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座前的夜荒聞言後似乎隱約預感到了什麼,於是他就這麼垂著眼沉默地注視著風燭。
而那一刹那,他的瞳孔仿佛也隨之晦暗了幾分。
這時候風燭恰好抬眼和這位神明對上了視線。但他卻隻是神色平靜地斂下了自己那多餘的情緒,然後繼續對眼前的夜荒說道:
“前者沒什麼好說的。我為什麼會在辭職前多次使用它,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雖然風燭為了對直播間裡的那些人掩藏他的稱號能力,所以並未將一些話說得太清楚,但夜荒之前就已經知曉了風燭那個稱號的特殊能力。
所以此刻他確實很清楚風燭的未儘之意。
風燭為什麼會在辭職前多次使用這個稱號?原因很簡單。
因為在這個小崽子所預見的若乾次三分鐘未來裡,他都沒有放他離去。
那時候的他正處在一種無法言說的混亂與癲狂之中。而於那混亂與癲狂之下掩埋著的,則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讓風燭離去的沸騰惡欲。
哪怕最後他真的放風燭走了,也根本不是因為他已然無所謂風燭的離去與否。
——他隻是拿風燭全無辦法。
想到這裡,夜荒神色不明地閉了閉眼。
而就在他竭力壓抑著心底的情緒時,風燭那沙啞的嗓音卻仍舊在這座寶庫裡繼續回蕩著:
“至於後者……”
“夜荒,你曾想讓我說——我是你的肋骨,你的祭品,你的小小鳥。”
“但我既不想成為皚皚白骨,也不想成為誰的祭品。”
“同樣的,我也不想成為一隻被困於牢籠中的告死鳥。”
“所以說實話,我現在都不怎麼想再對你用那個稱號了,我甚至都不怎麼想看見你。”
“你剛才不是讓我恐懼你麼?其實你那時候根本就沒必要和我交手。”
“反正到最後結果都一樣。”
“畢竟在對你使用了那麼多次稱號後,畢竟在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我不恐懼你才奇怪吧?”
風燭此刻說的某種意義上來看都是實話。雖然他最後用的其實是疑問的語調,但那些話在旁人聽來卻基本上和肯定句沒什麼兩樣了。
而他之所以說了這麼多,其實主要是因為他想借此來掩藏其中最關鍵的那一句“我甚至都不怎麼想看見你”。
風燭本以為夜荒會聽懂他的提醒,畢竟這家夥無論是五感還是直覺都敏銳得過分。
然而當他瞥見夜荒此刻那陰鷙而隱忍的神色後,他卻發現這位神明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聽懂了他的提醒的樣子。
這也使得風燭再度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不過他剛才所說這些話卻也未嘗沒有激怒夜荒的意思。
因為如若夜荒捕捉不到他給出的那則信息的話,至少這位處於憤怒之中的神明短時間內不太可能繼續在第十宇宙裡找尋他的蹤跡。
所以現在若是夜荒被他的話給激怒了的話,最終的效果應該也差不多?
這一刻,風燭心底難得浮現了些許不確定意味。
因為此刻的夜荒看起來實在過於捉摸不定,以至於一時間他也猜不透那家夥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而半響之後,他才聽到夜荒啞著嗓子開口說道:
“……這屆爭霸賽開始前,東霆那家夥一直在找你的蹤跡。”
“那個蠢貨既想見你,又怕惹你生氣。”
“所以在這屆爭霸賽即將開始的時候,他直接用了你的那個稱號。”
“他用那個稱號卻不是為了弄清你在哪,當時他隻是想知道當他找到你、見到你之後會發生什麼,然後借此來想辦法避免你發火罷了。”
“可笑吧?這竟然就是那家夥想借這個稱號弄清的事情。”
說到這裡,夜荒就這麼嘲弄般地低笑了一聲。
這一刹那,他似是在嘲弄東霆,又仿佛是在嘲弄此刻的自己。
——因為那其實不僅是對東霆來說是這樣。
事實上對於當時這具軀體裡的任何一個人格來說,那就已經是他們那時候所渴求的奇跡了。
風燭聞言後搭在王座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頓。
但就在他想開口再對夜荒說些什麼的那一瞬間,這屆宇宙爭霸賽卻恰好就此結束了。
而他脫離虛擬空間時所瞥見的最後一幕,便是那位神明此刻正注視著他的、那尤為晦澀的暗金色眼眸。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雷和營養液,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