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的傷勢並不嚴重,隻養幾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反倒是顧晗讓小方子查的事,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玖念替顧晗梳妝,略施了些許粉黛,將顧晗襯得比花嬌,柳葉眉稍彎,杏眸透徹,溫柔清淺,顧晗以手托腮,聽著小方子的懊悔聲:
“奴才沒用,沒能查出劉寶林曾和哪些人接觸。”
小方子沒有懷疑顧晗的推測有錯,心中自責,他在宮中待了三年,自認在宮中還有些人脈,如今主子交代下來的第一件事,他就沒有辦好。
也不知落在主子眼中,可會嫌棄他沒用?
顧晗不著痕跡地覷了眼小方子,若說她曾對小方子的信任隻有三分,在知曉他和謝長案的淵源後,這份信任反倒至少有了五分。
如果她被安排進長春軒,其中有謝長案的助力,那麼在謝長案眼中,小方子必然有可以幫到她的地方。
可現在,小方子卻在早已失寵的寶林身上查不出任何異樣,這反而越發說明劉寶林身上有鬼。
在身份低微和沒有寵愛的情況下,劉寶林憑什麼會選擇得罪她?
忽地,顧晗想到什麼,她輕眯了眯眼眸,問:
“劉寶林本就難見聖上,如今被關禁閉,宮人可有為難她?”
小方子在宮中待了三年,當即知曉主子為何這麼問,他臉色有些難堪:“是奴才疏忽,聽綏月宮的宮人說,劉寶林被罰當日回去還哭鬨了一番,可第二日就平靜下來。”
“中省殿和禦膳房也和平常一般,並沒有苛待。”
乍一聽,好似沒有什麼不對,劉寶林哭鬨一日,第二日想通後自然也就平靜下來,一個失寵的寶林也不至於讓中省殿和禦膳房放進眼中。
但任誰一細想,就會察覺其中的貓膩,一個失寵的寶林被關三月禁閉,她怎麼可能不惶恐緊張?
小方子在宮中待了這麼久,自是知曉底下的那些奴才可不會有什麼好心,一個難見聖顏的妃嬪,隻明裡暗裡地克扣膳食和月銀就算他們尚存良知了。
見風使舵,是後宮奴才拿手的本事。
除非劉寶林有倚仗。
小方子皺眉,這宮中誰有這般悄無聲息的能耐,而且,他居然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顧晗覷了眼小方子不斷變化的臉色,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依你看,能做到這一點的,會有誰?”
小方子心中暗有不服氣,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這滿後宮能悄無聲息影響到中省殿和禦膳房的人,屈指可數。”
他抬頭,幾不可察朝東方拱了拱手:
“那三位娘娘自不必說,若說還有何人,令昭容也頗得聖寵,但令昭容身子骨弱,並不如何在宮中出現。”
顧晗聽見小方子說起令昭容時,也有一愣,她進宮至今,都未曾見過這位令昭容。
顧晗聽說過令昭容,但她身子骨太弱,選秀前就臥病在床,一直未好,不過這後宮卻沒有人敢怠慢她,聖上恩寵是一方麵,還有一點,她是後宮中唯二孕有子嗣的妃嬪。
和德妃不同,令昭容膝下的是位小公主,但皇嗣稀少,她的身份自然也貴重起來。
小方子話落,自己就搖了搖頭:
“但令昭容也沒那個能耐讓奴才什麼都查不出。”
倒不是小方子自傲,他是在選秀期間,才被公子安排進了長春軒中,往日,他一直都待在中省殿,莫小看了這層身份,要知曉,各宮伺候的奴才調配都是由中省殿經手。
換句話說,各宮各殿,都有他認識的人。
即使有些人身份過於低微,但這層人脈,也讓他得知消息要比旁人都來得靈通些。
顧晗輕眯了眯眼眸,若按照小方子的說話,指使劉寶林的人就在那三位娘娘中,可顧晗有一點不解,哪怕她近日得了些許恩寵,但和那三位還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
她有什麼值得那三位出手的?
顧晗百思不得其解,但在這三人中,若是讓顧晗排除一位人選,那必然是皇後娘娘。
和德妃淑妃不同,皇後娘娘恩寵單薄,她如今對皇後造不成威脅,除掉她對皇後根本沒有什麼好處,甚至還可能落個管治不嚴的罪名。
而且皇後幾番打賞,顧晗隱隱約約察覺得到皇後許是想要拉攏她。
至於德妃和淑妃……
顧晗皺了皺細眉,她想起那日很巧合出現在禦花園的林貴嬪,後宮人皆知,林貴嬪是淑妃娘娘的人,那日各種疑點浮現在顧晗腦海中,但最終,顧晗仍舊不能確定是何人。
因為林貴嬪的出現,好似很多疑點都指向淑妃娘娘,但顧晗沒有忘記小方子曾說過的一句話,淑妃是個聰明人。
既然是聰明人,又怎麼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
半晌,小方子猶豫地問:
“主子,劉寶林那邊可還要繼續查探?”
顧晗回神,她搖頭:“既然那人沒有露出馬腳,再細查,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派人盯著劉寶林即可。”
頓了頓,顧晗添了句:
“動靜小些。”
劉寶林害她未果,不論劉寶林身後那人有什麼目的,必然會有後手,她隻需要靜靜等著就是了。
但,顧晗眉梢掠過一抹淺淡的涼,不論如何,劉寶林存了想害她的心思,隻讓她躲在宮中三個月,未免也太舒坦了點。
她歪了歪頭:“綏月宮還住了何人?”
“寶林邱氏。”
小方子似猜到顧晗的心思,繼續道:“邱寶林和劉寶林同住綏月宮偏殿,宮中沒有主位,兩人同為寶林,恩寵皆是平平,互相不對付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