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傅明正瞪大雙眼,滿臉驚駭,“你死了,你分明死了!”
傅明生無聲笑了,笑容冰冷,黑氣突然湧出,同包裹傅宅的死氣連在一起。
黑氣盤繞下,周圍的景象發生扭曲,樓梯變成被彈雨覆蓋的塹壕,富麗堂皇的客廳成為士兵搏命廝殺的戰場。
“怎麼會,怎麼會?!做夢,這一定是在做夢!”
傅明正驚駭欲絕,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夢,是一場噩夢。
冰涼的手觸及他的脖子,傅明生身後出現一個個鬼影,他們從死去士兵的屍體上走出,身上還帶著戰死時留下的傷口。猩紅的雙眼盯過來,帶著無儘的憤怒和仇恨,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一口口將他撕碎。
“你們死了,都死了!死人怎麼能出現,滾,都給我滾!”
傅明正眼底爬滿血絲,因恐懼變得癲狂。
可惜無論他怎麼喊,除了戰死的英魂,再沒有一個人出現。傅宅的護工、保姆、廚師、花匠乃至保鏢,都像是憑空消失,自始至終沒有露麵。
唯一出現的,是他在家中休養的孫子。
自遇到九尾那天起,傅家子就染上怪病,全身乏力,見光就渾身疼痛。他有關於酒吧的記憶,卻徹底忘記九尾。包括那群狐朋狗友,同樣沒有一個人記得。
聽到傅明正的嘶吼,不知道老頭子發哪門子瘋,傅家子滿心煩躁,索性抓起被子蓋到頭頂。
原以為護工會過去安撫,結果半天還不見停止的跡象。他隻能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推開房門。
眼前的一切讓他大吃一驚。
樓梯邊,傅明正的輪椅半懸空,本人卻毫無覺察,整個人陷入癲狂,紅著雙眼大吼大叫。
“爺爺!”
眼見輪椅要滾落,他顧不得全身乏力,立即衝上去,想要把人拽住。
並非是親情使然,而是他十分清楚,一旦傅明正發生任何意外,一命歸西,往日裡被他打壓的人必然會反撲,他絕不會有好下場。
為自己的小命著想,老家夥絕不能死!
衝到樓梯前,他總算拽住輪椅。不等鬆口氣,猛然發現錯估自己的力氣,被一股重力帶得向前撲倒,想要鬆手已經來不及。
兩人和輪椅一同跌落,順著樓梯翻滾,最後被壓在輪椅下,手腳骨折,頭破血流。
傅明正後腦磕在樓梯上,腦漿流淌,當場咽氣。他的孫子起初還能哀嚎,隨著血液流失,氣息也漸漸變得微弱。咽下最後一口氣時,他終於看到讓傅明正恐懼的一切……
陰兵們說到做到,在傅明正身死之後,硬生生將他的魂魄拉出,一人一口,將他三魂七魄儘數扯碎,吞噬入腹,丁點不留。
傅明正的孫子也未能幸免。找上他的不是陰兵,而是之前被他所害,化成怨鬼滯留世間,尋機報仇的三名少女。
女孩們全身爬滿黑紋,無法像陰兵一樣吞噬魂魄,就用怨氣化出尖銳的指甲,用力抓在仇人身上,直至將他的三魂七魄全部抓得粉碎,再用黑氣包裹,如數碾成齏粉。
傅宅被死氣纏繞,血氣衝天,自然會引來鬼差注意。
察覺宅院裡正發生什麼,鬼差神情立變,捏碎腰牌向地府傳訊,同時祭出鎖魂鏈,準備先鎖走幾隻怨鬼,再設法攔截那隊陰兵。
鎖鏈飛到中途,突然被一隻手握住,再無法前進半分。
清脆鈴音傳來,以靈力化成的虛影逐漸凝實。
認出眼前是誰,鬼差心頭猛然一跳,不由得一陣叫苦。
“見過大人。”鬼差收回鎖魂鏈,向顏珋拱手。
與此同時,接到他通知的同僚陸續趕到,除了十多名在附近巡視的鬼差,更有兩名地府判官。一名身著黑袍,手托印璽,腰間佩有寶劍,類春秋時的國君;另一人身著戰甲,未束發,額間、頸項、手腕和腳腕都佩有美玉,分明是殷商時的打扮。
被判官和鬼差包圍,顏珋絲毫不見緊張,彈了一下銀鈴,笑容格外親切。
麵對這樣的蜃龍,不隻鬼差暗中叫苦,判官都有些發怵。
身著戰甲的判官怒瞪傳訊的鬼差,有沒有點眼力價?這位出現準沒好事。不說觀察一下,就著急忙慌給他們送信,這樣的工作態度,信不信扣你八百年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