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榻上,忽然覺得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隻是昏昏沉沉間卻流下了淚。
她很久沒哭過了。
她和蕭清醞告彆,說自己可能要死了。
但說到底她還是不甘心,她想成為草原的王,想站在最高的地方,想去往正德朝的京都。
也不知為什麼想去,大概是,想見到某個人......
這一夜,她更是做了個夢,夢到熟悉的懷抱,夢到對方抓撓她的後頸,夢到對方揉著她那泛著水光的唇,夢到......一個吻。
對方滾燙濕軟的舌尖攪動著她的舌尖,吮吸她的唇,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感覺,酥麻感從唇舌蔓延開來。
就好像她已經死了,靈魂飄到天上,被柔軟滾燙的雲朵包裹,最終又回到身體,徹底暈過去。
發了一場汗,第二日已經不燒了。
隻是她紅著臉,用被子擋住臟了的褥子。
......
回過神來,溫瑰已經昏昏沉沉地拉扯著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臉,甚至整個身子縮到了被子裡,仿佛不想被對方發現。
然而月魄已經發現她了,甚至扯下了蓋住她腦袋的被子,喚她:“溫大人。”
對方緊閉著雙眼,不應。
房裡一片漆黑,也看不到臉色。
月魄隻能又叫了幾聲,卻還是不應。
沒辦法,她伸手去探溫瑰額頭的溫度。
觸手是一片滾燙。
她皺起眉,在心裡歎麻煩,果然書生身子就是弱,早知如此就不該讓她下水。
又一邊掀開了她的被子,隨即伸手攥住她的衣領子,想一把扯開她的衣襟。
就在這時,溫瑰瞬間伸手抓住了她的兩隻手腕,喘了幾口氣才啞聲道:“你做什麼?”
“給溫大人透透氣。”月魄見此露出戲謔的笑,又道:“溫大人蓋這麼多,穿這麼厚不燒才怪,最好是不要穿衣物,去涼水裡泡幾個時辰就好了。”
“胡鬨!”
“咳咳咳......”溫瑰被逼得麵色通紅,剛想斥責她,轉瞬間又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變得沉悶起來:“就是在涼水裡泡過才會著涼,如今悶一悶出身汗就好了。”
“溫大人可真是無趣啊~”月魄忽然這樣說著,又甩開她的手,反而伸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接著道:“陛下可比你有趣多了。”
“若不是你還年輕,我都得喚你一聲老頑固。”
“你!!!”聽到這話,溫瑰也不知自己怎麼了,腦子裡全是那句‘陛下可比你有趣多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對方就是為了激她發怒,看她笑話,所以瞬間又壓抑住了自己,隻是道:“司大人還是走罷,放我下來,我這病不足掛齒。”
邊說著,她邊忍著昏昏沉沉的感覺,伸手推對方的肩。
豈料月魄卻笑了起來,接著一把將她丟到了被子上。
溫瑰被扔得頭暈,心想著她終於要走了,可心裡竟含了幾分空蕩蕩的感覺。
但下一秒,這位陰晴不定的廠公就推著她的身子將她卷到了被子裡。
“你做什麼?”溫瑰大驚,然而渾身使不上力,隻能有氣無力地揮動雙手雙腳掙紮,卻又被她按到了被子裡,最終將她卷成了一個春卷樣。
她喘著氣,艱難地睜開雙眼再次問她:“你到底要做什麼?!”
月魄卻扯了扯被子將她的腦袋也罩住,隨後將她連人帶被子整個打橫抱起,這才開了口:“送你去陛下寢宮侍寢,陛下可是擔心你擔心得無法就寢,深夜裡就想來看你,我這個做臣子的,自然是要將陛下喜歡的都雙手奉上。”
“你!”
被悶在被子裡的溫瑰很想衝破束縛,她覺得屈辱,要真以這樣的方式被送入蕭清醞寢宮裡,那她算什麼了!
這個混蛋,無恥小人。
她如今重病還不是因為被她喊下荷花池,不然怎麼會遇上那樣的怪事。
如今她病則病已,不需要她來看她,都趕她走了,竟還要強行被這樣帶到蕭清醞宮裡嗎?!
要知道,被用這樣的方式抬進女帝寢宮的人經過一夜之後那都是要被打上女帝烙印的。
且不說她是王的身份,就說她如今的身份,一個教導陛下的臣子最後要是混到陛下榻上去了,成何體統。
傳出去被她的人知道了,她還能有臉嗎?!
溫瑰恨得眼睛都紅了,偏偏被子遮住了她的視線,她都不知道到了哪裡。
她隻忽然聽到了一道女聲:“大人,您這是?”
手下架著馬車等在街道口,看到月魄抱著一卷被子,不禁疑惑。
月魄便笑著道:“去塵煙閣看到位極美的女子,這不是想著陛下好這口,所以給她送去。”
“走,咱們去宮裡。”她又說著,邊彎腰踏進馬車。
手下便笑著應是,又道:“大人對陛下可真好。”
“那是自然~”
月魄抱著人,斜倚在了車廂裡,唇角勾起,顯然心情極好。
然而聽到這番對話的溫瑰卻不止渾身滾燙,頭腦發暈了,更是怒火中燒,氣到呼吸不過來。
把她當什麼了?
......
馬車行至一段不太好走的路段,車軲轆被石子翹起,導致整個車廂劇烈晃了晃。
月魄的身子也隨之猛晃著,她微微彎腰抱緊了懷裡的人,卻沒想到下一秒,也不知蓄謀了多久,溫瑰竟眯著雙眼準確無誤地咬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股鑽心的疼痛感瞬間傳來,恐怕皮都被咬破了。
她連忙抓住了對方的下頜,輕輕一捏,對方就鬆了口,唇瓣上沾著鮮血。
她卻並不惱,反而饒有興味地看著對方,一雙眸子裡眸光幽深,笑道:“溫大人不裝了?”
溫瑰吃力地睜開雙眼,臉頰因為發燒而潮紅,又因為下頜被捏著而昂著頭。
她冷笑了一聲,一張臉透著冷豔的美,眸子裡更是如同盛著燃燒的烈火,烈火上浮起一層霧氣,顯得分外誘人。
月魄沉著眸子摸了下自己被咬的地方,陰森森道:“溫大人咬得真深,太深了留下痕跡,我怕是會記你一輩子。”
“那真可惜,應該更深一點的,讓你一輩子忘不了我。”溫瑰眼前發暈,卻死死盯著她,又無意識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血,血腥味彌漫在口腔裡,她又道:“我向來就這樣,沒什麼裝不裝的,倒是司大人,為人未免太過陰鷙又無恥!”
“嗬。”
此時溫瑰臉上的被子早就被扯落,月魄正覺得這樣的她有趣,還能吵一吵,想開口反唇相譏。
卻不料下一秒,整個車廂又劇烈晃動起來。
她一時不查,兩隻手都在溫瑰身上,沒固定住自己,於是整個人連同懷裡的溫瑰一起滾到了車廂內的地毯上,兩個人的頭正巧撞在一起,偏巧溫瑰的唇還擦過了她的臉頰,掀起一陣酥麻。
“溱刀,怎麼回事?”月魄心跳無端快了幾分,一看懷裡的溫瑰已經摔暈了,皺眉問外麵駕車的手下怎麼回事。
外麵便傳來了應答聲:“大人,剛剛路過一個坑。”
若不是為了抄近路,也不至於走這條路。
月魄又看了眼昏迷的溫瑰,催促道:“儘快。”
“是,大人。”
......
後麵她再想起這件事,便覺得是溫瑰身上的香味太像蕭清醞,都有股淡淡的荷花香,讓她莫名的就心軟。
想來也好笑,這兩人不知何時就攪和在了一起,竟連香味都一樣。
進入皇宮後,月魄同樣選擇翻窗進入蕭清醞的寢宮。
蕭清醞還沒睡,心裡總是不安寧。
聽到窗邊傳來聲響便立刻起身查看,看到女人懷裡的被子後卻又死死皺起眉,怒道:“你這又是做什麼?不是說去看溫瑰了嗎?”
月魄並未答她,隻是先成功翻過了窗子,又抱著被子走到了床榻前,邊朝她道:“你先關窗,外麵很冷。”
“......”
蕭清醞氣呼呼地關了窗,覺得自己快被氣得暈倒了。
她摸了摸自己額頭的溫度,果然,越來越燙了,說明司月魄根本沒去!
所以她也懶得和她廢話,直接繞過她去拿大氅,準備又出去。
誰知道這時,月魄將被子打開了,露出了裡麵暈倒的溫瑰,又朝她道:“陛下不是擔心她嗎?我把她扛過來,你親自照料好了。”
“隻是可能要快一點,否則溫大人被燒壞了就不好了~”
“你!!!”聽了這話,蕭清醞又看向不省人事的溫瑰,頓時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還沒說什麼呢,就一個沒站穩,跌倒在了地上。
月魄一驚,頓時衝了過去,又伸手摸她的額頭。
好燙。
她皺起眉,連忙將蕭清醞也抱到了床上,讓兩人並排而躺,隨後連忙去到寢宮門口喚小太監去喊太醫。
真是邪了門了,發燒竟然也能湊一對。
月魄將床幔散下來,又扯開了兩人的衣襟,給兩人散散熱。
太醫很快到來,由於她隻讓太醫進來,宮人們都候在了寢宮外。
劉太醫跪在禦榻前不敢抬頭,隻伸手號脈,床幔裡伸出一隻手,她號了半響,心裡終於鬆了口氣道:
“陛下這是熱病,臣給開幾副白虎湯,再輔以擦身降溫即可,不是什麼大病。”
“廠公就安排些許宮女守上一夜換水擦身,明日就會醒來。”
月魄點了點頭,又將身子探到床幔裡,接著拿出溫瑰的手,道:“這個也給號號。”
太醫瞬間渾身一抖,顫著手去號了。
她也太命苦了,竟然探知了這等宮廷秘聞。
這榻上除了陛下竟然還有另一人!好在這號出的不是喜脈,不然她全家都要玩完!
邊想著,劉太醫不由得又舒了口氣,給出了相同的病症。
隻是開藥方時,月魄拍了拍她的肩,十分讚賞道:“乾的不錯,以後陛下這出了什麼事都叫你,隻一點,嘴巴要管牢一點知道嗎?”
“是,是。”劉太醫欲哭無淚地連忙應下。
但出了殿門後她就高興得要跳起來了,無他,廠公賞的東西太多了。
而且她也想明白了,廠公是個太監啊,是萬萬不可能有什麼喜脈之類的嚇死人的秘聞,而且入了她的眼那就等於一步登天了,隻要嘴牢一些,今後等著她的就是無上榮光。
劉太醫親自煎藥,端到了寢宮裡,隨後準備退下。
但這時,月魄問了個問題:“喂不進去怎麼辦?”
劉太醫連忙道:“大人啊,喂不進隻能以口渡藥,總不能耽誤陛下的病情。”
“知道了,退下吧。”
等人退下,月魄才皺起眉,因為她剛剛試過了,這兩人那是一口水都喝不下去。
太醫煎藥的時候,她先是用濕帕巾給她們倆擦了臉和手腳,隨後喂水,結果牙關緊閉,全部倒出來了。
但摸著兩人額頭滾燙的溫度,她隻能硬著頭皮喂下去。
蕭清醞倒是簡單,她捏著對方的下頜,掰開她的唇,一口口地渡給她。
喝的過程中蕭清醞眉頭緊鎖,大概因為太苦了,一直晃動舌尖抗拒。
她從小就不愛喝苦的,非要她哄著喝。
月魄心裡發軟了,有時候用自己的舌尖壓著她的舌尖,硬生生逼她喝了進去,唇角溢出些許便下意識舔掉。
眼瞅著她喉部不斷滑動,藥碗也見了底,心裡終於放心了,給她擦擦嘴。
至於溫瑰......
嗬,她是太監,對方是乾元,怕什麼?
再說了,她就偏要膈應膈應她們,正好吸點氣運值。
想到這,月魄毫不猶豫地捏住了對方的下頜,用了點力,她可記得她這張利嘴,咬了她好狠一口,這要是不控製住,等會醒來把她舌頭咬掉就不劃算了。
嘴裡發苦,她連忙喝了一口藥,吻上了溫瑰,渡進去。
溫瑰倒是不抗拒喝藥,隻是眉頭緊緊皺著。
她喂了一口又一口,對方的喉部不斷滑動。
終於,藥碗要見底。
可就在這時,她並未看到,一旁的蕭清醞緩緩睜開了眼睛。
好苦。
她是被苦醒的,渾身又燙又熱,眼前一片模糊,昏昏沉沉間左右掃視,便忽然看到一旁的場景。
司月魄竟半跪在溫瑰身上,俯身捏著她的下頜,吻著對方。
“司月魄!!!”蕭清醞瞬間睜大雙眼,一腔怒火衝頂,導致她強撐著軟綿的身子爬起來,撲到月魄身上,啞聲喊著:“朕要殺了你!!!”
月魄並未躲,而是鬆開了牽製住溫瑰下頜的那隻手,轉而輕而易舉地抓住了蕭清醞揮過來的手。
她放下藥碗,抓住了她兩隻手,又用一隻手牽製住,眸光幽深,朝她嘲諷笑道:“舍不得?”
“陛下舍不得溫大人,臣就偏要吻。”
說完這句,她又喝上一口藥,吻了上去。
柔軟的唇瞬間吻合,溫瑰的唇本是半開著,她就這樣將藥渡了進去。
蕭清醞掙紮著雙手,看得雙眼發紅,眼裡含上了淚,是啊,她為什麼生氣?難道真是為了溫瑰。
反正她是不可能為了這個無恥小人生氣的!
這樣想著,她就怒氣衝衝地道:“你親,儘快親,關朕什麼事,朕還道精彩呢,有本事你就伸舌頭!給朕好好看看司大人你的絕技!”
慢慢蘇醒,還未睜眼的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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