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第二天,案子就有了眉目。
因為事情發生在國音校園裡,所以周晩被通知到學校的一個會議室。
她到的時候,會議室裡除了兩位警官,學校教務處的老師,還有一個陌生的男生。
她有點奇怪,坐下之後,聽見一位警官問她,“你認識他嗎?”
說得就是那個男生。
周晩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位警官又問那個男生,“你認識她嗎?”
那男生瞅了瞅周晩,同樣搖了搖頭。
周晩一頭霧水,結果下一句,就聽見警官問那個男生,“既然不認識人家,人家也不認識你,那你砸人家琴乾什麼?”
砸她琴?
周晩一頓,立刻看向那個男生,卻見對方支支吾吾的說,“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那琴是什麼材料的,沒想到那麼不結實……”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都是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這算是什麼理由?
有神經病嗎?
警官沉了下來臉,又問了一遍,“你現在就老老實實交代,不要有什麼隱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聽說過沒有?”
男生頓了頓,又開始胡扯八扯,就是沒有說出個像樣的借口。
周晩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問那兩個警官,“警官,你們的意思,這是昨晚砸我琴的人?”
警官點了點頭,說,“根據你們琴房的監控,昨天晚上在那個時間段進到琴房的人就隻有他一個。”
話音落下,一旁教務處的張老師也點了點頭肯定。
周晩心裡一頓,果然被寧宇說中了。
——昨晚回到宿舍後,寧宇又特意給她發了條微信,提醒她說,這個邵淩淩沒準會找個背鍋的,叫她做好準備。
一旦有這種情況出現,就直接把昨晚修琴師傅給開的那張證明拿出來。
……
沒想到還真被他說中了。
她根本不認識眼前這男的,這男的也說不認識她,他難道真是突發神經病了才去砸她的琴?
信他就有鬼了!
小姑娘心裡有了數,就果真從包裡把那張證明給拿了出來。
“兩位警官,張老師,這是我昨晚上去修琴的時候順便請專業機構開的證明,這次我的琴受損很嚴重,就隻是這樣修一下,費用就得兩千多,而且師傅說了,我的琴就算能複原,也很難保證音色還像以前一樣好,我的這把琴呢,價值二十萬,所以我希望他能照價賠償。”
這話一出,那男生直接傻了,臥槽了一聲,“二十萬?你訛人吧!”
張老師拍了下桌子,“不許說臟話!”
周晩則笑了一下,說,“我的琴是意大利產的,是我以前的專業老師從歐洲親自給我帶來的,現在這裡也有專業機構的證明,我怎麼訛你?再說,難道你當初砸我琴的時候,就沒想過賠償的問題嗎?”
那男生一噎,一時沒能說出什麼來。
周晩也不理他,又徑直去跟那兩位警官說,“警官,咱們國家刑法有明確規定,故意毀壞彆人財物,且造成損失數額較大的,屬於故意毀壞財物罪,我的琴二十萬,如果音色被毀,那幾乎就等於沒用了,這個損失算大了吧?我看他肯定也成年了,應該負起相應的刑事責任。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為我主持公道。”
這話一出,張老師也給嚇了一跳。
這男生叫王維澤,也是院裡的學生,入校以來一直吊兒郎當的,也受過學校的處分,但這次要是真是觸犯了刑法給判了刑,那可就是嚴重給學校抹了黑,不是小事了。
張老師頓了頓,想開口緩解一下,哪知道周晩又搶先一步開了口,對王維澤說,“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做錯了事肯定是要接受後果的啊!你說我跟你又不認識,你有什麼這麼恨我的,非要砸我的琴呢?”
男生眉眼動了動,好像有點欲言又止。
警官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絲變化,趕緊開口,“聽見了嗎?這位同學說的沒錯!根據刑法規定,你破壞了人家二十萬的琴,很有可能會被判處有期徒刑,至少三年以下!你說你堂堂名牌大學的學生,還學藝術的,年紀輕輕的乾什麼不好?還沒畢業就背上個罪名是什麼後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有,有期徒刑?
那男生被狠狠嚇了一跳,當即開口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她也沒仇,其實是有人叫我這麼乾的,我不是幕後主使啊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神色很嚴肅,“那誰是幕後主使?還不快點交代!”
……
~~
當天下午,正上自習的寧宇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到上麵顯示的名字,他二話不說,直接從圖書館裡出來,接通之後,手機傳來了周晩熟悉的聲音。
“你在忙嗎?”她問的很小心。
他說沒有,“怎麼了,是不是昨晚的事有消息了?”
她嗯了一聲,語速很快的說,“你真的料事如神,那個邵淩淩果然找了個背鍋的,後來我就當著警察和老師的麵直接把昨晚的證明拿出來了,然後他就改口,把邵淩淩給交代了出來。”
他嗯了一聲,聽她繼續,“現在派出所已經傳喚過她本人了,具體我不在場不太清楚,就是邵淩淩的家裡人剛才聯係我了,他們說……”
聽到這裡,他已經明白了,就先打斷說,“電話裡說可能有點不太方便,你現在方便見麵嗎?我過去找你。”
小姑娘沒有多猶豫,就說了個好。
沒過一會兒,兩個人就見上了麵。
為了方便說話,兩個人約在了大學城的一家咖啡館,才一坐下,寧宇就直切主題,問,“他們想跟你和解,是嗎?”
周晩點了點頭,“沒錯,他們說如果我肯原諒邵淩淩,派出所也可以不追究她的刑責。”
意料之中。寧宇點了點頭,又問,“那你的想法呢?”
她好像有點茫然,歎了口氣說,“我隻是怕我爸媽會知道,畢竟當初為了給我買這把琴,他們省吃儉用了好久的,一是怕他們心疼,二也是怕他們擔心我……”
他嗯了一聲,換了個問法,“那你想讓那個人麵臨刑罰嗎?”
周晩想了想,搖頭說,“其實也沒有,我也沒非要把她趕儘殺絕。但我也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
寧宇點了點頭,直接說了一句,“那你現在給他們回個電話,我來幫你說。”
周晩楞了一下,其實她原本隻是想問問他的意見,畢竟自己頭一次麵臨這種事,有點心裡沒底,拿不定主意。但現在聽他這樣說……
她想了一下,終於說好,拿出手機撥了號碼,就直接遞給了他。
可以說得上是相當的信任了。
周晩在旁邊看著,隱約聽到電話接通,那邊喂了一聲,寧宇直接就是一句,“我是周晩的哥哥。”
哥哥……
小姑娘心裡微微頓了頓,有點小小的不適應,卻又感到安心。
但現在沒工夫多想,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到了寧宇同他們的對話上——
“你們剛才的來電,我妹妹已經告訴我了,是這樣的,起訴不起訴邵淩淩,是公檢法那邊的事,但,如果你們想得到我妹妹的諒解,我們還有條件要事先講明。”
他語聲氣場十足,帶著一種霸總的氣勢,那頭隻能忙不迭的回答,“您請說您請說。”
他不疾不徐,聲音微微有些發沉,“第一,邵淩淩必須要向我妹妹公開道歉;第二,你們需要賠償我妹妹的直接經濟損失和精神損失,以及這幾天的誤工誤學費等等,第三,……”
~~
第二天,國立音樂學院的各大公告欄,宿舍樓門口,以及教學樓,食堂,琴房入口的最常見的公共場合中出現了幾分手寫道歉信。
落款人是邵淩淩,而她道歉的對象是周晩。
信中仔仔細細的寫明了邵淩淩花錢指使人砸周晩琴的起因經過,並言辭誠懇的向周晩表達了歉疚。
而與此同時,邵淩淩本人也是如此,當著學院幾位領導,教務處主任,周晩與自己的班主任等老師的麵,向周晩當麵鞠躬道了歉。
當然,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早在幾個小時之前,由邵家支付給周晩的各項賠償金總共30萬元,就已經到了周晩銀行賬號中。
……
這一係列操作結束後,504室內女子樂團的成員們都覺得十分解氣。
與此同時,更是對周晩的緋聞男友寧宇佩服的五體投地。
為此,姑娘們還特意把自己的群聊名由“504室內女子樂團”正式改成了“宇哥後援會。”
陳思思同學更是親任站姐,每天都在寢室裡安利宇哥的各種英明神武。
……
周晩簡直哭笑不得。
但捫心自問,她確實也非常佩服他。
她知道,這次要是沒有他幫忙出主意交涉,這件事情絕不可能這麼快速而又圓滿的結束。
現在邵淩淩雖然沒受刑罰,卻也被學院記過處分,並沒有多好。
至於那個男生,因為收錢幫人乾壞事,撬琴房門鎖等等行為,直接被留校察看了。
可以說壞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更重要的,還賠了她30萬。
三十萬啊!
當初知道這個數目的時候,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就連酷姐朱瑞也忍不住對周晩說,“得了,我看宇哥絕對屬於居家過日子的理想型,太會護妻搞事還順便發家致富了!”
小夥伴們紛紛點頭。
周晩又好笑又無奈,隻能拉起被子蒙住臉。
咳咳,為什麼要蒙住臉?
因為她的臉有點燙。
大概她也覺得,朱瑞的話很有道理吧。
說起來他也不過比自己大個一兩歲而已。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好多中二病都還沒好全呢,但他冷靜沉著,簡直像個專業的律師。
他真的,還挺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