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馮夏忽然笑了,笑容裡隱現瘋狂和殺意。
“那個人口口聲聲要幫我們,話裡話外說要主持正義,當真是天花亂墜,舌燦蓮花,說得比唱得都好聽。”
“我爸我媽都信了,所有的文件都拿給他看,隻希望能還自己一個公道。”
“萬萬沒想到,報道發出來,依舊是顛倒黑白,字裡行間都是汙蔑和指責,就差明說我家是訛詐,是碰瓷,是貪婪卑鄙的小人!那名記者還痛心疾首,說本以為我家是受害人,沒想到竟是一門心思為錢!”
馮夏死死咬住嘴唇,拚命壓製體內戾氣。
她十分清楚,如果放任下去,自己恐怕會徹底陷入瘋狂。
“這篇報道出來,我家又被推上風口浪尖,所有人都在指責我們,辱罵我們。”
“有人挖出我爸我媽的學曆和曆年來的工作,和那家人做對比,專為證明我們是社會底層,生活困難,一定是貪婪成性。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死活都要賴上那家人。”
“紅口白牙,他們根本不去想,如果事實真是這樣,法院為什麼會下判決書,那家人又為什麼會上老賴名單?”
“事情越演越烈,我家的住址被公布,隔三差五就有所謂的‘社會正義之士’來砸門辱罵。”
“我的學校和實習公司也被公布在網上,學校裡的輔導員和同學都安慰我,幫我辟除謠言,讓我堅信邪不壓正,害人的必定會自食惡果。公司抵擋不住輿論壓力,經理親自找我談話,願意付給我兩個月轉正後的工資,隻要我主動辭職離開。”
馮夏聲音顫抖,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控製不住湧上的無力和酸楚。
老人想要安慰她,手抬到中途又緩緩落下,深深歎息一聲,愈發顯得老邁。
“我的實習工作沒了,好在還有一筆錢,可以支付我爸下個月的醫藥費。可這筆錢用完了,又該怎麼辦?”
馮夏喃喃說著,僅是陳述現實,卻能讓人清晰感受到話語背後的苦澀和艱難。
“當時的情況很亂,我媽已經沒辦法出攤,露麵就會被詢問議論,甚至遭到斥罵和圍攻。我爸好不容易生出的心氣也淡了下去,整天躺在家裡,不說話也不動,連飯都不怎麼吃,整個人迅速消瘦,似乎已經失去活著的力氣。”
“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看到我在網上投遞的簡曆,符合他們的招人要求,讓我後天去麵試。”
話說到這裡,馮夏忽然頓住,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愈發尖利。
“我提前查過,那家公司名字很陌生,地址是在臨縣。距離有些遠,來回坐車需要一個多小時。可我在本市找不到工作,最後還是去了。”
“不確定是不是能被錄用,我沒有告訴家人實情,為的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個幌子,等著我的不是什麼轉機,根本就是個陷阱!”
馮夏當時並不清楚整件事的底細,為了家庭生計和父親的醫藥費,她懷揣著希望走進公司大門。
麵試她的是一個麵容和善的中年女人,看過她新帶來的簡曆,沒問多少專業問題,僅是問了問家庭和學校情況,又簡單問過她上一份工作,就拍板將她錄取。
簽下合同之後,馮夏很開心,哪怕工資再低,對家中也是幫助。
殊不知,她走進的根本不是什麼正規公司,而是打著公司名號的傳銷窩點!
對方之所以會知道她的電話,也不是通過網上簡曆,而是傳銷窩點的主事人和方霞有親戚關係。後者利用家裡的公司和背景,沒少幫忙打掩護,借機從中撈取好處。
之所以對馮夏下-毒-手,起因是方霞的兒子從學校回來,在家裡發脾氣,抱怨同學都在嘲笑他,說他是老賴的孩子。
“他們說咱家沒錢賠償,卻能送我來這上學,還大手大腳充什麼富二代,就是老賴,不要臉!”
程天被寵得無法無天,根本受不得委屈。無奈對方家中有背景,不是方霞能夠得罪。
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方霞哄好兒子,索性又一次盯上馮家,決心徹底毀了他們,直接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