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案那日,是個明媚的好天氣。
幾個小廝早早地跑去府衙門口看榜單，他們則擠在吳瀚的房間裡,等著小廝回來報喜。
樓上樓下咚咚的聲音不斷傳來，吳瀚忍不住探頭探腦往外看了好幾回。
待看見空蕩蕩的樓梯,他肩膀搭拉下來，一轉頭,才發現大家都圍在趙言身邊。
他奇怪問,“怎麼就我一人著急？”
方仲禮，“急也沒用,現在就等小廝過來了。”
柳書宇點頭，“對啊,反正一會就知曉了。”
蒼白著臉的劉偐也點頭。
趙言視線掃過幾人,如果他們說‘真話’的時候腿不是在抖，他可能還真信了……
氣氛忽然安靜下來，清苦的茶汁幽香四溢，躁動的心似乎得到片刻的安撫。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咚地一聲,重重擊在他們心口,一個人影忽然衝了進來。
“少，少，少爺！中了！”小廝扶在門框上喘著粗氣,話都說不齊全。
吳瀚方要激動得跳起來，柳書宇問了一句，“哪個中了？”
“方少爺,第十，十二名！”小廝終於把氣喘勻了。
吳瀚幾人失落不是自己的同時，也為方仲禮開心，轉頭笑著祝賀他。
方仲禮聽到自己考了十二名，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他亦哈哈笑了兩聲。
趙言站起來拍拍他肩膀，“方師兄，恭喜！”總的來說，他比縣試進步了。何況府試要比縣試難。
方仲禮亦是這麼想的，沒忍住又笑了兩聲，“石頭，你肯定也考得不差，還有你們幾個。”
“吳少爺！”吳家的小廝是第二個回來的，“第十六名！”
“柳少爺，第二十名！”
“偐小子，第二十二名！”
差不多半個時辰，一個個報喜的都回來了，隻剩趙言的依然沒有動靜，若不是趙言心緒堅定，早就慌了。
回來的小廝被吳瀚幾個打發出去繼續看趙言的，他們轉身便圍在他身邊讓他彆急。
“我不急，”趙言還反過來安慰他們。
幸而，一盞茶之後，錢福終於回來了，他也是踉蹌幾步扶著門框，氣喘籲籲的，“少，少爺，第一！”
隻要是第一名，等再久也值得。
趙言唇角隱約上
揚，肩膀則被人一拍，“恭喜恭喜！”
幾人欣喜而真心實意地恭祝他，亦師亦友的趙言得了好成績，他們比誰都開心。
趙言笑了一下，便道，“還有兩場，大家再堅持堅持！”
“誒！”如今情緒高漲，取得佳績後正是信心十足的他們，自然是應得暢快。
趙言陪著他們鬨騰了好一陣才回去。
一路上，錢福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頭埋得有些低，欲言又止。
趙言想到他一路跑回來報喜，他倒了兩杯茶水，端起一杯自己喝，其餘一杯放在一旁，提醒道，“錢福，喝點水。”
“誒！”錢福嚇了一跳，受寵若驚地看著桌麵那杯茶，“這？”
“怎麼了？”趙言疑惑地看他。
小廝搖搖頭，一時沒去接那杯茶，“趙小少爺，小的，小的下午本應該早些回來的，都怪小的這張嘴，讓幾位少爺你等了這麼久。”
他明明是第一個擠進去的。
說著他便啪地打了自己一下。
那聲音趙言聽著都疼，他剛要叫住他，錢福便繼續道，“第一名的榜單出來得慢一些，小的一開始便是奔著那第一名去的。”跟在他身邊這些日子，他有種莫名的自信。
說到這，他摸著後腦勺，“看到小少爺的名字時，小的沒忍住興奮地喊了幾句，結果一轉身便倒黴地被人拉住了，然後那些人便一直追著小的問！”
他還有些委屈地鬆開捏著的袖口，敞開讓趙言看見，袖口那一圈被人扯爛了，晃晃蕩蕩地掛在那……
趙言一時無言，他低調還惹事了，但又瞧著他這副模樣好笑，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會責罵於你。”
過了好一會，小廝才反應過來，臉上擠著笑容，殷勤地替他倒滿茶水，一張嘴吧啦不停，“少爺，小的還是第一回見到像你這麼低調的。”
“發案之前，他們便在賭府試第一場第一名會是誰，小的仔細聽了兩句，其中他們提到最多次數的，是一個叫李什麼山的，沒想到倒是被少爺你拿下了。那李啥山，得了第二名，不過其餘的排在後麵的那幾名，那名聲早就傳得到處都是了，第一名的少爺你還沒露個臉……”
趙言聽完也沒將它放在心上，他道，“等以後露
麵也不急。”
“誒，那也成。”錢福笑道。
吳老爺分配給趙言的兩個小廝，他打發了一個到瀚哥兒那，如今隻留下錢福。
待他一離開，趙言在桌前坐下，摸到溫熱的茶杯，渾身舒適，如今被錢福侍候得好好的，他沒去想成績的事，反而又浮現了關於書童的念頭。
隻是想到現狀，他又歎氣，隻可惜他太窮了，暫時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