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一幕儘收眼底,鄭方陷入無邊恐懼,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牙齒不斷打顫。
攔住他的打手被陰氣纏繞,口吐白沫,眼球凸出,猶如癲癇發作。
鄭民的生魂站在他的身前,不惜損耗魂體,將他護得嚴嚴實實。在打手失去意識後,提防地看向顏珋和庚辰,哪怕心存莫大恐懼,也不肯讓開半步。
摧毀殘頁,取走宿主和賭徒的記憶,顏珋庚辰方可離開。礙於有鄭民的生魂阻攔,無法抹去鄭方的記憶,讓事情變得有些麻煩。
“我不會傷他,更不會取他性命,隻會消除他的記憶。”顏珋對鄭民道,“你尚未往生,魂魄不能離體太久。此地氣息渾濁,停留太久,三魂七魄染上濁氣,你怕是再也無法醒來。”
顏珋並非危言聳聽,比起剛現身時,鄭民的魂體變得透明許多,更有幾縷黑氣纏繞,隨時可能將他吞噬。如果他繼續以生魂的狀態滯留,難保不會真的就此成鬼。
“兩位,我不知你們來曆,隻曉得你們神通廣大。隻是我孫子還小,請放過他。”
“我說過不會傷他,也不會取他性命。”顏珋蹙眉,“不過你為生魂,當能看清他的氣色。沾染惡習,傷親,注定要受到懲戒。”
生時逃不開法律製裁,死後亦要受到懲罰。
“我願意代替他!”鄭民焦急開口,“我一把老骨頭,活也活不了幾天,我願意代他受過!”
顏珋搖搖頭,無意多費口舌。
借由幾名賭徒的記憶,知曉鄭方都做過什麼,對於鄭民的執迷不悟,他實在不想再多說什麼。
就在這時,空氣中出現一陣波動,兩名手持鎖鏈的鬼差出現在室內,抱拳向顏珋和庚辰行禮。
“見過神君。”
他們的出現,意味著鄭民在醫院中停止呼吸。
這一刻,他再不是生魂,而是徹底變成一隻鬼,被親生孫子間接害死的鬼。
“隨我走。”
鬼差二話不說,祭出手中鎖鏈。
鄭民躲閃不及,被捆得結結實實。他想要掙紮,被鎖鏈纏住的地方猶如火燒,魂體出現扭曲,很是痛苦不堪。
“小方,小方!”
被鬼差帶走之前,鄭民不斷回頭呼喚鄭方。
後者卻被嚇破膽,全然不去想鄭民生前對他的寵愛,也不去想鄭民對他的維護,隻想離對方遠點,越遠越好。
見到鄭方的表現,鄭民如遭雷擊,再說不出一個字,也失去掙紮的力氣,很快被鬼差帶走。
顏珋邁步來到鄭方麵前,俯視蜷縮成一團的少年,見他的表情中除了恐懼,還有揮之不去的厭惡,不由得歎息一聲。
“你終有一天會後悔。”
說完這句話,顏珋探出兩指,點在鄭方的額心。少年雙眼上翻,很快和周圍的賭徒一樣陷入昏迷。
“走吧。”
抹去鄭方的記憶,顏珋和庚辰轉身離開。
兩人離開不久,賭徒陸續從昏迷中醒來,不等搞清楚狀況,房門忽然被從外邊-撞-開,十多名荷槍實彈的特警衝入室內,將在場之人全部控製起來,當場收繳砍刀等凶器三十多把。
在抓獲的賭徒和打手中,更發現三名通緝犯,身上都背負人命。
鄭方同時被逮捕,因為參與賭博,涉及到鄭民的案件,縱然沒有年滿十八,照樣要受到法律的懲罰。
從今往後,無論他醒悟與否,也無論他是否能痛改前非,那個寵愛他甚至是溺愛他的祖父卻再也回不來了。
或許等他真正長大,真正悔悟自己犯下的錯,才會徹底明白,他失去的究竟是什麼,又是何等的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