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女被脅迫了,嚶嚶嚶。
甘棠沒注意到的是,原本要小跑才能跟上的步伐,此刻頻率已經和她相同。
任家大宅裡隻留了兩名幫傭,其他人都在宴會廳。
見少爺此時進來,還帶了個麵生的小姑娘,心中好奇,卻不敢多問,隻低頭同他打招呼:“少爺晚上好。”
“取紗布過來。”任於歸不由分說,強勢的將甘棠安置在沙發上,“坐好。”
自己則轉身走向廚房,拿鹽水。
“小姐,給您。”傭人動作很快將紗布送來。
任於歸還沒來。
甘棠閒的無聊,想到任於歸一晚上都不怎麼好的臉色。
想了想,抽出一張已經剪的方方正正的紗布。
任於歸過來時,見甘棠正老實坐著,表情不易察覺的放鬆些許。
走到她身前:“伸手。”
甘棠十分有眼色,能屈能伸,乖順將擦破一大塊皮的手伸出。
任於歸看到占據整個手掌二分之一的血漬,眉心皺了皺。
用紗布侵染了溫熱的鹽水,蘸去上麵細小的沙礫與灰塵。
甘棠手心被鹽水刺疼,忍不住縮縮手心。
“疼?”
“嗯,你輕點嘛。”甘棠自小就嬌氣的怕疼,這會兒要是在甘家,肯定鬨著把手收回來,不讓碰了。
可遇到麵前這個惹不起的冷麵神,實在沒那個膽子,隻能忍疼交代。
“破了當然會疼,我弄快點,你忍一忍。”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還忍一忍。
疼是那麼好忍的嗎?
你不知道下手輕點嗎?
簡直心狠手辣。
甘棠坐在沙發上,怒瞪蹲在自己身前,整個後腦勺都暴露子在自己視線下的任於歸。
倘若目光能化作激光射線,任於歸這個狗男人,此刻必定已經禿了。
那人正是一向出入高調,今晨還拿著任家晚宴請帖處處炫耀的轉校生黎菲菲。
這裡許多人的家中要麼和甘家是世交,要麼是還不夠級彆和甘家相交,因此即便眾人心中有相同的嘀咕,卻沒人出聲應和她。
施心月見無人響應,心中暗歎一聲都是孬種。自莊孝孝被帶走後,她心裡就十分憋悶,此刻這種情緒燃燒到頂點,激使她再度出聲:“甘小姐,也要恭喜你了,自此多出一位姐妹。不過你們姐妹倆可真是有緣,聽說剛好還在同班念書。哎呀,該不會是甘先生早早做好打算,要讓你們增進感情呢——”
椅子劃過地板,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是甘棠倏地起身。
她無甚表情的看向施心月,明明沒說話,表情也不顯憤怒,目光卻如有實質,刺的施心月周身一涼,再說不出其他話來。
隨後她又看向黎菲菲所在的方向。
甘棠,氣勢不能輸。她高抬起下巴,不斷在心中默念。
即便緊握的手心有些顫抖,心裡充滿了不安,麵上卻依舊將高傲的姿態擺的很足。
天知道她有多想高聲反駁那個波浪卷,想斬釘截鐵的告知這裡所有人,電視上說的都是假的,她爸爸和那對母女才沒有關係呢。她一點也不想像這樣沉默不言,被逼隻能做出不屑一顧的姿態,來維持最後的顏麵。
更讓她惶恐不安的是,連她都沒法在第一時間辨認事情的真假。想到這事可能是真的,甘棠心中的小人已經在嚎啕大哭了。
“棠棠,這可能是——”誤會......
闞夢之安慰的話還沒講完,身邊人已經在眾目睽睽下離去。
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步履如常,姿態優雅,每步都好像是被尺子丈量過的一樣,保持著同樣的間距。
甘棠用這樣的作態,無形中向大家傳遞,這一切都是假新聞。
她不斷在心中倒數計數,維持著這樣的腳步,直到出了食堂大門。
確認離開眾人視線,見午時校園內空無一人,甘棠即刻邁步狂衝,一路向學校大門奔去。
直到站在盤山路上,甘棠腦中都還不斷播放著新聞剛剛台放出的照片。
這讓她神色越發急切,恨不能立時長出一對翅膀,飛到甘仲文身邊問個究竟。
菁仁作為本埠第一女校,又彙集了眾多名流子弟,為了保障校園環境,選址在半山。
出了校門,沿著山路盤旋而上,是本城大半富豪安家之地,風景宜人,空氣清新。
平日裡豪門千金們上下學都是車接車送,十分方便。
可到了這樣臨時要離開時,不友善的地方就顯現出來了。
甘棠等待許久,校門前連個路過的車輛都沒有。
心裡的焦急伴隨著委屈,讓她眼眶一陣陣發熱。為了維持在外的形象,她不得不努力抑製已經在眼角打轉的淚珠。
此時一輛賓利從學校裡駛出,甘棠嘗試著伸手攔了攔。電光火石間,連搭車的借口都想到了——她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請求對方隻要將她載下山就好。
甘棠滿眼期盼的看著車子,在她揮手時一點點靠近,興奮還來不及上升,那輛車就徑直從她身邊開走了。
一向疼愛的自己的爸爸,可能出軌還有私生女,這件事在眾目睽睽之下,曝光在全校師生麵前,這會兒她還連車都叫不到,種種的委屈與難過,隨著這輛車的駛離,齊齊爆發出來。
甘棠突然放棄治療,不再壓抑情緒,放任眼淚洶湧流出。
一邊哭還不忘一邊分析利弊:學校是肯定不能回的,自己今天就算是走也要走到中環。
甘棠咬咬牙,胡亂用袖子擦擦眼淚,用一種大義炳然的姿態,邁出下山的步伐,生生走出一種英勇就義的氣勢。
#天啦嚕,我簡直是全世界最悲慘的美少女#
#本寶寶再也不是甘家的大寶貝了,是個被爸爸遺棄的小可憐#
#全菁仁肯定都在笑話我#
#甘仲文你女兒因為你的花邊新聞腳都要磨爛了#
#感覺已經走了十分鐘,為什麼才過去三十秒?!#
......
帶著種種充實的內心戲,甘棠一邊流淚,一邊咬牙朝山下走。
“大哥,後麵的同學好像要下山。”許珊妮從後視鏡注意到甘棠。
“嗯。”前排開車的人惜字如金。
“大哥......”麵對不苟言笑的大表哥,許珊妮是有膽怯。
可回頭瞧見那位同學,正不斷用手背擦過眼睛,明顯是在哭泣,心中的不忍克服了恐懼,期期艾艾開口,“大哥,能不能停一下,等等這位同學?”
前排的人表情依舊冷峻,餘光掃過腕間表盤,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最終放緩車速,停靠在路邊,沉默不言。
“謝謝大哥。”得到他默許,許珊妮頓時眉開眼笑。
十分傻白甜的在心中感歎,大表哥隻是看著嚴肅點,人還是挺好的。
不知自己莫名收了張好人卡,見小表妹下車朝後走去,車裡的男人聯通電話,言簡意賅的交代:“會議推遲二十分鐘。”
世界最慘の美少女甘棠,腦內小劇場正演到高-潮,自己勇闖阿三家,並在敲開門後見到了甘仲文。
劇情一下卡了殼,她正猶豫,接下來是要轉換戲路,拿苦情小白蓮的劇本,還是黑化到底,成為惡毒女配,就聽見一聲天籟傳來——
“同學,你是要下山嗎?”
甘棠抬頭,臉上猶掛有淚痕,卻不影響她雙眼晶亮,表情瞬間多雲轉晴。
隻是她眼裡的星光,在看見對方身著菁仁校服後,立即又暗淡了下去。
比起幫自己下山,對方來看笑話的可能性更多。
低落隻有一瞬間,甘棠瞬間打起精神,輸人不輸陣,迅速進入迎戰狀態。
“是啊,你要載我嗎?”甘棠聲音有點啞,鼻音濃重,這讓她的氣勢大打折扣,不僅沒演繹出一朵孤傲的高嶺之花,反而透著十分的可憐。
許珊妮連連點頭:“對啊,剛好我要下山,你和我一起吧。車就停在那邊。”
語畢,十分自來熟的牽起甘棠,將她帶往車輛。
甘棠來不及多問,就被推進賓利,正是之前直直從她身邊開過的那輛。
劇情轉進太快,就像龍卷風。
如果不是這車價值不菲,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新型綁架手段了。
“去哪?”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