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徑直走向牆角,冷白眉心一蹙,帶著無邊厭惡抓起黑霧,掌心一點點縮緊。
眉眼泛著寒意,像是要殺人。
黑霧化出的刺穿透他手掌,刺骨冰寒,但他對吸收怨煞之氣習以為常,並不畏懼這點痛苦。
池纓跑過去,扯了扯他的袍角:“黑黑?”
少年後知後覺回過神,眉心一展:“嗯?”
池纓仰頭看著他手裡的東西:“黑黑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看著手中的黑霧愣了一瞬,忽然把它丟開,冷聲道:“不知道。”
“但是很討厭。”
池纓歪歪腦袋,有點疑惑。
黑黑很少表露出自己的喜怒,也很少說話,像這樣厭惡一個東西,還是第一次呢。
黑霧被他丟掉之後,躲的更加遠了,驚懼到渾身毛刺幾經變幻,像是精神極度不穩定。
池纓把它抓起來,安慰道:“纓纓會把它收好的,不會讓它再害人,黑黑放心好啦。”
少年抿緊了唇,摸摸她圓溜溜的腦袋,化成煙霧消失。
池纓舔了舔嘴唇,抱起黑霧看看,跟它大眼對……
還是一片霧氣。
“壞東西不會說話,但是會害人,怪不得黑黑討厭你呢……”
池纓小嘴兒嘟囔著,十分不滿,不知道留著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快,黑霧唰地一下從她懷裡跳了出來,繼續帶著渾身黑刺縮在牆角。
這屋子被設了陣法,它逃不出去。
池纓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摸摸腦袋,回去看動畫片。
她邊看邊擼貓,擼完貓抱起小海豹,團成球盯著屏幕,下巴在毛茸茸上蹭蹭。
妹妹看著動畫片,池澈一會兒看劍,一會兒看牆角黑霧,覺得這兩樣東西都是不安定分子,扔了才好。
他看了幾眼,忽然發現牆角黑霧出現了一些變化。
那些黑刺分叉再分叉,以極大的精度化成細絲,堅硬的鋼刺瞬間變得像柔軟毛發,放在牆角……
像塊拖把。
池澈甚至手癢,想給它上麵裝根木棍。
池纓正看著動畫片,不小心回頭,也看到了變換了形狀的黑霧。
長長的黑毛不僅像拖把,還像長滿頭發的腦袋。
池纓癟癟小嘴兒,不開心地說:“壞東西,快變回去。”
黑霧似乎打了個顫,眨眼之間,黑毛就重新紮成了刺。
池纓晃晃腦袋,忘掉剛才那個長滿頭發的醜兮兮造型,繼續看動畫片。
黑霧繼續縮在牆角,由於沒有口鼻眼,誰也不能看出它在乾什麼。
但池澈總覺得它在往這邊看……
第三天仍舊在玄光。
這次在道童的指引下,他們離開半山,往最頂上去。那裡雲霧彌漫,布置著殿堂樓閣,跟另一側景區之間橫亙著峭壁,是常人幾乎不可能參觀的地方。
池澈抱著妹妹跟道童上去,先在一個小廣場上點了名,仍舊是棲雲真人發言。
“千百年來,老祖宗給我們留下不少心得道法,全數彙聚在這裡。作為華國兩大道派之一,我們當然也不能吝嗇,今日前來的都是玄學界有能之士,秉承著和諧交流的理念,特此開放給諸位。”
這是每次交流大會的保留環節,前兩場比試過後,都有三天交流學習的時間,除了有人把守的殿堂,其他地方,參會者都可以自由出入。
有些修道者甚至把這當成一年一度的旅遊。
棲華真人又講了些場麵話,參會者便一一散開了。
懸崖,樓閣,甚至是路邊的石碑上,都有可能留著前人心得,所以大家走的也隨心,並不拘泥於某個地方。
沒來過幾次,對這裡還不熟悉的,都經由道童指引去了藏經閣。
玄光的藏經閣蓋了三層,跟下麵先進昂貴的招待處不同,全部都古香古色,保留了最原始的模樣。
守門處是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道士,池澈抱著妹妹,跟其他參會者一起進去,放輕呼吸。
每個實木書架都有兩人高,往上是木質結構的屋頂,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但依舊結實,密麻的書海裡,全是上了年頭的古籍,一進去就摸不著邊際。
池纓頭一次見到這麼多書,大眼睛瞪了瞪,從哥哥懷裡下去。
她隻能拿到下麵那些,抽出幾本看了看,見都是最基礎的書籍,就跟著哥哥往二樓去。
二樓的書同樣完全開放。
池纓聽見有人說看不懂,等那人走了之後,過去看看,發現還是很簡單的一些東西。
池澈也啃著有些艱難了,搖頭道:“怪不得玄光願意把這些道法開放出來,能看懂的看不上,看不懂的看了也沒用。”
三樓沒開放,估計寶貝都在上麵放著。
池澈連他妹給的幾本書都沒看完,對上麵倒也沒什麼執念,留在二樓隨便翻翻。
兄妹倆正看著書,棲華真人過來了。
“小道友覺得這些道法怎麼樣?”
這些書被當成寶貝一樣藏在樓裡,很多人都看不懂,池纓沒說簡單,謙虛地搖了搖腦袋:“纓纓看不懂。”
棲華真人嗬嗬一笑:“看不懂正常,小道友年齡還小,以後就能看懂了。”
池澈蹙了下眉頭,把手裡的書塞回書架上,抱著妹妹離開藏經閣。
反正妹妹本事大,看這些東西也沒用,兄妹倆乾脆就徹底把交流當成旅遊,每個樓閣宮殿都過去看看。
越看越覺得玄光有錢。
其中最高的一座殿堂在山峰最頂,背靠石壁,有上百台階。池澈抱著妹妹爬上去,發現這座樓的名字簡潔明了,就叫玄光閣。
旁邊有參會者攜手進去,還拿著香火。
池澈好奇地問旁邊小道童:“這是什麼地方?”
小道童和善地說:“前輩是第一次來玄光吧,這是我們供奉先祖的地方,偶有其他道派的人來,也會過來參拜呢。”
池澈聞言,也往旁邊要了一炷香,進去看看。
進去之後左拐,迎麵就是滿滿一牆的牌位,放眼望去,打頭的姓氏都是齊,就算不是齊,也是同音的道號。
就跟棲華真人一樣。
池澈想到老頭,總覺得怪異,拜也沒拜,拿著香又到了右側。
這邊的年代更早了點,就隻有幾個姓齊的,顯得百花齊放,正常很多。
池纓覺得這裡不好玩,正慢吞吞跟在哥哥後麵吃糖,手腕上的玉珠忽然亮了一下。
她含著糖一滯,以為自己看錯了。
見她沒什麼反應,玉珠又開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