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宇宙的永恒星光(四)(1 / 2)

這屆宇宙爭霸賽結束的那一刹那, 那些參賽宇宙的最終名次就已經被同時公布在了各個宇宙的官網上。

而作為這屆爭霸賽的參賽者之一, 此刻風燭倒是直接收到了來自於第十宇宙宇宙意誌的一則信息。

至於那則信息的內容自然是與這屆爭霸賽的結果相關——這倒也省去了他打開智能翻閱網頁的時間。

隻見這則信息的最上方列著的就是本屆爭霸賽前十宇宙的名次, 而其具體名次如下:

“第一名:第一宇宙。”

“第二名:第二宇宙。”

“第三名:第三宇宙。”

“第四名:第四宇宙。”

“第五名:第十宇宙。”

“第六名:第六宇宙。”

“第七名:第五宇宙。”

“第八名:第七宇宙。”

“第九名:第八宇宙。”

“第十名:第九宇宙。”

風燭靠著沙發隨意掃了一眼這則信息的所有內容。他的視線略微在“第一名:第一宇宙”、“第五名:第十宇宙”這兩行字上停留了一瞬後, 就這麼漫不經心地嗤笑了一聲。

隨後他抬手試著撥了則通訊給夜荒,但卻似乎根本沒人接的樣子。

風燭見狀倒也沒一直撥打下去, 他隻是打算過陣子再聯係對方。因為這屆宇宙爭霸賽才剛剛結束,作為第一宇宙的主神,夜荒那邊一時有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念此,他乾脆無所謂地走進了浴室, 順帶著換了套衣服。

畢竟他在虛擬空間裡待了近一個月, 像夜荒那種終年穿著同款神袍的做派他實在是學不來。

十分鐘後, 擦乾頭發換完衣服的風燭再度閉眼靠在了沙發上, 然後便在那陣若有若無的睡意中思考起了這屆宇宙爭霸賽的結果來。

其實這些年來, 前十宇宙的名次基本都沒怎麼變過。甚至就算真的變了一些,也大多是第二名變第三名這種小幅度的改變。

或許就像各大宇宙裡一部分人所猜測的那樣,決定一個宇宙在爭霸賽上最終名次的不僅是該宇宙之人在這屆爭霸賽的表現,還說不定這還與他們往屆所獲的名次有關。

這其中各個因素所占的比例風燭暫時還不清楚。

不過他原本倒是以為第十宇宙的名次還會更高點的。

因為他在爭霸賽的最後收下了王宮寶庫裡的一部分財富,並且從第十宇宙宇宙意誌發來的那則信息裡對他個人的綜合表現評估來看……

如若將第十宇宙所有人的貢獻值累計在一起、從而計作100%的話, 那麼他最後所獲得的那筆財富大概占據了其中的30%。

各個宇宙於王宮外所獲得的財富數目暫且不提。

反正如果僅僅以他所獲得的財富數量來推算王宮寶庫裡財富總數, 然後進一步推算第二到第四宇宙於皇宮中所獲得的財富數額的話, 風燭覺得他們所得到的數額應該和他相差不大。

畢竟那八個宇宙還要平分那些玩意兒。

也因此,他才覺得各個宇宙的最終名次或許與往屆名次也有點關係。

然而風燭稍微思索了一下後就不再去想這件事了。

雖然對於第二到第四宇宙名次沒掉的事他多少有點煩躁,但現在這屆宇宙爭霸賽已經結束了,而他還好好地活著。所以總的來說, 這樣的結局至少算不上糟糕。

想到這裡後,風燭倒是忽然想起了他在這屆宇宙爭霸賽上獲得的那個嶄新的特殊稱號。

——那個名為【諸神的致命黃昏】的稱號。

【諸神的致命黃昏】(特殊稱號):

等階:S級

簡介:你是第一宇宙白晝黑夜的朦朧妄想,你是諸天神明難以抗拒的致命黃昏。

稱號效果:身體素質全方位提升100%,意誌力提升100%。

特殊能力:當你主動使用此稱號後,諸神的能力效果對你削弱100%,並且你的能力效果對諸神提升100%。

冷卻時間:無。

評價:如若連第一宇宙最鐵石心腸的那位神明都一再地為你神魂顛倒,那麼諸天神明對你哪能還有什麼抵抗力?或許對諸神來說確實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但是寶貝兒,你既非白晝也非黑夜——你是那個宇宙前所未有的綺麗黃昏。

怎麼說呢?風燭忽然想起這個稱號是因為他發現不僅那八個宇宙看不慣第一宇宙,事實上他所在的第十宇宙對於第一宇宙似乎也不怎麼友好的樣子。

雖然第十宇宙宇宙意誌無法憑空給人各種特殊稱號,但他瞥見這個稱號的名稱、簡介、能力以及宇宙意誌給出的評價後,風燭總覺得這裡麵或多或少地帶著點針對第一宇宙的意味。

並且他並不覺得這隻是他的錯覺。

風燭甚至覺得如果哪天第一宇宙的排名下降了,他所有稱號簡介和評價中所提及的“第一宇宙”也會因此而被分分鐘地修改成“第二宇宙”——比如說被修改成“你是第二宇宙白晝黑夜的朦朧妄想”這樣的句子。

不得不說,如果這種情況真的出現了的話……就第十宇宙宇宙意誌那種程度的嘲諷能力,饒是風燭都不禁對其刮目相看了。

收回思緒後,風燭又嘗試著撥打了一下夜荒的通訊,但這一次他卻依舊沒有撥通。

對此,已然有些昏昏欲睡的風燭逐漸起了點不妙的預感。

他還記得爭霸賽結束前夜荒對他所說的那些話。

那個男人說,東霆使用【奇跡】稱號,隻是想知道他找到他、見到他之後會發生什麼。

考慮到第五宇宙、第六宇宙對他施加的精神影響,風燭真的懷疑當時東霆看到的是不是自己試圖一匕首刺穿他心臟的場麵。

事實上爭霸賽結束前的那一瞬間,風燭打算對夜荒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而他剛才一再聯係夜荒顯然也有著問清楚這件事的意思。

畢竟他可不想因為被影響到精神而莫名其妙地背了鍋。

然而話又說回來,如果夜荒真的看見了那樣的場麵……先不提那家夥在宇宙爭霸賽上為什麼沒有提前解決他。但凡這位神明腦子稍微正常一些,他都不可能再特意來這顆星球上送死吧?

而就在風燭皺著眉準備再一次撥打夜荒的通訊時,他卻仿佛驟然預感到了什麼一般,那一刹那他原本因困倦而半垂著的眼眸都因此而略微動了一下。

此刻風燭正位於彆墅二樓,而他所靠著的沙發則是斜對著那扇被窗簾掩著的寬大落地窗。

剛才為了透氣,風燭並沒有關上那扇落地窗。以至於這一刻狂風裹挾著雨水在浸濕了窗簾的同時,還若有若無地將雨滴吹落到了他的臉上。

但此時風燭卻沒怎麼在意窗外的狂風暴雨。

因為就在他反射性抬眼的瞬間,那位命運之神就這麼撕裂空間而來。

那一瞬間,風燭看著近在咫尺的夜荒,一種難言的荒謬感頓時充斥在了他的心底。

現在他就算掉頭就走也來不及了,所以此刻勉強壓下了心底那陣荒謬感的風燭隻打算在他還算清醒的時候,就這麼讓夜荒離開他所在的這顆星球。

然而第五宇宙和第六宇宙那麼多參賽者對風燭施加的精神影響顯然沒那麼簡單,更彆說如今距離他被那群家夥影響隻過去了一個小時不到而已。

甚至一切正如風燭先前所想的那樣。

那兩個宇宙最後對他所施加的影響有且僅有一個——那就是讓他在現實裡殺了夜荒。

若非風燭意誌力遠勝常人,他甚至在爭霸賽結束的那一刹那就會被其控製住,然後直接使用他所有能夠發揮作用的特殊能力來除去這位神明。

但現在,風燭僅僅隻是被控製住了一瞬罷了。

可就是這一瞬,他卻已然被控製著用匕首刺穿了命運之神的心臟。

當風燭意識回歸之後,他最先感受到的便是於他那冰涼指尖不斷蔓延著的滾燙血液。

此時此刻,森冷的骨質匕首直接沒入了夜荒的心臟處,而他的右手正搭在那柄蒼白的匕首上。

剛才他驟然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如今可謂是一目了然了。

“……你當初用【奇跡】稱號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虛擬空間裡被傷到了喉嚨的緣故,使得風燭在現實裡明明沒有受傷,但此刻他說話的嗓音裡卻依舊殘留著幾分嘶啞的意味。

這一刻風燭開口問的顯然是夜荒。

由於這位神明身體素質過強的緣故,即便他已經被刺穿了心臟,他卻沒有因此而立即死亡。

所以才會有了此刻風燭和他之間的對話。

“嗯。”夜荒聞言後隨意應了一聲,仿佛剛才被刺穿心臟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而對方這樣的回答卻使得風燭心底的荒謬感越來越重。

是了。他弄錯了一件事。

他以為夜荒但凡腦子正常一些,就絕無可能在看到這樣的場景還過來送死。

但他忘了,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最多還有十分鐘,你就會死。”

風燭說完這句話後,夜荒卻反而就這麼低笑了起來,他甚至還嗓音低啞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

那一刹那,夜荒這種平靜過頭的情緒卻仿佛激怒了風燭一般,以至於他剛打算從匕首上移開的右手手背上也若有若無地露出了些許青筋來。

說真的,他以前就不怎麼弄得懂夜荒的想法,現在就更是如此了。

即便剛才他被控製住,但這家夥若是想躲的話也並非無法躲避。而他又偏偏是夜荒的弱點,這就使得他對其所造成的傷勢夜荒根本無法靠著自身的神力來恢複。

至於第十宇宙的醫療儀器顯然也沒辦法治療這樣的傷勢——他此刻如果就這麼直接拔出夜荒心口的匕首的話,這家夥隻會死得更快。

念此,風燭閉了閉眼後終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夜荒明明就不想死。

這個男人比誰都追求著強大,他與身俱來的傲慢下充斥著的是那極端強烈的、想要變強的野心。

——他明明不想死去。

當初身為死神時,這家夥就是如此地厭惡著死亡。

當初身為酒神時,這家夥仍舊居高臨下而又醉生夢死地享樂著。

當初身為瘋神時,這家夥眼底的澎湃生機更是完全不像是那活了一萬多年的神明。

哪怕是當初身為東王時,這家夥也從未軟弱到認命,覺得死亡就是他此生的最終解脫。

——這家夥明明和他一樣,他們都不想死去。

所以為什麼?如今他這種全然的送死姿態,究竟是為什麼?

夜荒聽到這話後隻是沉默地注視了風燭一會兒。其實那一瞬間他有不少話想說,但到了最後他卻又覺得這沒什麼意義。

於是他最終隻是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我之前說了吧,我隻對你孤注一擲。”

最初東霆用【奇跡】稱號看到的確實就是他被風燭刺穿心臟的那一幕。

而不可否認的是,當時無論是東霆還是其他三個人格都因此有些心神動蕩。

——風燭想要他死。

這樣的認知遠比死亡本身還要讓他無能為力。

夜荒曾一再對風燭說“你喜歡我”這四個字,但實際上那與其說是他對風燭說的,不如說是他在對自己說的。

因為他覺得風燭那個小崽子幾乎不可能真的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各個宇宙裡常人的愛情是什麼樣的??戒指?許下承諾?

那麼他與風燭呢?某種意義上來說,以上這些他們倒是都有了。

隻是彆人送的是紅,而他的死神殿裡卻滿是黑。彆人送的是鑽石戒指,而他給風燭的卻是由他自身的肋骨製成的冰冷骨戒。

至於承諾。

彆人許下的或許是“相守一生,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離”這樣的諾言,而他對風燭說出口的卻是“我不殺你”這種似乎和愛情全然搭不上邊的話語。

甚至最後的最後,黑被他燒得乾乾淨淨,他送出的骨戒刺穿了他的心臟。而他雖然對風燭說了“我不殺你”,可事實上風燭卻打從一開始就是作為他的祭品而出生的。

也就是說,他的存在本身曾經幾乎等同於風燭的死亡。

真可笑啊。

這種情況下,哪怕他再怎麼傲慢、再怎麼肆意妄為,哪怕他一再試著堂而皇之地說服自己,他也無法真的對風燭說出一句“你愛我”。

甚至僅僅隻是“你喜歡我”那四個字,在他聽來都像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黑色幽默。

所以當這具軀體的四個人格意識到爭霸賽後風燭會殺了他時,他們就這麼全都默認般地接受了這件還未發生的事情。

那一刻,無論是這具軀體裡的哪一個人格,對於這種結局都平靜到連憤怒都不曾有過。

也正是因為他們曾看到了這樣的結局,那四個人格才會在宇宙爭霸賽上進行了人格融合。

畢竟他們反正都要死了,而作為命運之神,他最後唯一能給風燭的也就隻剩下自己的神格了。

當然,其實他們也可以在爭霸賽前直接融合——但最後若是不見風燭一麵的話,他們終究還是不甘心。

事實上那場爭霸賽上之所以四個人格都曾現身過,不過是因為他們在以各自的方式與風燭進行著最後的道彆罷了。

或許根本沒有人想死。

但縱然桀驁不馴如焚天,也從未在那時候真的對風燭提及過什麼。

那是他們欠風燭的。或者說,那是他們自己想要欠風燭的。

說到底就如今這樣的結局,早在那首讚美詩響起,早在那杯酒入喉,早在眼淚流下、岩漿乍起,既無路可退又無處可逃的他們大抵便已然早有預料了。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死亡。

為愛而死這種事在曾經的他聽來其實還挺令人作嘔的。

然而現在想想,這種事似乎也不是那麼糟糕透頂了。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夜荒甚至覺得自己也不一定會死。

畢竟當初他將風燭的右手抵在自己的心臟上時,那個小崽子並未動手。

所以也許這一次也一樣。

他說了,他隻對風燭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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