉浸到正經的工作裡——家族事務,法師塔研究,洛森的森林計劃——
前段時間早就被那混蛋趁機荒唐的索求弄得煩不勝煩,這段時間的清閒正好。
對此,男朋友的回應隻是幾個表達懊悔大哭的表情包,沒再糾纏。
他們默契減少約會的次數,停止親熱,忙碌起來。
——太默契了,他也退讓得太輕易,以至於直到數月、數月後、待在奇怪夢境裡的這一刻,安娜貝爾才反應過來,他們很久沒有發生真正的性。
同居之後,她所體驗到的,都是本應屬於年少時光的試探。
淺嘗即止,堪堪打住,溫柔又安全。
……曾屬於夜晚的那些光斑,曾荒唐、過分、惡劣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
這本該是件好事。
安娜貝爾覺得自己應當不怎麼喜歡那份惡劣,她曾那樣索要無非是為了間接索要一些占有權。
她絕對不渴望他,就和很久之前剖析的一樣,她隻是渴望占有他。
既然蠢熊已經老老實實地雙爪奉上了所有權,她的渴望就不需要存在。
……那她,為什麼會主動坐在收銀台上,放任他帶著水汽的手指解開小馬甲的紐扣,放任細長的枝條撕裂自己的絲襪?
這明明隻是個夢,這甚至不是真正的他。
【夾煙的手指】
【粗糙的飛行夾克】
【摩托、手提箱、高領毛衣】
【叼起發圈紮頭發的動作】
——這些,明明此刻,都沒有。
洛森·布朗寧的手指還在她的紐扣上滑動,幽綠色的荊棘早已卷高了她的一字裙擺。
她覺得自己此時很鎮定,但事實是她連指尖都在發抖。
似乎是察覺到安娜貝爾起伏不定的情緒,他抬頭,看了看她。
糅雜著危險感與安全感的眼睛,幽綠色漂亮得無與倫比。
安娜貝爾不再發抖。
或者說,她不再具有發抖的力氣,她緊繃的神經隨著這一瞥全部鬆開。
沒有。
都沒有。
任意一點被他人指出、被談論的性感地方,此時都並未顯露。
他僅僅是看了她一眼。
“不願意嗎?”
嗓音很低:“也是,今天夢裡的你怎麼這麼乖……都不反抗……”
安娜貝爾感到在自己腿上盤桓的枝條退卻了。
她有些慌亂地伸出手,抓上他的肩膀,指頭又摸索著,插進了他還在滴水的栗色長發裡。
“太濕了。”
發出這麼一聲微乎其微的嘟噥,然後揉亂了它,著迷地把玩著發絲穿梭往複的觸感。
幽綠色的枝條一頓,他微微垂下的睫毛也頓了頓。
安娜貝爾急促地喘息一聲——本打算退開的東西探出尖刺,像撕碎絲襪一樣撕開了她馬甲的倒數第一顆紐扣。
它們從下而上生長。
而他從上而下探入。
……枝條的細軟,手指的粗糙,都這麼鮮明……
這麼惡劣。
安娜貝爾抓緊了他的長發,求饒般開口:“我渴……”
吻便獻上來。
不同於現實的、絕不打算淺嘗即止的那種吻。
可落在哪裡了?
哪裡都落到了。
便利店的白熾燈管、所坐的剔透乾淨的收銀台,這些東西都與夜晚窗簾緊閉的臥室不同。
安娜貝爾終於害怕得蜷縮起來,但這也太晚了。
對方的手指像拆禮物一樣把她儘數拆開,暫停了令人混亂的吻,咬住了她的耳朵。
安娜貝爾開始掉眼淚。
“條形碼在哪?”
“……什麼?”
“商品條形碼,店員小姐。總不能用收銀槍掃這裡吧。”
言罷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安娜貝爾發出了被揪住兔尾巴一樣的叫聲。
“我……沒……”
“唔。還是不願意?”
安娜貝爾搖搖頭,她攥緊了他的肩膀,隨著他的動作逐漸混沌的腦子甚至想不出要求他把燈關上。
他又看了看她。眼底滾動的東西深沉得可怕。
“這個夢真棒,我都不想醒來。”
安娜貝爾聽見他這麼歎息。
她突然又升起一股陰鬱、焦躁的情緒——如此熟悉的情緒——卻不針對旁人,針對夢中的她自己——
現實中的我,也可以穿成這樣,也可以很棒,也可以讓你露出這種表情的。
……等等,她在想什麼?
“渴。”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安娜貝爾低下頭,再次這麼要求。
她又一次沉進危險的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