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叼著芹菜回頭,看到自己的老板深深皺眉。
“等等,咳,小姐,您怎麼……”
小姐。
您。
對比更強烈,安娜貝爾更加不快了。
她忍了又忍,還是補上了後半句:“……不管帶飛是什麼意思,是我買了你,你隻能帶飛我才對。”
洛森:“……”
連麥的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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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森立刻趕在對方發來滿屏問號前掐斷了遊戲。
他低眉順眼地道歉:“小姐,這隻是一樁生意。對方給了錢,而我需要帶著她的遊戲賬號練等級,沒有任何彆的意思。……如果您覺得太輕浮,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碰遊戲……”
安娜貝爾的眉卻皺得更深。
“生意?你在做什麼生意?你缺錢嗎?”
她冷了臉:“你覺得我給的少?”
……該怎麼解釋呢,難道要實話實說,表示“你給的巨款我除了給妹妹複健彆的全部投入了市場,就等著運作好後打垮曾追殺我的那些勢力,然後一筆筆連本帶利儘數還給你,趕在我變醜失寵之前終止包養合同”?
洛森的舌尖在牙上滾了滾。
“當然不是,”他訕笑道,“我隻是想掙點外快——一周後就是小姐的生日,我想用自己的錢給您買一份禮物。”
這當然是謊話,摳如洛森不可能乾出拿自己錢給老板買禮物的蠢事,他早就用安娜貝爾給的小費訂好一隻巨貴的手表了,目前正在針對送禮時附贈的“真摯深情的甜言蜜語”打底稿。
但安娜貝爾並不知道。
她一愣,立刻匆匆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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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暫且,原諒你一次。”
“好的,小姐。”
他們之間安靜了好一會兒,洛森看看鐘,又看看她。
“您今天,是來……?”
“忙了兩周的並購案。來放鬆。”
“……這樣啊。那太好了。”
寵物笑得眉眼彎彎,“我還怕您是討厭我兩周前的服務呢。”
“沒有……”
安娜貝爾又卡住了。
她其實不打算告訴對方自己這幾天具體做了什麼,也不打算解釋自己空缺了一次沒來的原因——哪有主人向寵物報備行程、解釋原因的——但話到嘴邊,就這麼溜出來了。
安娜貝爾為自己的失言而惱火,也有點慌張。
她第一次發現和對方說話很令人緊張,比主持並購案的壓力大多了——也許是因為他們剛剛開始說話,又也許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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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貝爾從未和異性有過這樣日常平靜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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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您今天有什麼計劃?現在是中午。”
洛森看出了她的緊張,於是他利落地決定停止這些廢話——他們本就應該一見麵進入正題,而不是坐在地板上尬聊,實在太奇怪了——
“您想先洗澡,先吃飯,還是,先去我的臥室?”
安娜貝爾的腦子裡再次跳出兩周前的回憶。
“……嗯,咳,不慌。”
她不著痕跡地抱起胳膊護住自己,但臉上的表情依舊十分冷硬:“今天是工作日,工作日不適合去你的臥室。……這並不是因為我不行,隻是我不喜歡在工作日放縱自己。”
“哦。”
對方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但一晃而過,大概是錯覺。
“那,您是要去洗澡?我可以……”
寵物殷勤地貼近了一步。
主人抱臂往後退了一步。
“小姐?”
“……洗澡也不用了,我來之前,洗過了。”
安娜貝爾硬著頭皮說——這大概是她人生第一次撒謊——
“這樣吧,我們先吃飯。就,雖然沒到午飯的時間點,但餐前點心也差不多……你去廚房,準備好了再來叫我。”
洛森一愣,但很快就恍然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
“好的,小姐,請問您具體想吃什麼?”
安娜貝爾煩躁擺手:“隨便,甜一點的。”
——話剛出口她又後悔了,愛吃甜食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弱點”,隻有幾個親近的人才知道,怎麼就隨口告訴了這個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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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娜貝爾來不及多想。
很快,寵物就從廚房裡端出了一盤東西,蓋在漂亮的銀罩子裡。
“這是什麼?”
“……巧克力蛋糕,小姐。”
好巧不巧,還是她愛吃的巧克力蛋糕,安娜貝爾立刻暫時放棄了思考。
雖然神情依舊冷漠無比,但她的眼神從碟子出現就緊緊黏在上麵,眨眼的頻率都變小了。
……這麼期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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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森心裡歎了口氣,但也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他早就知道,有錢人的寵物不是舒舒服服就能做下去的……
有錢人總會有各種各樣奇怪的癖好,他的前輩與同事們對他傳授了太多豐富的經驗。
洛森打量了一下室內的裝潢,索性直接走到了酒櫃旁。
坐在餐桌邊的安娜貝爾:“?”
她等巧克力蛋糕等得實在心急,於是立刻站起身跟過去。
洛森剛選好酒,一回頭就看到了緊緊貼在自己背後的安娜貝爾。
洛森:“……您可以不用這麼心急,小姐。”
安娜貝爾不想搭理他,她滿腦子巧克力蛋糕——她四個月沒吃了——可托盤還在對方手上呢,這家夥為什麼要拿著它走來走去就是不走過來?
“彆磨蹭了。”
——安娜貝爾的神情一向冷硬,說這話時因為她心情太急躁,口氣也很不耐煩——太凶了,洛森甚至從中看出了“嫌惡”的味道。
他頓了頓。
“好的,小姐。”
不過,對方一直是這麼命令他的,倒也不意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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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貝爾眼睜睜看著對方靠在酒架上,咬開了那瓶利口酒。
他垂著眼,將酒瓶翻過來,快速地把酒液從自己的領口灌進去,一邊倒還一邊慢條斯理地解扣子。
“你在……”
她很快就說不出話了。
咖啡利口酒散發出獨特的甜香,從他敞開的襯衣一路向下,像條深褐色的蛇爬過。
寵物舔了舔瓶口吃掉最後那點甜意,然後把瓶子扔到一邊,揭開了銀托盤。
——那並非一隻巧克力蛋糕,而是一碗巧克力奶油。
他伸手挑起一朵奶油,含進嘴裡,然後順著嘴角一點點往下抹。
挑起一朵,往下抹去。
他的動作很從容,慢悠悠的,似乎隻是在給蛋糕裱花。
——隻是散發著甜香的襯衣與酒液和奶油混成了一團,而他手指塗抹的動作恰當好處地挑開了濕黏的布料、留下了足夠的——
“好了。”
寵物彈彈手指,衝她做出邀請的姿勢:“請用吧。”
安娜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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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貝爾呆滯地看著。
安娜貝爾·從不知道有錢人的花樣·從沒有繁多的癖好·從小就是好好學習長大就是好好工作·斯威特僅僅是呆滯地看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讓他誤會——她真的隻是單純在惦記自己的巧克力蛋糕——
但任何話語,都無法解釋了。
因為安娜貝爾自己呆呆地湊過去,吮掉了對方手指上剩餘的奶油。
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