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咬尾(十四)(愛保不保吧,那是他們的事...)(1 / 2)

太歲 priest 8104 字 8個月前

奚悅終於找到了回話的機會, 通過馴龍鎖,他不熟練地表達:“解開……禁製,我……這就替……你……稟報仙尊。”

奚平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怕死嗎?”

奚悅先是誠懇地回答:“怕。”

然而他深思熟慮了片刻, 又覺得自己怕得沒道理, 甚至有些自作多情,於是改了口:“不怕。”

奚平:“啊?你腦子裡是不是也有法陣什麼的, 要是不太好使了說一聲,將來我想辦法找人給你修。”

奚悅:“……”

就覺得這不是句好話。

“聽好了,”奚平說道, “我不但不能解開你的禁製,一會兒還得再給你加固一次。”

半偶茫然不解。

“我今天剛被大長公主‘嚇得不能自理’,一覺起來肯定得慌裡慌張的, 要是連給你加固禁製都不記得,顯得不太對勁。”奚平道,“我‘不記得’,那條自稱星君的老蛔蟲就得替我記得。咱倆加一塊,知道的事還沒人家後腦勺多,跟這老蛔蟲拚手段是嫌命長。所以我不能讓他老防著我,不然他白天給我刷幻覺晚上不讓我睡覺,這誰受得了?我得鐵了心地跟他一夥, 替他把該疑的神和鬼都疑了,疑到他自己都煩。”

半偶半懂不懂的。

卻聽奚平說到這,忽然一頓, 自己喃喃道:“你說我能信支將軍他們嗎?”

如果除魔不易, 他能相信仙山會儘力保他嗎?一個外門小弟子, 對於玄隱山來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了吧……

奚平初入玄門, 還不了解仙尊們的辦事風格――反正他知道類似的事要是發生在凡間,那肯定是沒戲。

半偶跟仙山更不熟,不過他的命是支修一句話留下的,於是磕磕絆絆地把自己想法說了。

這一次,奚平沉默了更長時間,奚悅幾乎以為他真睡過去了。

“愛保不保吧,那是他們的事,我說了不算。”奚平說道,“讓這孫子奪舍成功,他頂著我的身份,不定乾出什麼連累我九族的倒黴事;但我要是有功,就算仙尊們除魔時候不小心把我帶走,哀榮跟撫恤也得給齊全,咱們占理。”

奚悅急得都不結巴了:“不會的!”

奚平沒理會:“《靈感入門》上說,高手的靈感可能會被有因果的人觸動,我剛才在心裡叫了一百八十遍支將軍的魂,要是那破書沒忽悠我,他應該能感覺到。如果明天我出去以後,他帶人來搜我的屋子,那咱們就……就先從長計議;如果他是自己來的,你就按我教你的辦,聽好了,我知道你記性好,小曲聽一遍就會吹,這個一點也不能錯……”

太歲趁那聒噪討厭的“房客”入睡,好不容易能專心吐納仙山靈氣。才入定,就被詐屍似的奚平驚動了。

奚平半夜不知做了什麼噩夢,頂著一張魂飛魄散的臉,他突然掀開被子光腳跳下了床,衝向外間的半偶,隨手抽出把裝飾用的佩劍就往手掌上劃。

幸好太歲見他撒囈掙就猜出他要乾什麼,劍刃碰到皮肉之前,大邪祟堪堪控製住了奚平的手,在他耳邊低喝道:“醒醒!小子,手掌上那麼大的刀劍傷可不是笨手笨腳能解釋過去的。”

奚平用力撲棱了一下腦袋,清醒了。

他大喘了幾口氣,回過神來,小心地用劍刃在食指上劃了條小口,擠出一滴血來抹在馴龍鎖上,將之前給半偶下的禁製重複了一遍。

太歲覺得他挺好笑:“不是昨天剛下過嗎,你那馴龍鎖上的禁製消退得沒那麼快。”

“以防萬一,”奚平目光還是散的,惶惶地在黑燈瞎火的屋裡亂飄,好像哪會突然冒出個端睿大長公主似的,“內門那二位大人物走之前,我每天都得把禁製下一遍……唉,天天擠血也太麻煩了,要不我割個不顯眼的地方,先存一碗……”

太歲心說不好,藥下猛了,這廢物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血放一會兒就乾了。”

“哦對,”奚平愣住,“也是,也是……”

太歲好說歹說,把奚平哄回了臥房,重新躺下。

半炷香工夫不到,太歲才剛重新入定,奚平又一個鯉魚打挺。

太歲:“……”

這回奚平犯了病似的,割斷了一小撮頭發,給所有門窗縫隙都綁了根頭發絲。

太歲:“你又乾什麼?”

“明天走的時候,出去一帶上門,這根頭發就能拉緊,”奚平神神道道的,“這門得慢慢拉才行,推門力氣稍大就會崩斷。這樣我回來就知道是不是有人進來過了。”

這是什麼“東宮娘娘烙大餅”式的自作聰明!

太歲暗自運了口氣,耐心地說道:“升靈想查你房,不用親自走進來……還破門而入,想什麼呢?彆白費力氣了,再說你房中也沒什麼不妥之物。”

奚平:“……哦。”

這小子第三次“拔床而起”時候,太歲忍無可忍了,不由分說地將奚平釘在了床上,強行不讓他睜眼:“你有完沒完?”

“前輩,你說她講經要講幾天啊?我怎麼才能弄出點病來逃了?唉……愁死我了,我都八年沒著過風寒了,你說泡涼水管用嗎?吃點什麼才能像姚子明一樣跑肚?土行嗎?”

太歲:“……”

太歲隻覺再跟他說一個字,自己得讓蠢氣給感染了,遂強行將奚平亂蹦的心跳拖緩,急促的呼吸也給他壓得又深又長。

奚平:“前輩你乾什麼,我……喘不上氣……來……”

他喘氣不自由,腦子越來越沉,片刻後,終於在心不甘情不願中安靜了。

第二天,百般抗拒無效,奚平被大邪祟逼著去聽大長公主講經了――太歲一路控著他的身體,不然這小子為了臨陣脫逃,不定又乾出什麼蠢事。

丘字院安靜下來,隻有半偶奚悅一邊吹著寂寞的口哨,一邊擦擦洗洗。

辰正時分,奚悅剛把屋裡院裡掃乾淨,將奚平亂扔的衣服拿出來洗,突然,他搓衣服的木手僵在了水盆裡。

奚悅緩緩抬起頭,隻見一人長身玉立,不知什麼時候落在了小院裡,正注視著他。

是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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