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瀚湊過去,好奇地問了一句,“劉偐,你如今在乾甚麼?”
“我啊,我在村裡的學堂幫忙……”劉偐也比以前愛說話了。
他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劉偐的狀態很好,趙言心想。
他們一行五人一同去了陳秀才家中,出來時皆拎了陳秀才回的禮。
今年的中秋節,趙梨花做了好幾種口味的月餅,一半留著,一半是要帶回去給張家的。
趙言這幾日有空,興致一來先試著教小豆子識字,爾後見他可憐巴巴地看
著自己,他自己首先便不忍心了。
他摸著他的腦袋,歎氣,“那等明年,舅舅再教你識字。”
“舅舅,”小豆子伸手討抱。
“好好好,抱你。”趙言自己先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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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夫子是待師兄他們考完出了成績之後再離開的。
趙言和瀚哥兒他們特意去送彆。
孫夫子離開那日,還不忘檢查他的功課,爾後聽他答完,才滿意地道,“往後不要將功課落下了,往後有不解的可以信件問我。”
“多謝夫子,”趙言很真誠地感謝他。
這會兒,孫夫人帶著一眾丫鬟小廝出來,他們的行李已經搬到了後麵那輛馬車。
趙言和瀚哥兒他們原本想要去打招呼的,他餘光瞥見一個不作丫鬟打扮的女子緊挨著孫夫人,想起要避嫌,他腳步一頓。
吳瀚他們跟著止步,一抬頭亦看見,隻是飛快低下頭。
孫夫人很快走到他們麵前,笑著說了兩句場麵話。
趙言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他微皺眉假裝不知,低頭作謙遜狀。
很快,孫夫子在小廝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壓在青石板地麵的聲音漸遠,其中一輛馬車的簾子微掀開一角又落下。
五人直起身子,回頭望著再次變得空蕩蕩的巷子,心中一陣感慨。
這一次鄉試,第一屆的師兄們全部去參加了,第二屆的則去了不多,而趙言他們這屆,純粹隻是觀眾。
此時參加過鄉試的都已經離開府學,要等兩年後才有新一屆的師弟過來,府學的藏書樓、走廊,各處都莫名安靜下來。
人一少,夫子的注意力便直接集中到他們身上來。
在繁多的功課下,趙言逐漸適應這種生活方式。
趙言一月後開始與孫夫子有了信件來往,在信件之中,他也更是敢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偶爾看見孫夫子的回信,他能察覺到孫夫子對他的要求越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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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正常的一日,趙言照常收到了孫夫子的回信。
他看完之後,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心中有驚訝有有種理所當然的情緒。
“石頭,怎麼了?”吳瀚好奇地走過來。
趙言將信件遞給他,“孫夫子想收我為學生?”
“什麼?”驚訝的是方仲禮,其餘幾人皆湊
過來看,信件的前半部分是正常的解題筆記,後麵則用了小半篇幅表達想收趙言作他的學生。
驚訝之中,他們反而很快平複了情緒,“我們以為孫夫子早就要收你做他的學生了,”
“嗯,”趙言應了一聲。
“不過,這是不是太簡單了?”
拜師之前是要行拜師禮的,講究遵循聖人之禮,這是一件很重要要求有形式感的事。
“夫子在京城,應該以後補上去也是可以的吧?”柳書宇不確定地問。
趙言也有些不確定,然而更重要的是先回信。
“石頭,你要答應嗎?”方仲禮問他。其餘人皆好奇地看向他。
趙言拿出紙張,點頭,“孫夫子教了我許多,已經是我的老師了。”
他的意思就是答應了。
吳瀚他們都為他高興,“那石頭往後是有夫子護著的人了。”
趙言笑,他在心中斟酌了一番,仔細下筆,一方麵表達自己能被他收為學生的榮幸,另一方麵則是表達自己勤學苦學的決心,言語中不乏對孫夫子的尊敬。
想說的話在心中醞釀了一圈又一圈,趙言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才迫不及待折起準備將信件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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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了師之後,很明顯的一個變化便是:孫夫子的傾囊相授。
趙言每回都能收到厚厚的一疊信,信中內容不少,其中布置給他的任務甚至比府學夫子所布置的還要多。
趙言又幸福又痛苦地學著,但幸好,還有瀚哥兒他們一起陪著他痛苦。
他將重要的內容收集於筆記上,給瀚哥兒他們溫習抄寫。
而瀚哥兒他們的回報方式也十分粗暴,具體體現在平時,他有時想喝杯茶,茶杯已經到他手邊了。
五人朝暮相處。隨之時間的流逝,是知識的積累,是他們感情的愈加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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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來,趙言個子往上拔,隻與大他三歲的方仲禮相差了一個拳頭距離。
若說他小時候與阿姐長得有七分像,他如今又多了些後來形成的書生氣質,謙和如玉。
然而在幾個師兄眼中,‘趙夫子’的氣勢依然十足。
在緊張期待之中,鄉試年八月六日,卷子印刷完畢。由皇帝欽派考官。其考試分三場,分彆八月初九場、十二場、十五場。
這
也就意味著,今年的中秋,他們是在考場中度過的。
考場由省城專設貢院,是一個封閉式的大院子,整個省份的考生一同參加,檢查進場由早排到晚。
趙言被安排在了下午進場,中間歇息一會還能來得及。
由官差引入考場之後,趙言不落痕跡掃了眼四周,中間是一眼望不到尾的大道,左右兩邊橫列號舍,無門無窗。其按照《千字文》排列,最靠近龍門的寫著天字一號房。
趙言跟上官差的腳步,進到自己的號房,利索地擦拭一通之後,裹上衣服躺下休息。
秋日的夜晚溫度適宜,趙言舒舒服服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醒來如廁,就著水吃下發下來的饅頭,官差發下來的饅頭也不知是誰做的,完全沒有軟糯感,他慢條斯理地小口吃著,又聽到了旁邊因噎著而拍胸脯的聲音。
前麵的程序一如院試,隻是更嚴格了一些,考前巡邏官差變多。
第一場考墨義,即筆答經義,以經中正文大義為問題,每經問義十道,五道全寫疏,五道全寫注,轉換過來,大概有三十道至五十道題目,答紙有厚厚的一疊。
巡邏的官差撤下,答題時間一到,趙言提起筆,寫下籍貫姓名和考號,他借此短暫的時間平複心情和理清思緒。
作者有話要說: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