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恩怨恨極深, 若非有方雨在,恐怕早已經化成厲鬼。
有功德金光護體, 除非使用強硬的手段, 地府也拿他沒有太好的辦法。而那樣一來, 他祖先的庇護以及自身積累的功德, 必會對鬼差造成反噬。
這幾乎是一個死結。
若不是實在沒轍,比乾也不會冒著被閻羅斥責的風險,將封有鬼體的玉牌交給顏珋。
顏珋解釋過契約, 老人沉吟良久, 並無意回溯過去。對他而言, 發生的一切早烙印在魂魄中, 無論如何痕跡都不會徹底消去。
他要的是現在, 是未來。
“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顏珋點了下木簡,上麵清晰寫明鄭恩的條件。
他願意付出一魂一魄, 換取惡人嘗儘他經曆的所有。讓行惡者生不如死, 縱然不入地府,也要活在煉獄。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都要備受折磨不得解脫。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方雨。”
在方雷和鄭澤狼狽為奸,成為殺死他的幫凶時, 老人對這個青年已經徹底失望。
在他死後的一段時間,尚未被封入玉牌之前, 親眼目睹方雨是如何煎熬,如何被拖入泥淖, 經曆她不該經曆的一切,漸漸變得絕望。而方雷又是如何的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我願意放棄輪回,付出三魂七魄,讓方雨擺脫這一切,忘掉她這個不爭氣的兄弟,平安順遂的過完這輩子。”
提起方雨,纏繞老人的黑氣變得淡薄,雙眼依舊猩紅,神情中卻不見戾氣,僅有悲傷和慈愛。
“我無兒無女,妻子又先於我往生,方雨就像是我的女兒,我不能投胎不要緊,隻想她過得好。”老人沉聲道,“說到底,如果我沒有找回他們,是不是方雷就不會被錢家人盯上,方雨也不會過得這麼苦?”
顏珋放下木簡,斟酌片刻,道:“我可以幫你,無需三魂七魄,取你身上一分功德金光,如何?”
“隻要能讓那孩子過得好,全拿去也無妨。”老人沒有片刻猶豫,當場答應顏珋的條件,“另外,我尚有一些財產,望店家能代我交給方雨。”
“可以,我會親自去一趟海市。”
木簡上的紅紋二度生出變化,最後一筆融入簡上,言契正式成立。顏珋攜老人返回一樓,將木簡送入牆中抽屜。
老人在生前早有安排,除了交給方雨的嫁妝,他也給方雷留了兩套房子和一筆錢,準備在送方雷離開時交給他。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安排妥當之前,就遭到鄭澤的毒手。
也幸虧沒有提前交給方雷,不然的話,同樣會被他用作賭資,落進旁人的口袋。
“房產證和鑰匙都在保險箱裡,這件事隻有我知道。”
房子是他親自買下,存錢的賬戶也是新開。這筆財產除了他,沒有其他人知道。
“我還有一份遺囑,寫明將這些留給方雷。若是可以,請店家幫忙,把上麵的名字改成方雨。”
老人已成鬼體,又被封在玉中許久,自然無法更改活人手中的文件。顏珋則不然,隻要他想,無需多麻煩,就能幫老人達成所願。
“好。”不過是舉手之勞,顏珋應得乾脆,“如先生要隨我去海市,需再入這枚玉牌。”
“店家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老人道出所有心願,得到顏珋的承諾,當即化成一股黑風,投入玉牌之中。
隨著魂體的進-入,原本無瑕的白玉浮現出道道紅紋,彎曲盤繞,象征魂體同蜃龍定下契約,未完成之前無法回到地府,也不會受到判官鬼差轄製。
按照同比乾的約定,數日他會再來客棧,接走餘下的陰兵。
顏珋決定明日就動身出發,儘早完成老人的心願,消除他的執念,送他和陰兵一起入地府,重新投胎轉世。
小狐狸知道顏珋要出行,從櫃台後跑出來,繞著他腳踝左蹭蹭右蹭蹭,還卷起尾巴撒嬌,使儘渾身解數,想要跟他同去。
“想和我一起去?”顏珋彎腰提起小狐狸,問道。
白尾團起四隻小爪子,用力點著頭,還合攏兩隻前爪朝著顏珋拜了拜,討好道:“大人帶我去吧,我肯定不調皮,有需要也能幫上忙。”
被小狐狸的樣子逗笑了,顏珋點點他頭上那撮紅毛,道:“行,想跟就跟吧。”
“謝大人!”白尾喜出望外,被放到地上後,竟然當場打起滾來。圓乎乎的身體一蹦一跳,活像是一隻白團子。
知道他在故意討喜,奈何樣子實在可愛。
顏珋單膝蹲跪下,手臂搭著膝蓋,看著小狐狸蹦躂撒嬌,隻覺得相比起六尾,這隻雙尾狐倒更像是九尾的崽子。
動身之前,顏珋和九尾打過招呼。
獲悉他要帶白尾出行,九尾忙取出數枚妖丹,都是有兩千年以上道行的妖獸,搜集起來並不簡單,算是十分珍貴。然而,九尾送得心甘情願。
以顏珋的實力和背景,白尾能跟在他身邊,受益的不僅僅是自己,更將惠及靈狐一族。九尾還有些懊惱時間來不及,否則就去獵兩頭更拿得出手的凶獸。
“勞煩大人。”九尾感謝過顏珋,認真叮囑小狐狸,路上不許淘氣,一定要聽蜃龍大人的話。要是敢不聽話,回來就送去狐狸洞關禁閉。
因為自投羅網的畢方,九尾獲悉補天石的下落,準備明後日就找上畢方老巢,把靈石搶回來。那群鳥趁她不在燒了她的狐狸洞,要是不能一報還一報,她就不是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