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羅巴人身形高大,穿在身上的衣服大都襯身形,顯得更加挺拔,因而有七成的本土人站在他們麵前,都要比他們矮上一個頭。
趙言正前方的歐羅巴人,有一頭卷卷的金棕色頭發,鼻子高挺,瞳孔是藍色的,身上穿著白色的歐式服裝,腳下踩著長靴子。
目前由他們帶來的貨物,主要是沉香、檀香、丁香、白豆蔻等香料,交了舶稅、市稅和抽分之後,成本大幅度提升,轉賣給商人又要往上提價。
這批貨物針對的消費者主要是商人和官僚階級,歐羅巴人千辛萬苦將貨物運來,也想賣個好價錢,而與之交涉的商人,則是希望以儘可能低的價格取到貨物。
買賣成交之前,討價還價是正常流程。
趙言靠近時,他們正在進行協商,歐羅巴人是從碼頭過來找主顧的,而商人的店鋪也正在他們身後。
“抱歉,你的價格太過低廉了,能不能往上提一提?若不然我隻能回碼頭找舊主顧了。”查爾斯比劃著。
“低廉?哪裡低廉?”商人態度也不認真,隻聽懂前麵的話。
外人和本土人討價還價,有人好奇地瞧熱鬨是常事。然而像趙言這般靠近來聽,一邊翻書的,倒是罕見,二人默契地停下看過來。
“先生,你這是在偷聽我們的談話?”查爾斯來了一句母語。
商人看看他又看看趙言,擰著眉頭,以為他是過來搶生意的。
“抱歉,我隻是好奇,無意打擾。”趙言以英語回他。
查爾斯似乎有些驚訝他會說他的母語,開心之餘,十分紳士地問了他的名字。趙言也回答了他,又順著他的話往下問,問他的名字。
商人,“……”你們怎麼聊起來了?
趙言方才聽的內容不少,這位查爾斯,來了南陵府多次,因而才敢避開原來的主顧尋找新的。
趙言想碰碰運氣,知道他方才與商人未達成滿意的協議想回碼頭,便笑著試探問,“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與你交個朋友,隨你去碼頭一看?”
“趙言,用你們的話來說,相識就是緣,請隨我來。”查爾斯笑著伸手彎腰作了個紳士禮。
“現在就走?”趙言詫異他比自己還直接。
“是的,他也給不出讓我滿意的價格,我明日再來。”
歐羅巴人大部分都是直腸子直性子,隻要踩到他們的點,他們便會很開心幫忙。且能找到一個懂他們話的大陸人,實在難得。
這忽如其來的轉折,誰都未意料到。
趙言詫異之餘也笑了,未成想這麼快能搭訕成功。
“誒?你們要去哪?”商人一臉疑惑。
“我的貨物在碼頭,先生要是有購買意圖,來碼頭東找我。”查爾斯留下一句話。
商人一邊回憶著他的話,一邊還要自動翻譯,等他緩過來一半,人已經走了,他氣憤地拍了下大腿,叫小廝去打聽打聽方才的年輕人是誰。
李北一頭霧水地跟上,腦袋裡回蕩著嘰裡呱啦的鳥語。
去碼頭大概要半盞茶時間,查爾斯主動與他說了方才討價不愉快的事。
隻要有心交談,話題就能繼續往下聊,趙言與他話題漸深入,禮貌道,“查爾斯,我很好奇從你們歐羅巴到我們陸地上,要耗時多長?”
查爾斯興奮終於有人能讓他痛快談話了,“我們是直接從海上過來的,來到你的大陸,大概要一年半,這還要看季節,若是經過大歐海峽是冬季時,一年不到就可以抵達你的大陸。”
趙言聽懂了,他談話中涉及冬季,估計是冬季海上洋流流向和季風方向與他們船的駛動方向一致,那樣會更快一些。
“隻是這海上氣候變化大,我們,我們今年過來時遲了一些,”查爾斯有些沮喪,“錯過了冬季,又遇上了狂風暴雨,貨物損失不少。”
因而考慮到一路這麼辛苦,他才會想著賣個更高的價格,直接從碼頭來到這裡。沒想到,方才的商人砍價更狠。所以他才會跟著他回碼頭。
趙言頷首,順其自然問,“查爾斯,你們的貨物為什麼隻有丁香這幾樣呢?”
查爾斯已經把他當朋友了,“是你朝對丁香一類的需求多。”
何況這幾類貨物,是官方規定的。
趙言啞然,他的意思就是說,他們朝沒提其它貨物,他們歐羅巴人就老老實實地選擇運輸那幾樣過來。
查爾斯,“其實我們國還有許多種類的貨物。”
趙言清了清嗓子,“嗯?我很樂意當你的聽眾。
”
查爾斯順利接收,提到他自己的國家,他興奮起來,“我來這之前,我們那吃的是用……”
這一路都是查爾斯在說。趙言時不時笑著頷首,慢吞吞接收了不少消息。
一路到達碼頭之後,查爾斯帶他去了他的小夥伴那兒,又是一通介紹。
知道趙言會他們的語言,他們格外好奇且興奮,搶著與趙言交談了許久。
歐羅巴人大多是熱情且浪漫的,他們很快與趙言交上好友,趙言也喜歡他們的性子,“你們今年什麼時候回去?”
“趙言,我們可能要八月份才回去。”
趙言聽完,心中有了其它打算,“今日也是有緣,不知各位可否賞臉同我去酒樓一敘?”
“先生,你的意思是要請我們吃飯嗎?”查爾斯帶頭問。
“是的,”趙言點頭。
“除了談生意,還未有人請我們用過餐,”查爾斯委屈之餘,隨後磕磕絆絆用了這裡的話,“盛情難卻。”
“各位,請。”趙言有心與他們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