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黃粱客棧 來自遠方 5888 字 8個月前

酒壇封口拍開,濃鬱的酒香彌漫在室內,老人陷入痛苦的回憶,器靈卻抽著鼻子,對壇中美酒垂涎欲滴。礙於顏珋在場,始終不敢上前,隻能藏在博古架後,繼續對著酒壇流口水。

“三弟去後,弟媳一家人住進他留下的房子。弟媳一年後改嫁,三弟留下的家業,我和二弟給侄子的學費、生活費和零用,幾乎都落到那家人手裡。”

老人抓起酒壇,對著壇中倒影苦笑。

“偶然的機會,二弟和我遇到當年的護工,得知事情真相。多方查證,證明護工沒說謊,我倆合計之後,決定把侄子帶回來。這樣的人家,好孩子也會被教壞。”

“我倆想把侄子要回來,無論如何不能讓三弟留下的血脈長歪。哪裡想到,這家人做生意不成,鬼祟的手段卻不少。”

“手段?”顏珋問道。

“他們聯係了媒體。”老人牙根緊咬,黑紋爬滿臉頰,“我和二弟的工廠不小,是當地的納稅大戶,還曾建過學校,資助過不少學生,幫助過孤寡老人,算是有頭有臉。奈何這家人很會演戲,明明是有理的一方,到頭來卻成了為富不仁,欺負孤兒寡母,意圖霸占兄弟家產的惡棍!往日裡做的好事,也被汙蔑是彆有用心。”

“這家人如何,我和二弟都不在乎,早就看清他們的本質,說是人渣都不為過。最讓我們寒心的是,三弟的兒子,我們的侄子,在他母親的挑唆下,當著世人的麵說謊,把兩個伯叔說得十惡不赦。在他嘴裡,我們反倒成了冷心冷肺,沒有半點親情的畜生!”

老人越說越怒,更有說不出痛心。

“世人不曉得真相,甚至有人跑到工廠來罵。二弟突發腦溢血,很快一病不起。二弟妹知曉內情,找上三弟媳一家,要當麵問一問,他們到底有沒有良心。”

“那家人龜縮不出,暗中再次聯係媒體,更坐實鄭家囂張跋扈,欺淩孤兒寡母的罪名。”

“再後來,二弟也去了,二弟妹帶著一雙兒女,同那家人結下死仇。我的心也冷了,除了每年給侄子學費,養到他十八歲,再不想去管。”

一壇酒眨眼被飲儘,老人說到痛心處,幾乎控製不住陡增的戾氣。

“三弟媳後嫁的男人很有心機,見我無兒無女,妻子也在多年前病逝,暗地裡打起工廠的主意。那家人本就貪婪,被他提點,收斂不少。侄子也被教育,裝作痛改前非,開始裝模作樣親近我和二弟留下的兩個孩子。

“血脈親情被他們當成牟利的手段,我一個生意人偏偏看不透,不知教訓,多可笑?”

老人趴在桌上,連聲苦笑。

痛苦的回憶像是一把利劍,深深紮入心裡。如今說出來,猶如把劍一把-抽-出,血肉翻卷,鮮血淋漓。

“我能看出侄子是在做戲,可我總想著他是三弟唯一的血脈,哪怕多是假意,隻要能讓他少和那家人接觸,總能想法把性情板正過來。結果是我想得太好,傻到仿佛沒有腦子!”

黑氣又開始增加,逐漸壓過金光。

顏珋沒有再祭法印,而是輕擊銅鈴,以鈴音穩定老人的情緒。

良久,待心中狂躁慢慢減弱,老者脫力般癱軟在木凳上,雙眼依舊血紅,周身彌漫著恐怖的煞氣和戾氣。

顏珋十分清楚,沒有鈴音,麵前的老人怕是早已經化作厲鬼。

“我死前不久,尋找多年的姑母終於有了消息。”

“姑母當年被賣進一個大戶人家,後來家中遭遇土匪,主家都被殺死,她同家中長工一起逃走。土匪走後,又遇上鬼子兵進城,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兩人跑出城外,才勉強逃過一劫。”

“兩人結成夫妻,長工在進城賣山貨時被抓壯丁,自此杳無音訊,我姑母一個人帶著孩子,苦苦熬過幾十年,直到死都不曉得我爹在找她。”

“姑母隻有一個兒子,去世也早,身後留下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

“小姑娘很懂事,學習很好,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說是將來要做一名醫生。男孩子也聰明,隻是心性不定,有些調皮,但也是個好孩子。”

“能尋回這對姐弟,完成父親的遺願,就像是做夢。”

說到這裡,老人的臉上現出一抹笑容,很快又被憤怒取代。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兩個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孩子,卻礙了那家人的眼。見我對他們很是照顧,以為我要將家產全給他們,竟然暗中設套,借我侄子的手,意圖將那兩個孩子引上歪路!”

老人極端憤怒,距厲鬼僅一步之遙。

“賭,他們竟想法設法,讓一個孩子染上賭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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