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羅盤指引,男子走進古玩街。
未找到黃粱客棧,先路過九尾經營的店鋪。
店前掛著兩盞走馬燈,燈麵繪有形態各異的狐狸,或撲蝶,或打鬨,或逐鳥,或小憩,各個活靈活現,嬌憨可人,引得人駐足觀看,許久邁不開腳步。
男子自懂事起便開始修道,跟隨曾祖和祖父熟背道經,學習抓鬼驅妖的手段。乍見這兩盞走馬燈,心中立刻生出警覺,祭出一張黃符,燈上狐狸果然散發出妖氣,不複之前的可愛討喜,儘數亮出利齒,對他猙獰嘶吼,如臨大敵。
“妖孽!”
羅盤上的銅針瘋狂轉動,證明他之前鎖定的厲鬼距離不遠,卻並不在這家店中。然而遇妖鬼邪祟絕不輕易放過,是曾祖和祖父的教導,男子始終不敢忘。
所幸厲鬼就在不遠處,先處理掉這店中妖物,再去捉拿不遲。
男子收起羅盤,雙手結印,打向緊閉的店門。妖氣迅速反彈,迫使他後退數步。
意識到妖物不好對付,男子自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匕身刻有古老圖騰,黑紅的紋路蔓延至刀柄,隱沒在他的掌下。
“妖物,出來!”
伴著他的低喝聲,木門緩緩開啟,門後並非他所想的猙獰大妖,而是一名身穿襦裙,手持紅狐傘的美豔女子。
女子長眉如柳,眼尾勾勒青黛,眼角以胭脂點綴一朵紅梅,愈發顯得媚眼如絲,妍姿豔質,散發出無儘的誘惑,美得動人心魄。
“客人從何處來?”
男子出現在古玩街口,九尾就有所覺察。若是沒找上門,她不會多加理會。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道士竟然是個愣頭青,也不了解情況,尋到蛛絲馬跡就要喊打喊殺。
這樣的人讓她厭惡,極端厭惡。
多少剛開靈智、懵懂無知的小妖,每日裡隻知修煉,想方設法避開生人,根本從不曾作惡,被這樣的道士發現,半句辯解不容出口,仗著有普通人沒有的手段,直接祭出凶-器當場打死。
九尾轉動紙傘,目光落在男子手握的匕首上,能清晰感受到纏繞在上麵的怨氣。
這把匕首存世至少千年,殺死的妖、鬼恐怕數都數不過來。
嫵媚的雙眼浮現凶光,黑色的瞳仁化作獸瞳,掃向男子時,冷厲凶狠,使得後者警鈴大作,手不自覺握緊。
“妖物,休要猖狂!”
猖狂?
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九尾笑得花枝亂顫,收都收不住。
六尾被她拘在店中,看不到店外的情形,聲音卻能聽得一清二楚。男子的話傳入耳中,同樣感到可笑,竟驅散不少心頭鬱悶。
“道士,你的長輩沒教過你有的妖不能惹,也沒告訴你‘趨吉避凶’四個字嗎?”
九尾笑夠了,單手微提裙擺,蓮步輕移邁出店門。傘上紅狐改臥為立,狐眼彎彎,同樣在嘲笑男子的自不量力。
“放肆!”
“放肆?”未見九尾怎樣動作,刹那欺近男子身前,紅狐傘遮在兩人頭頂,紅唇微啟,吐氣如蘭,“說我放肆?你的祖宗還是一團泥巴時,本尊已在祖巫座下聽訓。惹怒我,你想好怎麼死了嗎?”
那把聚滿妖氣和怨氣的匕首徹底惹怒了她。
荒古異妖習慣廝殺,遇對手絕不手軟。但他們也有一個共同的毛病:護短。
以男子的年紀,這把凶器到他手中時間不長,上麵凝聚的怨氣不能全歸結於他。可誰讓他不識好歹,直接找上門來?
在九尾狐麵前班門弄斧,注定他要倒大黴。
“妖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短短一個照麵,男子就知九尾不好惹,同他之前鏟除的妖鬼截然不同。彼此實力懸殊,他今日恐怕真要栽到此處。然而,他受的教育不容他後退,更沒有向妖鬼示弱之理。拚著同歸於儘,也不容此妖物繼續留存世間。
心中主意已定,男子以匕首逼開九尾,騰身後翻,將匕首橫咬在口中,雙手迅速結印,散發微光的法印瞬間成形,燃起滅妖的道火,一個接一個飛向九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