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地頭抵在方向盤上,閉上被煙熏得發澀的眼睛,“用他媽你廢話,我不知道那是我孩子嗎?不過你說得對,遊弋是該打死我。”
“老陸到底怎麼了這是?”薛耐意識到事態不妙,硬把他從方向盤上拽起來。
陸地勉強收拾好情緒,“醫生說遊弋的孕囊移位壓迫其他臟器,囊壁粘黏主血管隨著孩子長大,很可能造成脫位出血,危及生命。”
“啊??”薛耐差點嚇尿,“那……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陸地恢複冷靜,“有,但做不到萬無一失,後續仍舊有這種可能,我不能叫遊弋冒這個險。”
“不是,那你告訴他啊?我的媽呀!搞什麼啊你們?”薛耐急得跳腳,“你這樣不是故意招遊弋的恨嗎?嫌他揍你太輕嗎?這麼搞你倆可就徹底玩兒完了,下輩子都沒可能的那種!”
陸地又點上煙仰頭望著車頂,“啪”得摁著打火機遞到他麵前,“你沒看見他剛剛說到孩子多麼期待,他性子太倔又是個不信邪的,實話實說我怕他會冒險一搏,這事兒誰能勸得住?你能?”
薛耐就著他的火點上煙,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怕你笑話,我這回是真怕他了,從來都沒這麼怕過。”陸地慢慢說著,“以前總覺得人都會變,婚前婚後不太一樣很正常,隻要我愛他什麼都無所謂。漸漸的我才明白,我的愛沒那麼偉大,人還是那個人感覺和感情卻不是了。薛耐不瞞你說,我總有一種我好像不是跟遊弋過了十年的感覺。”
薛耐汗毛豎起來,“老陸你沒事吧?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咱也看看醫生?”
“直到簽離婚協議這事兒,我耳邊有個聲音一直在說遊弋回來了,終於回來了。”陸地沒理他自顧自地說著。
薛耐都不敢碰他,心想:“太他媽嚴重了吧,都已經出現幻聽了?”
陸地把香煙咂到底,吐出長長一口煙霧自嘲地笑笑,“後來我發現,我他媽做夢都想被遊弋暴打,就像把你莫名其妙被奪走的、無處找尋的東西突然間還給你……我他媽一下子慌了。”
薛耐夾煙的手抖,心想:“完了完了,還有受虐傾向。”
“我知道,我越是迷戀以前的他,想要離開我的他,越說明我們的婚姻對他是多麼糟糕。”陸地在黑暗中一動不動,“薛耐,我放手了,我寧願遠遠看著這樣活蹦亂跳的遊弋,也不要看被生活……和我磨得麵目全非的他,就讓他恨我吧總比忘記的強。”
薛耐一聲歎息,“那他非要生這個孩子怎麼辦?”
“騙、威脅、利誘反正我在他眼裡特彆擅長這些手段,沒毛病。”陸地其實還沒想好怎麼辦。
薛耐熄滅煙,“這麼做值得嗎?遊弋不會感謝你,也不會感動的。”
“沒什麼值不值,我隻想他好好活著……不要再離開了。”陸地搡他一下,“你可給我把嘴閉嚴實了。”
薛耐用你真該看看病的眼神看他,“行行行,可是你也彆放棄,現在醫療手段非常先進,國內不行咱國外,辦法總比困難多吧。”
“已經聯係國外專家,目前沒有萬無一失的手段,我不會拿遊弋的命冒險。”陸地說得十分堅定。
薛耐走後陸地在車裡待了一夜,天擦亮的時候才回市區的公寓。
他井井有條洗澡、刮胡子,整理好發型,換了手工襯衫卻配上一對廉價的瓷袖口,那是遊弋送的,那時候他們並不富有。
噴上鬆木香水時間剛剛好,律師和助理摁響門鈴。
陸地長臂伸展套上筆挺的西裝外套打開門,“資料都準備好了嗎?醫院那邊要先聯係。”
助理、律師一一回答,快步跟在老板身後。
遊弋也在等陸地,今天下午他要出院,陸地還沒回複。
不過他很快看到迅科董事會主席——陸地,大張旗鼓帶著律師推門而入。
“遊先生您的提議陸先生不能滿足。”這回換了位有頭發的律師,聲音洪亮格外自信,“陸先生的意思是您在國外終止孕囊行為,一切繼續按離婚協議執行,您在權益上不會有任何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