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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氣涼爽。

趙言一向喜歡有規劃的生活,他花了半日時間製定今年年末的新規劃。一切按照孫夫所提的道理來:拙用勤補,日就月將。

然而他忽然發現,經過這次遊學,在他認知當中,他能新掌握的東西忽然變少了。

趙言正在思考出路時,孫夫子寄來的信卻是提前到了。

他從中就提到了這件事,問他是不是感覺沒什麼可學了,找不到可以進步的空間。

接著他一語道破,說他思維還未轉過來,直接點明告訴他:遊學的目的是學習新知識,汲取各地人寫文章的長處,掌握的是科考的技巧;而這兩年備考,應該拋棄原來的思維,把該鞏固的知識鞏固好,不要再糾結著學什麼新知識新技巧,隻有在底子打好的基礎上,你才能把所學的技巧使用出來。

他在信尾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囑:兩年時間可長可短,不要再糾結於旁的事,該將注意力回歸《四書五經》了,每日複習的時候,可以再嘗試運用上所學的技巧寫一寫詩賦和擬雜文。

總之信中強調的隻有一句話:注意力回歸。

趙言揉著眉頭,他這個性子太好學了,也有缺陷,他近來接納的知識不少,一時陷入這種迷茫和陷阱之中是正常的。幸好孫夫子點醒了他,不然他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反應過來。

前頭寄的那封信可能還未到孫夫子手中,趙言又著手寫了一封寄過去,告訴他他已經懂了,並感謝夫子的提醒。

趙言隻能又重新製定計劃,才計劃到一半,方仲禮和吳瀚相約過來了,他們表示想同他一起溫習。

趙言點頭應允,“可以,”

因而李鬆山修書一封,告訴他想來找趙言一起溫習時,他也同意了。

李鬆山一向低調,他直接在趙言所在院子的巷子尾租了一家大院子。

他過來找他們時,不自在地道,“我家院子比這裡大,買了幾張桌子,你們要不要過來?”

若是不知道他的脾性,趙言可能會誤以為他在炫耀。

吳瀚哇了一聲,“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辦法呢?”

趙言合上書,“那就去你那吧,”

李鬆山租的院子在巷子尾,關鍵是,去了他家的院子,耳邊

好歹能安靜一些,他回來這些日子,不少人明麵上找趙梨花聊天的,私底下卻在討論他婚事。

趙言告知了他阿姐一聲,背上他的大書箱,沿著巷子去了李鬆山的院子。

吳瀚忽然想到一件事,“柳書宇還沒來,我們要告知他一聲嗎?”

方仲禮一聽這話就歎氣,“他成親以來,一直都在家拘著呢。”

“嗯?”趙言一時疑惑。

方仲禮尷尬地道,“柳書宇他爹娘,想抱孫子了。”

趙言和吳瀚麵麵相覷,吳瀚紅著臉道,“那與溫習有何關係?”

生孩子也不妨礙的吧。

趙言來了一句,“成親了會分心是正常的事。”不過要看個人定力。

柳書宇成親前還力爭去遊學,趙言相信他是個好學有定力之人。

他們幾個未成親的小子,不好再談論此事,話題到此為止。

學習的環境能多舒適就該布置得多舒適,李鬆山是在趙言身上學到的。

李鬆山租的院落,比趙言家的大三倍不止,寬敞的院落,兩邊擺著常青盆栽,不見一片落葉。

他又專門辟了一間屋子做書房,屋中有一張寬大的圓桌,六張三腳圓板凳,上麵還鋪著一層布料,布料上是李鬆山揮筆畫上的山林瀑布圖,他還給樹上了顏色,兩邊窗戶大開,寬敞明亮,探出頭還能看到院落中的景色。

趙言忽然發現,李鬆山也是個顯山不露水的人啊。

吳瀚繞了一圈哇了兩聲,道,“鬆山,你可以啊。”

李鬆山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你們喜歡就好,”

“喜歡,我們當然喜歡啊。”吳瀚道。

李鬆山看向趙言,趙言笑著點頭,“真的挺喜歡的,布置得很好。”

讓他忽然覺得,接下來的時間也不難熬了。

趙言要重新回歸四書五經,他讓吳瀚他們將幫忙背的筆記拿出來。

幾摞堆放在桌上,一下占據了五分之二的地方。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一個字:學!

柳書宇是三日後過來的,要說成親後的他變化也不大,隻是似乎更容易害羞了,身上又多了精心縫製的荷包一類物品。

吳瀚他們一開始還頻頻好奇地打量他,趙言問了他一句是不是也想娶媳婦了,他猛地搖頭,

老老實實做功課。

****

趙言考中舉人,從去年開始就有銀錢領,他以前還存了不少,兩年後的路費是湊夠了且還有盈餘。

他們目前居住的院子,趙梨花和張高前兩年在他的勸解之下就買下來了,他們也算是徹底定居在洪來縣了。

家中的土地也租給了張山,每年收個租子。他們一家人生活踏實安逸,尤其是趙言之後會在家呆上兩年,趙梨花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與他親密的小豆子,更黏他了。

在吳瀚每日念叨著什麼時候可以去京城的時候,時間恍然一下過去了。

在趙言十九歲生日這年,洪來縣的冬天格外得冷。

年底趙梨花和張高要回張家過年,小豆子舍不得讓他一個人留在這,拉著他衣擺道,“舅舅,若不然我留下來陪你吧?”

趙言揉了把他的小腦袋,“舅舅的好友會過來,不用擔心舅舅。”

何況張老頭和劉氏年紀愈大,每年也期盼著能見見這孩子。

小豆子肩膀瞬時踏下來,悶悶不樂。

趙言被他逗笑了,“彆想那麼多,好好回去給你爺他們拜個年。”

“好。”小豆子點頭。

他們舅甥倆時常黏黏膩膩的,張高已經習慣了,隻是該酸的還是得酸。

對比起遊學那年在外頭過年的日子,能待在家中,趙言已經很滿足了。

想到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已經出發去京城了,趙言興致一來,帶著小豆子出了門,買了紅紙和年貨以及鞭炮。

拎回來堆滿了整張桌子,小豆子兩隻手扒拉著桌沿,“舅舅,你是這麼過年的?”這麼豐盛?比他回老家過年還要滋潤。

虧他還擔心呢,小豆子委屈地撇撇嘴。

趙言摸了摸鼻子,“咳,”

隻是過了一會,趙言翻出好吃的遞給他,他立即咧嘴笑了,“謝謝舅舅,”

小豆子放下心,他阿姐又拉著他說了不少話,“我給你做的新衣服,你過年那日洗漱完換上知道沒?還有院裡的公雞,我叫你姐夫提前一日幫你處理好,你自己彆忘了燉著吃,灶房裡有土豆,用土豆燉著香……”

趙梨花如今也要仰著頭才能看見他了。她就像對待小時候的他一樣,扯了下他手腕兩邊的袖子,有些短了,她道,“等過完

年,再給你做新衣服。”

趙言無奈笑,心中一暖,“知道了,阿姐。”

趙梨花並沒有停,接著又提醒他過兩日還會降溫,讓注意保暖彆凍著了。

事後,小豆子拉著他舅舅,皺著鼻子道,“阿娘對你不放心哪,比對我還要不放心。”

趙言伸手捏他臉蛋,“你阿娘是關心我呢。”

這種關心,在他長時間離家在外有關係,趙梨花恨不得將這些年落下的都補給他。

小豆子哼唧了兩聲,接著又被趙梨花拉進去換新衣服了。

趙梨花和張高第二日便帶著小豆子回了張家。

家中早已經打掃乾淨,趙言拎著年貨進了灶房,還未開始燒火,門就被人敲響了。

“言哥兒,我們來陪你過年了!”來人是方仲禮和吳瀚,兩人穿著喜慶的紅色衣服。

“進來吧,”趙言眼底有笑意。

方仲禮和吳瀚他們,進了灶房便開始幫他的忙,一個洗菜,一個燒火,雖然有些忙亂,但慢慢熟悉之後,手下動作逐漸有條不紊起來。

方仲禮是第一回見他煮飯,他挨著他站,見他挽起袖子熟練地炒菜,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也不知往後有哪個姑娘,會入言哥兒你的眼。”

趙言往鍋裡倒了兩小勺水,笑了笑沒說話。他還從未想過這事。

這頓晚飯雖比不上府裡的,但都是方仲禮和吳瀚親手幫忙做的,兩人非常賞臉,下筷迅速。

趙言方才炒菜出了一身汗,他進去換了一身衣服才出來,手裡還帶了一小瓶兌了水的淡酒,問,“喝不喝?”

“喝!”吳瀚兩眼冒紅光。

趙言看向方仲禮,見他點頭之後,給他們分彆倒了小碗,約摸一人五口左右的量。

他又藏寶似的拿出一小碟花生米。

吳瀚當下夾了一個丟進嘴裡,哢嚓兩下咬碎,“你是提前準備好的吧?”

“嗯,”趙言承認了,“特意找你們來喝酒的。”年齡最小的他也已經十九歲了,所以嘗一點沒問題,何況兌了水已經喝不出酒味了,不會醉人。

往後,也不知還能不能像今日這般坐在一齊乾脆地聊天喝酒。

吳瀚大大咧咧沒聽懂,方仲禮倒是懂,他們幾人一路走來,往後必定會邁向不同方向,他低頭抿了一口

酒,可能兌的水太多了,味道極淡。

“還有嗎?”方仲禮問。

趙言剛想說沒有,吳瀚輕拍了兩下桌子,“有,我帶的包裹裡還有,”本來他是怕碰上梨花阿姐他們,才沒舍得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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