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十五,陸煜在酉時末刻到了坤寧宮,皇後早就備好一桌酒菜等著他。
陸煜掀眸覷向桌上的酒水,坐下來,關切了句:
“你最近身子抱恙,能飲酒?”
皇後溫和地輕笑,臉頰上施了粉黛,再加上燭火搖曳,襯得她添了幾分姝色,倒也看不出什麼憔悴病容,見她這樣,陸煜也就不再多問,和她用了酒水飯菜。
用膳到中途,陸煜聽見皇後說:
“臣妾前日才知,昭貴嬪的生辰是在六月十七,去年這時她正在參加選秀,想必也錯過了自己的及笄禮,臣妾原本想著,過兩日為昭貴嬪大辦生辰,替她彌補這個遺憾。”
陸煜手中的木箸頓了下,他都夾了一塊菜,須臾,他將木箸放下,後背放鬆倚靠在椅子上,靜待皇後接下來的話。
皇後好似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溫和地搖了搖頭,語調都沒有一絲變化:
“但昭貴嬪略有顧忌,拒絕了臣妾的提議。”
這件事,陸煜當真不知,不過他也猜得到顧晗為何要拒絕,凡是宴會,必然人多眼雜。
但皇後的那句“錯過及笄禮”,倒底被陸煜記在了心上,遂頓,他擦了擦手,平靜道:
“這件事,朕會和昭貴嬪說。”
皇後情緒仍是笑的:“在昭貴嬪心中,旁人道賀得天花亂墜也是抵不過皇上一句話的。”
這句話乍聽著好似沒什麼不對,但陸煜不知為何就覺得有些不得勁,他抬起酒杯一飲而儘,然後,他朝楹窗看了眼。
楹窗緊閉。
今夜有些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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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顧晗一醒來,就聽說皇後罷免了請安。
顧晗一頭霧水,要知道,進宮一年來,坤寧宮請安一事,基本上都是風雨無阻。
玖思在一旁小聲嘀咕:“聽說是皇後今日起不來床,不得已才下了這道命令。”
顧晗半信半疑,待午時的消息傳來,顧晗是徹底不信這個說辭了。
顧晗錯愕地看向傳信的小方子:
“你說,皇後稱病抱恙,皇上讓淑妃協理六宮事宜?”
小方子也覺得不敢置信。
皇上登基有四年了,連帶皇後嫁入王府開始算,足足十三年,這掌管後宅後宮的權力皇後從未假借人手過,皇上更是提都不提。
這可是生平頭一次,皇上居然讓淑妃協理皇後處理六宮事宜,雖說權力未曾全部轉交出來,但這也讓後宮眾人看見了希望。
顧晗有些怔愣:“你說,皇後究竟是真的病了,還是沒有?”
小方子呐呐地回答不上來。
顧晗頭疼撫額,當真想不出來,但她總覺得,若皇後隻是身體抱恙,皇上不至於讓淑妃協理六宮,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顧晗百思不得其解,後宮眾人也惘然。
傍晚時分,禦前傳來消息,今日翊安宮侍寢。
顧晗覺得在意料之中,皇上今日剛下旨讓淑妃協理六宮,這個時候,去翊安宮再合理不過了。
得了消息後,長春軒早早就歇息了。
翌日就是顧晗生辰,或者是皇後那日的提議讓顧晗有些心神不寧,夜中,她翻來覆去得有些睡不著。
玖念聽見動靜,點亮燭燈,燭火被燈罩蓋住,殿內暈著昏暗的燈光,並不刺人眼。
“主子睡不著?”
顧晗隨意尋了個借口:“白日中睡得太多了。”
玖念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盤腿坐在地褥上,零碎地說:
“明日奴婢給主子煮一碗長壽麵,不過要等晚膳了,周美人不是說要來陪主子作飲嗎?”
顧晗臉頰蹭在錦被上,聽著玖念的碎碎念,眼中零星出現些溫情,她知曉玖念為何說起這些,玖念是在告訴她,哪怕身出深宮中,她們這些人也會一直陪著她。
她從不是孑然一人。
顧晗再閉眼時,困意倏地洶湧而來。
而遠在翊安宮的陸煜則有些心不在焉的,他著一身褻衣,鬆鬆垮垮地耷拉在身上,淑妃跪坐在床榻上,嬌豔的臉龐上皆是風情和餘媚。
陸煜未抬眼多看。
淑妃眼神稍閃,她若無其事地說:“臣妾從未接觸過後宮事宜,也不知會不會鬨出笑話。”
陸煜不鹹不淡道:
“不懂的,就去問母後。”
淑妃臉上笑容一僵,她抬眼仔細地看向皇上,確認了皇上的心思根本不在翊安宮中。
否則,明知太後不喜她,又怎麼提議她去向太後討教?
稍頓,淑妃輕哼了聲,頗顯憨然嬌縱:“皇上好生過分,分明人躺在臣妾身邊,心思卻不知飄到何處去了。”
話音甫落,她似當著生了好奇,手撐在額間,臥在陸煜身側,問:
“皇上在想什麼?”
淑妃生得嬌豔,身段更是說不出曼妙玲瓏,她側臥著,身段曲線一覽無餘,絲綢的褻衣順著肩膀滑落,這番景象落在任何男子眼中,恐怕都會叫人把控不住。
陸煜無動於衷,許是往日淑妃行事作風叫他放心,陸煜也有些放鬆警惕,並未過多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