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芳瘴(四)(謔,又一個意外收獲。...)(2 / 2)

太歲 priest 8940 字 8個月前

阿響見機很快,將轉生木揣好,她就地抱頭蹲下,口中叫道:“救命!有妖怪!”

眼看那白臉男人就要順著船體和降格仙器之間的縫隙鑽出去,下一刻,他卻正好跟穿牆進來的龐戩撞了個滿懷!

白臉倏地一僵――他下巴上頂上了一柄符咒槍。

“喲,什麼好日子,”龐戩笑道,“一大早有人投懷送抱?”

白臉那雙詭異的眼睛裡立刻泛起惑人心智的波紋,龐戩的目光已經來不及躲閃。

旁邊阿響被攝過一次魂,見這位藍衣大人也中了招,正猶豫著要不要跳起來叫喊一聲,就聽龐戩疑惑地問道:“就這?沒有彆的花樣了嗎?”

白臉:“……”

阿響又默默蹲了回去。

“哪來的沒見過世麵的邪祟,” 龐戩麵無表情地扣了扳機,“毛還沒齊,也敢來金平鬨事。”

符文直接鍍在了那張白臉上,進而向全身蔓延,那白臉男人好像成了一隻被蛛網裹住的大白蛾。

與此同時,幾個藍衣聯手從水中拉起一張布滿符咒的大網,撈魚似的,將化得不成人形的老泥兜了出來。

龐戩反手將符文搶插進後腰,伸手扯過“大白蛾”:“帶回鎮獄,搜船!”

他話音沒落,一張來自支將軍的字條險些拍在他臉上:“小心銘文。”

龐戩登時一驚,就見那白臉男人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胸口有什麼雪亮的東西一閃。龐戩來不及細想,驀地將人一掄:“閃開!”

那白臉人高馬大,竟被他扔一顆小石頭似的單手掄上了天。與此同時,龐戩摸出一把傘,傘麵在他掌中無限擴大,幾乎將大運河中所有船和人都罩在了其中。

大傘籠罩下的人們隻覺頭頂一黑,還不等看清什麼飛上去了,隻聽一聲巨響。

淩厲的二等銘文將白臉炸成了碎末!

巨傘的傘骨齊刷刷折斷,撕破的傘麵軟綿綿地落下來,運河水掀起了比方才水龍經過時還劇烈的浪,天上下了場血雨。

網中的“老泥”已經找不著嘴在哪,竟還能上氣不接下氣地大笑道:“古鑿岩居人,一廛稱有產……雖沾巾……覆形,不及……不及……貴門……”(注)

他笑聲戛然而止,變成了一攤僵硬的石灰。

一雙凸起的眼正對著阿響的方向,臉上模糊的五官像小孩子信手捏出來的,阿響心像給什麼揪住了,下意識地攥住了懷裡的轉生木牌。

然後“噗”一下,成了真泥的“老泥”裂開了,化作一把石粉,落進了濤聲依舊的運河水中。

奚平猛地從眉心的畫麵中掙脫出來,睜大了眼睛:“師父……”

支修不用看,也能猜出那邊是什麼情景:“死了吧?”

奚平剛才隻是覺得好玩,像賭場裡跟不認識的人打牌,對麵兩個歪瓜裂棗被他當成了遊戲對家。牌局終了,他正準備抖一抖囂張氣焰、說幾句得意話,對方卻突然給他表演了個粉身碎骨。

他孤獨地被撇在了勝利的牌桌上,血肉糊了一眼,懵了。

支修緩緩說道:“我朝對邪祟用重典,一旦抓住就是入獄搜魂。搜魂刮骨三分,不死也得傻,因此他們有機會就會自儘。這些年天機閣的仙器更迭了一茬又一茬,依舊趕不上他們花樣百出的求死手段,沒辦法。”

奚平一時有點茫然。

話本裡的壞人總是形容猥瑣,五毒俱全。凡是上法場前狂呼大笑的必是英雄。他年幼時與祖母聽戲,吵著嫌千篇一律,老祖母就說:“不是話本先生不出新意,你想,那作惡的既是為了私利,乾什麼自然要先掂量得失,賬算得多了,可不就成了小人麼?為忠義赴死,骨頭裡有股英雄氣在,哪怕人成了泥,精氣神也是要散出來的。肉身自有男女老幼高矮美醜,氣性卻都長一個樣,你可不見了就覺眼熟。”

“師父,”他有些訕訕的,“他們慷慨赴死,我倒覺得我像壞人了。”

飛瓊峰主用望穿了兩百春秋的眼睛看了看他,忽然覺得將他留在飛瓊峰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溫柔鄉裡的人長得遲緩,悲喜都沒長全,求個什麼道?那不是鬨著玩麼。

他便溫聲說道:“世上少有作惡的人,為義赴死者,也不見得會乾好事。”

奚平:“……”

怎麼一會“少有作惡人”,一會又“不乾好事”了?師父好端端的,又跟講《經脈詳解》似的,不說人話了。

支修沒再多說,隻囑咐道:“一會兒跟你那小姑娘對好口供,把駐礦辦有邪祟同黨的事透給天機閣,彆讓她把你漏出去。”

“哦,”奚平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說道,“師父,能不能求龐師兄給那丫頭弄個彆的身份,有一個邪祟盯上她,沒準還有其他的,以後老來找她可怎麼辦?那丫頭麻煩死了,能繞過清心訣,再讓她把北坡弄雪崩就不好了。”

支修:“……”

這不要臉的東西說誰把北坡弄雪崩的?

“哦對了,剛才那邪祟說,太歲餘孽跟在‘姓趙的’身邊。”奚平又想起什麼,“駐礦辦姓趙的是誰?這是不是算線索啊?”

支修順手掐指一算:“駐礦辦,姓趙……應該是叫趙振威。”

奚平:“京城趙譽尊……趙譽師兄的親戚?”

“也不算,姓趙的太多了,他應該是趙家在寧安的旁支,你上一屆的師兄。此人……”

支修不知算到了什麼,一皺眉,他住了手,也不往下說了。支將軍君子做派,背後不議論人短長,突然打住,後麵準不是好話。

奚平一愣。

上一屆師兄,也就是十年前,寧安趙氏……

“趙家在寧安的一個旁支想將自家後人塞進去,要打點仙使,便想著送什麼才能脫穎而出……於是他們看上了陳家的青礦田。”

謔,又一個意外收獲。

“師父,”奚平舔了舔自己一邊的虎牙,賊心爛肺轉了起來,說道,“駐礦辦有太歲餘孽,沒準還不止一個,這幫餘孽看著還是香餑餑,一幫邪祟排著隊,想通過他們偷靈石,聽著都覺得憂心……”

支修:“有話直說,有你什麼事?”

“有啊,”奚平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太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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