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養心殿早就安靜下來,倏地,陸煜被一陣嚎哭聲吵醒,分明小皇子住的是偏殿,但那哭聲好似近在眼前,如同魔音貫耳。
陸煜披著外衫起身,皺眉:
“小皇子怎麼了?”
劉安睡得不踏實,早早就起身候在了門前,聞言,回道:“奴才也不知,許是餓了。”
陸煜無語地瞥了他一眼,鞋襪都未穿好,三步並兩步地快走向偏殿,偏殿中小皇子正扯著嗓子哭嚎,嬤嬤們焦急地哄著,不論如何拍哄,小皇子都不罷休,小臉哭得通紅。
陸煜沉了臉:“怎麼回事!”
嬤嬤頓時跪地,苦澀不已:
“小皇子半夜醒來,忽地就啼哭不止,未曾染身,也沒有想要吃東西,奴婢猜測,小皇子是離了娘娘而覺得不安。”
這話說得陸煜皺緊眉頭,他將小皇子帶回養心殿,就是為了讓顧晗省心,怎麼可能小皇子一哭就將他送回去?
而且,這十一月寒霜天,冷風澀澀地,根本不適合來回折騰小皇子。
陸煜半是無奈半是心疼地將小皇子抱了起來,全然沒有什麼抱孫不抱子的講究,許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或者是他哭得累了,小皇子竟打了幾個哭嗝,才癟著唇要睡去。
劉安見狀,忙道了句:
“都說血濃於水,小皇子這是認得皇上呢!”
半是捧討的一句話,讓陸煜斜睨了他一眼,但不得不說,這話叫陸煜格外受用。
他搖了搖頭,頗有些頭疼道:
“罷了,讓他跟著朕。”
說著,陸煜就親自將小皇子抱著回了養心殿正殿,剩下一種嬤嬤麵麵相覷,她們還未曾見過皇上對哪位皇子這般親近過。
趙嬤嬤也有詫異,不由得感慨,當真是子憑母貴。
養心殿燃著地龍,陸煜將繈褓放在床榻裡麵,輕拍了幾下,確認小兒睡熟了過去,才重新躺下,隻不過這一夜睡得都不踏實,心中記掛著事,不到一個時辰,他就要睜眼看一下小兒的情況。
而養心殿的燈也一夜未暗。
顧晗得知消息後,眼神稍閃,麵有些古怪,往日澤兒在頤和宮時,可不曾夜裡鬨騰過她,不過澤兒折騰這麼一出,反倒形勢對她越發有利。
玖念低聲說:
“一切如娘娘所想,娘娘就安心吧。”
顧晗稍稍放下心,終於有心思問後宮的情況:
“嬈貴嬪這幾日可有什麼動靜?”
玖念剛剪了燭線,聞言,不由得回頭驚訝看向她:“娘娘料事如神,昨日皇上來頤和宮的途中,還被嬈貴嬪攔了路,不過皇上沒有如了嬈貴嬪的意願。”
顧晗搖了搖頭,不覺得有什麼:
“她行事和後宮人皆不同,做些出格的事也不奇怪。”
小公主身上穿的是她做的小衣,淺藍色的鴛鴦錦,這半月來,她褪去了皺巴巴的模樣,臉上也漸漸有了肉,顯得白皙可愛,顧晗便是看上一日也不會嫌膩的。
許是不能背後念叨人,顧晗話音甫落,她剛要去抱小公主,就有人來稟報:
“娘娘,嬈貴嬪求見。”
顧晗輕挑眉:“她來做什麼?”雖有疑惑,但是顧晗仍是讓人將她請了進來,內殿被圍得密不透風,珠簾前也用厚重的錦布遮垂下,嬈貴嬪跨過三重簾才進了內殿,她覷了顧晗一眼,頗有些驚訝地服身行禮。
在顧晗讓她起身後,嬈貴嬪不由得脫口道了句:
“娘娘氣色真好。”
她在嬈漠時,也見過父王後院女子生產後的
模樣,哪怕再有母性光輝,也會多了不知幾許的狼狽,尤其是不可避免的斑斑點點,足夠打擊一個女子的自信心。
昭修容卻沒有這種情況出現,至少明麵上是沒有的,她臉頰較孕期時多了些紅潤,似芙蓉映麵般,那腹部也沒有了幅度,雖不說恢複成纖細隻堪一握,但也漸可以看出身段玲瓏曼妙的雛形來。
嬈貴嬪第一次覺得老天不公平,怎麼什麼好事都落在昭修容身上了?
女子皆愛俏,顧晗也是如此,嬈貴嬪說這話時情緒有幾分嫉恨,也正因此,這話才誠實可信,顧晗眉梢也透了些許笑:
“給嬈貴嬪賜座。”
等她坐下,顧晗才問:“你今日怎麼得空來了?”
她正月子中,這殿內味道可不好聞,而且小公主常待在內殿,她就不曾讓人燃香,所以,嬈貴嬪隻待了片刻,就隱晦地皺了皺眉,很快,她就記起她來頤和宮作甚,她抬眸,直白地說:
“娘娘何時才將小皇子帶回宮?”
顧晗眉眼間的情緒寡淡了些:“這似乎和嬈貴嬪沒什麼關係。”
受累的是皇上,皇上都不說什麼,一個貴嬪而已,有何資格插手此事?
嬈貴嬪一想到昨日晚上,她派人去請皇上,卻得了禦前傳回來的話,皇上要照顧小皇子,沒時間進後宮,就氣得心疼肝疼。
她知道她沒資格,但總不能讓皇上都被昭修容占了去吧?
“皇上並非娘娘一人的,這讓小皇子將皇上的時間全占了,算什麼事?”
嬈貴嬪覷了顧晗眼,然後扯了麵大旗:“總得讓後宮姐妹也見見皇上。”
顧晗險些笑了,她扯了扯唇角:
“嬈貴嬪要見皇上被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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